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各自跑著去報信。


    張嘉轉身看著郎中說:“爹,咱是不是寫個告示貼門外,讓大家知道這病的厲害。”


    郎中搖搖頭。“不成,還是去衙門告知一聲,咱們醫館不能私自貼告示,擾亂民心那罪過大了,讓他們拿主意吧。”


    商量妥當,郎中親自跑了一趟衙門。


    十四阿哥公差沒在府上,四爺收到此信,當場下令封鎖病人家宅,一隻蚊子也不許飛出來,自己策馬進宮稟告此事。


    皇上得了信兒,叫集禦醫商量對策,各位禦醫獻方獻策。


    病人住的那一條街被劃為疫區封鎖。


    四門貼告示,全城滅鼠。


    一時間京城貓貴,成年貓,能抓老鼠的,一兩銀子一隻還沒有貨。


    官府貼告示滅鼠有獎勵,男女老少齊上陣,各種滅鼠辦法都用上。


    城裏不光是老鼠被滅了,貓也被滅的差不多了,因為有的老鼠吃了鼠藥又被貓吃掉。


    每天有全副武裝的掃街老軍,挨家挨戶門口收集死老鼠,死貓狗,去城外焚化。


    後麵接二連三的發現了幾例,清者用藥後自愈,逝者於城外火葬。


    一場鼠疫轟轟烈烈的鬧了小一個月才算止住。


    四爺在皇上心裏又立了一功。


    這期間姥爺他們買回了油坊的全部設備,雇了三輛牛車走了好多天。


    一同來的還有油坊的原主人,一家子跟來給油坊當雇工。


    這是老乞丐的主意,這些榨油的工具一般人不會使用,連人帶家夥一起弄來,打了豆子就能榨油。


    三輛牛車沒進城,走到岔路上,二大爺讓他們原地休息。


    自己帶著老乞丐直接去了醫館找張嘉。


    一見麵二大爺發問:“這怎麽了?我怎麽覺得城裏這麽緊張呢,街上人都掩著口鼻。”


    張嘉回道:“是發現了鼠疫,你們一會兒回家好好洗洗,咱們家也滅鼠呢,走路小心看著點腳下,別踩了老鼠夾子。”


    一聽城裏鬧鼠疫,二大爺緊張的心一揪。


    “你二大娘沒事吧?”


    “沒事,快到日子了,早幾天晚幾天的事。”


    聽說自己媳婦沒事,二大爺這心才放到肚子裏。


    “那成,你快去跟肖老爺說一聲,人跟東西在城外呢,讓他帶人去莊子吧。”


    “二大爺,您順路去酒樓找他說一聲吧,我去了也是一樣,我這走不開呢。”


    “那成,我走了。”


    二大爺回頭問老乞丐。“您是跟我走,還是?”


    老乞丐坐了這些天的牛車,骨頭都快顛的散架子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不去了,你去吧。杏兒給爺倒茶來。”


    杏兒以最快的速度給老爺子倒了杯茶。


    老乞丐接過茶吹了吹上邊飄著的茶葉沫子。


    “你這丫頭,老早瞧見爺進來就該沏壺高的,這是什麽玩意兒,都是茶葉沫子。”


    還真是人窮毛病多,杏兒斜了他一眼。


    “您不懂了吧,這是上等的茉莉,高碎。”


    老乞丐嫌棄的嚐了一口。


    “呸,呸,這茶喝一口得吐兩口茶葉沫子,越喝越渴,得了,你還是給爺換白開水吧。”


    上哪找這麽難伺候的大爺去,真是難為小郎中,這樣的也能被她撿回來。


    杏兒倒了茶從新給老乞丐換上水,說:“乞丐爺,您還是回家吧,這些日子來醫館瞧病的剛進門也不知道哪個有鼠疫,弄得我們人心惶惶的,您回家洗幹淨歇著,比在醫館強。”


    老乞丐聽了點點頭。


    “好丫頭,知道為爺著想。”


    蒙上自己那塊頭巾,帶著帽子走了。


    瑞哥的莊子上新蓋的油坊進了機器工人,隻等收了豆子榨油。


    十四阿哥莊子上開始秋收,趁著這些天天氣好,起土豆,踩藕。


    西紅柿種的那一小片地收了,給主子跟小郎中送過幾次,剩下的留著做種,明年多種些。


    陳家莊的西紅柿種的少,收了一次送給張嘉。


    另外零星收的本村的人嚐嚐鮮,剩下的留著做種,誰都不舍得吃。


    今年土豆長得好,個大麻皮。


    第一車送來給張嘉,張嘉正在醫館上班,舉子跟村長趕著車來了。


    舉子跑進醫館招呼:“小郎中,土豆起出來了,您出來瞧瞧?”


    張嘉出來一瞧真不少,這一車少說十來筐。


    張羅著讓他們卸下來一筐。


    村長跟舉子兩人抬著一筐去了後院。


    “剩下的送鴻賓樓去,你們商量好賣多少錢了嗎?”


    村長跟張嘉不說假話。


    “這個價錢先聽聽肖老爺怎麽給,雖說是新鮮玩意兒,我琢磨著也別賣的太貴,以後肯定還有人種,賣貴了失了主顧就不好了。”


    這個想法好,張嘉讚同。


    三個人帶著侍衛去了鴻賓樓,張嘉進後灶跟大廚講了一下土豆的做法。


    一個指導一個動手,一會兒的功夫一道酸辣土豆絲端上了餐桌。


    墩兒的刀功好,土豆絲切的又細又均勻,配上細細的胡蘿卜絲青椒絲,撒著芝麻,點著香菜,賣相看著讓人垂涎欲滴。


    肖老爺品嚐了一筷子,有花椒油的香味,微帶酸辣,脆生爽口。


    吃膩了那些肥雞大鴨子葷油炒的菜,這小熗菜正爽口解膩。


    放下筷子說了聲,“好。”


    叫過小二告訴外麵吃飯的客人,今兒鴻賓樓出新菜,每桌上一小碟,請客官品嚐。


    這土豆絲上去一小碟剛嚐出滋味就沒了,物美價廉,幾乎是每桌都點了一份。


    鍋裏的土豆燉排骨,土豆燉豆角,紅燜肉燉土豆陸續出鍋。


    肖老爺挨道菜品嚐,吃了脆的吃麵的。


    最後幹脆讓小二給盛來米飯,幾個人邊吃邊商量。


    張嘉說這是大眾菜,以後會普及種植,價錢上不要太高。


    肖老爺自然高興,給了個價錢。


    村長合算了一下,種一畝土豆賣出三畝高粱的價錢,劃算。


    張嘉跟肖老爺講了一下土豆耐存放,能吃一冬天。


    注意不能生芽子,要常翻看一下,冒了芽弄下,芽子不能吃,有毒。


    肖老爺一一記下,跟廚下交代一番。


    “既然是耐存放,那就都送來吧,賬目一起結算。”


    舉子跟村長樂開了花,這是種的銀子啊,剛起出來就變了銀子。


    去櫃上記了賬,三個人告辭回醫館。


    張嘉瞧著人都到齊了,張羅著今晚都去她那,她做土豆給大家嚐嚐。


    這段時間被鼠疫鬧得人疲累不堪,正好借機會鬆散鬆散。


    郎中大手一揮。“都去,好久沒熱鬧熱鬧了。黃琮,回家喊上你爹。”


    黃琮正在門邊站著,望街瞧熱鬧,聽見師父喊,順著門邊跐溜的跑了。


    一群人到甜水胡同把小院坐滿了。


    姥爺去隔壁借了一張桌麵,連帶自己家的,大小支了三桌。


    老哥幾個的桌上是用的盤子盛菜,剩下兩桌幹脆用盆。


    最受歡迎的是紅燜肉燉土豆,張嘉做了一大鍋,最後一點沒剩下。


    黃老爺牙口不好,吃著燉土豆軟綿存香,頗有滋味。


    問村長:“這個好啊,產量咋樣?”


    村長知道黃老爺不是外人,也不瞞著他。


    “這個好活,產量也不錯,一畝賣的價錢頂的上三畝高粱。”


    黃老爺聽出了商機,問道:“你們留種了沒有,我買點回去種。”


    舉子咧著大嘴,頂著紅撲撲的臉蛋說:“這吃的就是種,每一個切了塊就是一個種,好活。”


    黃老爺打算先弄個試驗田。“我買兩畝地的種子。”


    村長滿麵紅光的說:“成,您走的時候我把種子跟臘兔給您送過來。”


    黃老爺抬頭喊張嘉:“丫頭,那個西紅柿的種子。”


    村長攔著他說:“那個得晚些日子,我們村留了點兒也不多,勻給您點兒,等有了,給您送醫館去,過年您家少爺給您帶回去,不耽誤您開春種。”


    黃老爺連說幾個好。


    這趟沒白來,不光遇到失散多年的秀鳳,還得這了些新鮮種子,喊著大家喝酒。


    老乞丐一頓飯沒吱聲,吃著嘴裏的土豆心裏有了想法。


    自己雖說在京城有府邸,到底還是鎮守東北的親王。


    老根在東北呢,這玩意兒不知道東北能不能種。


    想問問土豆的事,又不想漏了自己的身份。


    猶豫啊,呷一口酒想一想,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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