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蔡軍使和王院判到了!”


    “哦?快請……”


    聽到下屬說王玄義已經到了,秦王連忙從座位上起身。便在此時,這王玄義卻是跟著軍使一前一後的從岸上登上了遊船。


    “卑職,見過秦王殿下……”


    “免禮!免禮!大家既然同在開封府共事,這些俗禮便能免則免吧!”


    ……


    聽到秦王這聲熱切的回應,王玄義卻並不敢真的把對方的客套話當作一回事。正當眾人客套了一番之後,秦王便邀請兩人各自入座,卻在這時,忽聽到天邊一陣滾雷想起,一時之間,這金明池上,竟下起了細密的雨滴來。


    “今日真是好運氣啊!本王才剛要起船,卻不想便下起了雨來,難得今日遇到金池過雨的美景,兩位可一定要多喝幾杯才是啊!”


    當秦王吩咐屬下讓船工開船之後,這艘奢華的遊船便漸漸的從岸邊駛離,隨後朝著湖心悠然飄去。王玄義坐在座位上,看著幾名王府的茶童正在用茶碾研磨著團茶,待這遊船行致半途隻時,隻見到這爐上的水卻是燒得了,而那些仆人便用這滾水衝入茶盞之後,隨著那侍茶的童子用茶筅擊拂茶湯,整個船艙內頓時便飄蕩起了陣陣茶香。


    “好香的茶啊,王爺這用的便是宮中的貢茶吧!”


    “哈哈,蔡軍使果然是好見識,此乃北苑新出的貢茶,喚作大龍團,據說這一餅茶隻取頂端最嫩的新葉,然後蒸榨數次才壓製成餅……卻是難得的好茶,若不是今日招待開封府的同僚,本王卻是萬萬舍不得拿出來的!來,兩位也來一起嚐嚐吧!”


    就在這秦王的一聲吩咐之後,幾名侍茶的童子便紛紛將茶盞送到了各人手邊的扶案上。王玄義接過之後,看到這漆黑的茶盞之中盛著的那乳白色的茶湯,先是湊近一聞,隨後這才湊到嘴邊小口的品嚐了起來。


    這宋茶的滋味,實是與後世的綠茶大相徑庭。而作為宮中的貢茶,大龍團更是宋茶之中集大成者。品嚐著眼前的這碗團茶。王玄義隻覺得滿口茶香,卻又沒有嚐到一絲一毫茶葉的苦澀之味。


    “氣味香,入口甘,回味重,落喉滑……這茶中的精妙,便盡在此盞中了!今日若不是托殿下之福,我卻也遇不到如此好茶!”


    待王玄義喝幹了盞中的茶湯之後,尤意猶未盡的盯著手中的油滴盞,頗為感慨的對秦王說道。秦王見王玄義喜歡,便主動開口問道:


    “王院判也是愛茶之人嗎?這香,甘,重,滑的評價真是深得本王之心啊!”


    “隻是隨便說說,還望王爺不要笑話下官孤陋寡聞才是!”


    奉茶過後,秦王便帶二人來到了花船的二層,才剛一入座。秦王便對王玄義親切的說道:


    “哎,前幾日因本王之故,害的王院判和蔡軍使受了些委屈。真是讓本王感到慚愧啊!所以今日邀兩位同來,一是為兩位接風,慶祝王院判洗脫了張家的糾纏。此外,也希望兩位不要對這次的事情過於介懷……”


    “額,殿下之言,實是讓下官愧不敢當,我等既食的是大宋的俸祿,便理應為王爺和官家分憂,縱使受到了小人的一時之氣,卻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說是吧,王院判!”


    “那時自然!那是自然!”


    王玄義跟著蔡軍使謝過了秦王,三人便各自入席。便在此時,秦王卻有對王玄義再次說道:


    “王院判,蔡軍使,今日除了兩位之外,我還另外請了兩位客人……”


    這秦王話音剛落,便吩咐手下之人撤去了前方的一扇屏風,便在此時,王玄義卻驚訝地看到宇文柔奴和張真奴卻正好坐在他們三人的對麵。王玄義見狀,心裏便不由得多了一絲警惕。


    “早就聽問這東京城內白礬樓,柔奴姑娘的琵琶小唱最是動人,還有這城南狀元樓,張真奴的舞旋之技宛若仙子。前幾日讓兩位在大理寺受辱,實在不是本王所願,今日便請兩位同來,一是為了見識一下兩位的絕技,這二嗎……本王現下先不說,卻望柔奴姑娘先唱上一曲……”


    “奴多謝王爺抬愛,敢問王爺,平日裏可有愛聽的曲子嗎?”


    “本王平日裏鮮少聽一些民間小調,王院判,你可有喜歡的曲子?”


    眼看著這秦王再次將話頭拋給了自己,王玄義此時已然猜到了幾分秦王今日宴請之意了。


    “王爺,若是說這柔奴姑娘的小唱之技,其實下官也隻是聽聞,卻從未見識過,我看今日既然柔奴姑娘也是客人,便請她自選一曲如何!”


    “倒教王爺和官人笑話了,這小唱所用之詞,多是出自後蜀的《花間集》,若是王爺不嫌棄,奴便依著今日之景,以臨江仙做調……”


    “好……卻不知這唱詞卻是用何人的?”


    “用尹參卿的深秋寒夜銀河靜可好?”


    宇文柔奴真不愧是見過世麵的白礬樓頭牌,當著秦王的麵卻是落落大方絲毫不見神色有異。便是王玄義此時見了她的儀態,卻也覺得與平日裏認識的那個弱女子相去甚遠。


    就在柔奴定下了曲子和唱詞之後,隨著纖纖玉手從琵琶上劃過,一陣悅耳的音律就此展開,待到這柔奴一開口,卻是讓王玄義不由得驚為天人。


    “原來……這便是宋詞的真正唱法嗎?”


    和王玄義想像之中京劇的唱法完全不同,柔奴的唱腔用的乃是這東京城中口語的音律。再加上她那獨特的嗓音,入情入境的演唱方法。隻頭兩句,便讓王玄義沉浸到了柔奴的演唱之中。


    在後世有一個形容歌手唱功非凡的流行詞叫開口跪,如果讓王玄義把這個詞送給宇文柔奴,那真是一點都不為過。現在的王玄義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高考之前複習的那一年,在邊聽歌邊做作業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首讓他覺得開口跪的曲子,頓時他的心中便隻有這一首歌曲,直到一曲終了的時候,他還會忍不住按下手機上的重播按鈕。然後不斷地重複在這段旋律之中不覺得厭煩。隻不過……現在卻沒有什麽重播的功能。


    “奴適才真是獻醜了……”


    一曲終了之後,宇文柔奴便落落大方的向著眾人行了一禮。便在此時,這秦王和蔡軍使才紛紛睜開眼睛,隨後秦王便讚不絕口的說道:


    “今日聽了柔奴姑娘的小唱,旁人的便入不得耳了!白礬樓行首,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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