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張巡檢來了!”


    當王敬領著巡檢張彪來到出事的邸店之時,這裏的事情已然被王玄義平息了下來。為了避免進一步的麻煩,王玄義便讓那些有感染可能的夥計留在店裏,而他則讓開封府的公人進到了客房之中,將那名病發的苦主從房間裏抬了出來。


    “王院判,這人……要我們帶回去嗎?”


    “是啊,他已然患上了恐水病,隻怕過不了三五日便要一命歸西了,爾等且將他抬回開封府,在左軍巡院獄中,尋一處幹淨的牢房讓他好生住著,若是他還有什麽需要,隻要不太過分,便都依了他把!”


    “是,院判,下官這就去辦!”


    這張彪聽了王玄義的吩咐,隨即便安排手下將那個可憐的受害者捆在了擔架上,隨後又從外麵臨時雇了一輛裝貨的太平車將人拉回了開封府。而王玄義在交待了店掌櫃若有事情隨時可以去開封府找自己之後,便帶著王敬和張彪告辭,隨即離開了邸店。


    待兩人出了汴州城之後,王敬本以為王玄義是要回家,卻見他突然下馬攔住了一名送水的商販,隨後開口向對方問道:


    “請問……這木桶張家住在何處啊?”


    “小官人算是問對人了,他家便住在這城東的麥積巷中,您隻要沿著這保康門前的大街一直向前,待見到蔡河之後過了那河上的高橋便是……”


    “哦,如此便多謝了!”


    王玄義向送水的小販問明了地點之後,便按照對方的指示騎馬向前,隻不多事便來到了蔡河畔的高橋下。待他和王敬騎馬過橋,來到了這河對岸之後,但見此處高牆林立,顯然是一片大戶人家聚居的所在。待王玄義請教了路人之後,便下馬慢行走進了這麥積巷中。


    “院判,您看這戶人家的大門前立著門戟,看樣子應該就是這裏了吧!”


    “看起來的確是縣主的規製,你且去敲敲門,問問這裏的主人是誰!”


    這王敬得了王玄義的吩咐,隨即徑直上前拍響了門前的銅環。隻片刻功夫,一旁的側門出便閃身出來一人,看情形好像是家丁的打扮,隻見他出來之後先是看了一眼敲門的王敬,隨後又看向了王敬身後那個穿著一身綠祿袍服的


    王玄義。


    “你們到底是何人啊?可是來拜見我家員外的?”


    王玄義見對方詢問,便抬起手來先客氣的行了一禮,隨後才繼續反問道:


    “敢問,這裏便是靈壽縣主的府邸嗎?”


    “誒?你們是……”


    “啊!某乃是這東京開封府的官人,今日來到貴府,乃是為了府中的大公子……”


    “等一下,這位官人,敢問您怎麽稱呼?”


    “好說,你且去回複你家員外,就說……是開封府左軍巡院的院判王玄義前來拜見,有要事相商……”


    “什麽……你就是王玄義,你……你給我等著,你……有本事你別走……”


    “啊……有勞了!”


    那門子一聽王玄義自報家門,頓時便氣急敗壞的跑了回去,緊接著他便撒開腳步向內宅跑去,一路跑,還一路高聲呼喊道:


    “員外,不……不好了,開……開封府的王玄義找上門來了……員外!”


    隨著那門子大呼小叫的跑到了後宅的門前,那剛剛查看完兒子傷勢的張員外聽到下人的通稟不由的吃了一驚。待他快步的來到了門前之時,卻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向對方問道:


    “你剛才說什麽?開封府……誰來了?”


    “主人,他……他說他叫王玄義,是……是開封府左軍巡院的院判!”


    “什麽,你……可聽得仔細了?”


    “主人,沒錯,我聽得真真的,這不……他人還在外麵站著呢!”


    “好啊!我正要尋他的晦氣,想不到……他居然找上門來了……”


    就在這張員外聽到下人稟報,正暗自揣度這王玄義找上門來的用意之時。剛才還在內堂休息的靈壽縣主則帶著丫鬟踱步出來,正好聽到了那門子回稟自家相公的言語。這下子,靈壽縣主不由的火冒三丈,義憤填膺的吩咐道:


    “好啊,他打了我的兒子,居然還該找上門來,正好!我今日便要替我兒子出去,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尊卑的東西!來呀,把家裏的青壯都給我叫來,給我帶上棍棒……”


    “夫人這是要幹什麽……”


    “幹什麽?我今天就要把他打死在這裏!”


    “什麽,夫人萬萬不可,這絕對使不得?”


    “什麽使不得,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將作監丞,我家有丹書鐵券,今天便是真的把他打死了,官家難道還能治我的罪不成?”


    這靈壽縣主說得蠻橫,話音剛落,便要遣家人出去教訓那王玄義。這員外聽到妻子的話語,卻連忙出聲阻攔。要知道,這毆打朝廷命官可不是什麽小事。況且對方還是當今官家欽點的狀元公。要真的鬧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他張家搞不好就要被人扣上一個謀反的罪名。


    “夫人啊,這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你這性情,怎麽比那張飛還要莽撞啊!”


    “不可?有何不可?他都打上門來了,難道……我還要怕了他不成?”


    “夫人,你誤會了!我是想說,萬一這王玄義是奉了開封府的命令,前來致歉的怎麽辦?”


    “致歉?他都把我的孩兒打成那樣了,光是道歉有什麽用!不行,我也要讓他嚐嚐我孩兒的痛苦……我要讓他知道知道,我這個縣主……不是什麽好欺負的……”


    “哎呀呀,夫人!那也要知己知彼才行啊,我先放他進來,且聽聽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難道您就沒想過,這王玄義區區一個八品的將作監丞,他的身後若是沒有人給他撐腰,他就真的敢動咱家的大郎?我便是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動大郎一個手指頭……”


    “這……”


    眼看著自己的夫人犯了猶豫,這張員外隨即擺擺手驅散了家人,然後才小聲的對自己的夫人說道:


    “夫人啊,今天且暫時忍耐,我先去探探他的虛實,等我想辦法把他從東京城裏趕出去,到時候,這要圓要扁,還不是由我們說了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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