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玄義又重新回到座位上之後,這主事的大夫人卻輕拭著淚水,不知該從何講起。此時王玄義自知不便再多說什麽,便靜靜的坐在那裏等待著大夫人調整情緒,直到過了許久之後,這大夫人才哀歎了一聲說道:


    “大人……您其實是有所不知啊!……奴雖然是這楊員外的妻子,卻也不過是個續弦,這家裏的上上下下,並沒有多少人真的會把我看做是楊家的主母,隻不過……最近因為老爺才剛剛遇害,再加上大公子外出,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不得已之下。我才會被人推出來,住處這家務的……“


    王玄義看這女子話說的真切,便語氣和緩的對她說道:


    “大夫人,這清官難斷家務事,您的家事我本不便介入。隻不過,現如今這楊家接二連三的有人遇害,而且凶手殺人的手段之殘忍,簡直是令人發指。若楊家真的沒有和什麽人結怨,我倒反而有些想不明白了……您覺得呢?”


    “大人……您果然明察秋毫,真是……真是什麽也瞞不過你……”


    這大夫人聽到王玄義壓低著語氣推心置腹的一番話,心裏便打定主意不再瞞著了。於是她便打發了身邊的丫鬟,隨後才無奈的說道:


    “唉,說起來,我現在也是楊家的人,本不便說自家的好話,隻不過……如今乃是大禍臨門之際,我便是要隱瞞,隻怕大人也終會知曉。要是和人結仇,自然也是有的,我楊家雖善名遠播,且被人稱頌為上善之家,可……偶爾,也會與鄉裏之間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過……我家老爺也說了,這楊善人莊地處偏僻,本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鄉民不知孝悌,不服教化,原本也是人之常情。而我楊家作為村中首戶,自當為教化鄉鄰盡一份力,因此這平日裏修橋補路,敬老濟貧之事……我楊家從不肯居人之後!可正因為此,我楊家卻也成為了一些人中的眼中之釘,肉中之刺……”


    “夫人,既然是善行,又怎會遭人仇恨呢,莫非……是村中其他富戶所為?”


    那夫人聽到王玄義的詢問,卻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並不作答。直到過了許久之後,這女子才方又繼續說道:


    “也是我楊家多事,平時若是誰家有個什麽事情,總是熱心相助,可誰成想,那些受了我家恩惠之人,反而卻恩將仇報,白白的辜負了我家這一片好意。”


    王玄義看這女子說的隱晦,情知應是什麽不光彩的事情不便細說。反正王玄義隻要知道楊家確實是有得罪過的仇家便可,別的……反倒是沒有那麽重要了。


    “大夫人,楊家既然曾與人結下過仇怨,那可否把此戶的詳細情況告知一二。我也好將此人帶回衙門,當麵詢問一番……”


    “這個……”


    “怎麽?難道還有什麽難處不成嗎?”


    “實不相瞞,這戶人家,如今……已經無人在世了……”


    “你說什麽?”


    ……


    王玄義聽到這女子的說法,不由得大吃一驚,隻怕是這楊家和對方起了紛爭,使了什麽不光彩手法逼死了這一家老小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破家之恨引來的報複卻也不是小題大做。


    “我且問你,這戶人家到底怎麽回事,若你再敢隱瞞半句,休怪我先治你個知情不報之罪!”


    “大人,這……這都是我嫁過來之前的事情啊,聽……聽家裏的使喚婆子嚼舌根,說是那戶人家原本是一家三口,後來因為家裏的男人害了病不幸去了,我家老爺看在同鄉之誼的份上,就幫著她家操持了一場白事,可誰成想,這戶人家死要麵子……一場白事下來硬是用了三十貫,我家老爺事後說讓她家用田產抵債,那母子……便……便在村前的林子裏尋了短見……”


    “好啊,我倒真以為這楊家乃是良善之人呢,原來卻是做出這等破家之事的惡人?這場白事,隻怕一開始就是你們楊家部下的局吧!”


    王玄義便是聽到這些齷齪,心裏都已然火冒三丈了,更何況這楊家還是對自己的鄉鄰下手,真是枉費了那村口的一座座牌樓。表麵上號稱村中首善,其實背地裏卻欺壓鄉裏,這種人……當真是不怕天理報應嗎?


    ……


    “我且留在這裏幾日,先去查查被你們逼死的那戶人家。要是你們不想被人砍頭的話,就最好待在莊子上那裏也別去,明日一早,先把這楊家子弟都召集到這裏來,我還有要事要問……”


    王玄義交代了這句話之後,便帶著王敬離開了楊家。楊家見王玄義動了真火,便遣人又把王玄義主仆二人送到了借宿的老者家。看到王玄義居然被楊家人客氣的送了回來。那老者不由得有些驚訝地問道:


    “這……這是……”


    “肖老頭,你這真是老糊塗了,居然把開封府的官差王大人當成了是殺人凶手,還不快快給王大人賠罪?”


    這剛才接納了王玄義住宿的老者聽到對方居然是開封府的官人,不由得下了一跳。連忙跑到王玄義身前躬身賠罪道:


    “大……大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人,小人……”


    “好了好了,今日已然不早了,我要早些歇息下了。待明日楊家召集起了家中的子弟,本官再做安排吧!”


    王玄義雖然不怪那老者把自己誤當成殺人凶手的行為,但是卻也沒打算給他什麽好顏色。隻見王玄義撂下了這句話之後,便自顧自的回到了自己和王敬的房間。隨後脫去外衣便睡了下來。


    ……


    第二天一大早,還未等王玄義起床,門外卻突然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可憐這王玄義忙活了一夜,還沒怎麽休息便又被村中的嘈雜聲所打擾。他心裏自然是不太暢快。


    眼看著這覺是睡不著了,王玄義不由得拿起外衣套在了身上,隨後走出房間到外麵查看,卻看到此時幾個昨晚見過的莊丁正候在外麵,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什麽。


    “怎麽了,難道又出了什麽事不成?”


    “大……大人,不好了,村外通向東京的木橋昨晚被大雨衝垮了,我等……我等……”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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