一路顛簸來到大營,守營侍衛見是張嘉一路放行。


    栓子他們正在午休,張嘉跑進去把他叫出來。


    上了車,打開保溫桶,包子還熱乎。


    栓子笑嘻嘻的接過去大口大口吃起來。


    栓子鼓著腮幫子邊吃邊說:“真香啊,有日子沒見葷腥了。”


    “你慢點吃,帶來四個呢。”栓子嬸看兒子狼吞虎咽的怕他噎著。


    營裏夥食不好,士兵不僅沒葷腥,糧食控製的狠,這些半大小子隻能吃個八分飽。


    這四個包子一眨眼就吃沒了。


    張嘉瞧著栓子瘦的皮包著骨頭,全身一兩多餘的肉沒有,怪可憐的。


    “栓子哥,瞧你瘦的,你們什麽時候放人,你就回家來。”


    栓子抹著嘴說:“快了,頭年我能有天假。”


    “我說的是放你回家不當兵了。”


    “那個不傷不病的放不回去。”


    栓子嬸拿出皮襖給栓子披上。


    “這是今年養兔子得的皮子,早做得了,等你回去穿,你這也沒回去,穿著吧,緩和,這兩雙鞋給你。”


    說著從包袱裏拿出兩雙鞋放到栓子身邊。


    張嘉拿出一副手套放到新鞋上。“栓子哥,這個手套給你,套在棉手悶子裏麵,在外麵拿出手來就帶著它。”


    栓子接過手套翻看。“這可金貴,我瞧阿哥帶著,給我留著吧,別糟蹋了。”


    張嘉說:“留什麽,壞了還有新的。”


    聽栓子說起阿哥,張嘉才想起來小哥要的棉線衣還沒織,今晚回家開工突擊。


    把兔子給營裏夥房留下,張嘉囑咐廚子。


    “這個兔子吃的時候,肉多分給我栓子哥一塊。”


    廚子玩笑著說:“呷,這小郎中,合著俺們就不是你哥了,吃肉隻想著你栓子哥一個。”


    “嘿嘿,那你們都吃吧,過年我再送來一些。”


    廚子笑嗬嗬的說:“哎,這還差不多,你也不用送了,這一營的狼,你有多少兔子也不夠他們吃的,你留著吃。”


    張嘉道:“家裏還有。”


    從廚房出來,張嘉去醫務處看看軍醫。


    軍醫們一見小郎中來了,圍著請教,既然來了索性把軍醫提出的問題都解答了,根據問題延伸的講解一些知識。


    軍醫們對待張嘉傳授的知識,如海綿吸水一般,一個個開動超強記憶學習著。


    講了一個時辰軍醫們才把張嘉放出來。


    真是不舍得放小郎中走,每一次講解都會延伸新的知識出來,隻能留到下次見解答。


    告別軍醫,二大爺載著倆人回家。


    栓子嬸來了,家裏活計輕鬆了不少。


    有栓子嬸和大虎幫著田姑娘做針線,沒幾天結婚用的衣裳都做得了,隻差兩人的新鞋。


    張嘉每天忙著看診,下班後加緊培訓,在醫館的堂屋上課,大虎病好了晚上也來聽課。


    堂屋西牆上掛著解剖圖,醫館全體人員從郎中到夥計一個不落在下麵聽講。


    每天講一個時辰,當堂做筆記,課後留作業。


    張嘉按著自己上學時的進度,仔細回憶詳細講解。


    張嘉心裏有個信念,缺醫少藥沒有儀器不要緊,至少把大家培養成赤腳醫生的水平。


    簡單的手術能做,能做的手術必須做好,可以因為缺藥品出問題,但絕不允許因為技術出問題。


    這期間有小的外傷處治,大家輪流上,張嘉在一旁負責指點。


    除了一個夥計暈血不成,其他的人都有進步。


    過了半個月,杏兒回來了,帶著福晉賞的吃食。


    晚上回屋,杏兒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塊銀子給張嘉。


    “這是福晉賞的。”


    “你自己留著吧,大阿哥還好吧?”


    “好著呢,我還住在原來的屋子,每天能見到大阿哥,他還跟我問你好呢。”


    “怪想他的,這陣子太忙了,對了,我們每天下班在醫館上課一個時辰,你落下課了。”


    “啊,這可不成,你們講什麽了?”杏兒一聽落下課急了。


    “我那有筆記,沒事你自己看著補上吧,不懂得問我。”


    “我這就看去,可惜了,在府上晚上沒事隻能給大阿哥織毛活,要是知道你們學習,我請假出來聽。”


    “就衝你這求知若渴的勁兒,你會成為好的醫生,明年再養了兔子,咱們全去練手。”


    杏兒爬起來穿衣裳要下地看書,張嘉攔著。


    “今兒別看了,明兒帶醫館去,得閑的時候看,要不一會兒我睡著了,有不認識的字也看不懂。”


    杏兒歎了口氣說:“哎,還得多認些字才成。”


    忙碌到快過年,街上流民更多了。


    張嘉看著心裏難受,吃午飯的時候跟郎中商量:“爹,咱舍不起粥,舍口熱水吧。”


    “不是爹不舍得那點柴火,爹是怕到時候流民都圍在醫館不走就不好辦了。你是沒見過,前些年招災,流民把舍粥的棚子都擠塌了,出了人命,這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是瞧著他們可憐。”


    “你這孩子心善良,爹知道,有進來討碗熱水的咱給他,但是不能出去擺攤招他們。”


    “師父,師父。”


    外麵的夥計抱著個小被包進來。


    “師父,也沒注意是誰,把個孩子扔咱門口了。”


    張嘉過去打開蒙著臉的被角。“哎呦,這麽小。”


    郎中走過來瞧了瞧。“先抱炕上暖和暖和給他點水。”


    郎中接過孩子去了自己屋裏,師娘看到孩子驚訝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你去弄碗水。”


    師娘應著去了廚房,郎中打開被包看是個女孩,從新包上抱起來。


    接過師娘端來的水,用小勺一點一點喂。


    “她娘,你再找點舊布頭當尿布。”


    “哎,嗯?她爹,這孩子你要留下?”


    “不留下怎麽辦,扔在咱門口,送出去就是個死,好歹是條命,先救下,要是有人來找就還他。”


    張嘉看看小孩說:“估計不能來找,小被上縫這麽多補丁,肯定是流民不要的。”


    師娘犯愁了。“這麽大的孩子沒有奶能養活嗎?”


    郎中也犯愁,這孩子看著能有兩三個月,這不吃奶怎麽成。


    孩子哇哇的哭起來,郎中抱著哄了一會不見好。


    “這是餓了,有什麽能喂的先喂她點。”


    “有臘兔,我給她頓點兒湯?”


    師娘隻想著給孩子吃點有營養的,忘了孩子小不能吃這個。


    郎中白了師娘一眼說:“胡說,她哪吃得了那個,煮點米湯吧。”


    師娘出去做飯,屋裏爺倆輪番抱著小奶娃哄。


    最後張嘉說了一句。“是不是尿了。”


    放下孩子換了尿布,這才止住哭聲。


    “這看孩子可不是好活,孫才抱來的,再哭讓孫才哄吧,我去前麵了。”


    張嘉給自己大赦跑去前麵接診。


    小奶娃留下了,沒有奶不成,師娘去人市雇了一個奶娘,喂到開春買頭奶羊加上輔食這孩子能活。


    多個孩子多些熱鬧,經常是前麵坐診聽見後院哭聲嘹亮。


    幾天的功夫郎中的眼皮像加菲貓一樣,半睜半閉。


    張嘉瞧著師父精神頭不足。“爹,您可是缺覺了,這幾天臉色都不好了。”


    “哎,這孩子半夜鬧,不哄一個時辰不睡覺。”


    人到中年睡不上整宿的覺,郎中覺得自己活的熬心血了。


    張嘉也發愁。“這可怎麽辦,她爹娘也是會給她選人家。”


    郎中怕丫頭心裏有想法,先給她一顆定心丸。


    “爹留下她可不是要了她,我就你這一個閨女。要是沒人來認她,長大了算是個丫鬟,到歲數找個人家嫁了,咱也對得起她。”


    張嘉笑著說:“我到哪都是獨生子女。”


    “少跟我這貧,接診去。”


    到前麵轉一圈沒看到杏兒,張嘉問夥計:“杏兒哪去了。”


    “這呢。”杏兒聽見找自己,從藥櫃後麵站起來。


    “你躲那幹嘛。”


    杏兒舉起手裏的筆記,張嘉心道這孩子著魔了,要是放到現代準能學成全係第一。


    現在大虎是杏兒的實習生,走到哪跟到哪。


    兩個學癡從藥櫃後麵走出來接診,杏兒現在負責簡單的外傷處置。


    黃琮是師父的跟班,師父診脈後他再診一次,得閑也是手不離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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