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助教,之前本官因為追查歹人線索誤以為你的徒兒李麻便是那殺人的惡魔,故此……讓你在開封府裏委屈了多日,讓你受苦了!”


    “院判,啥也不說了!我那徒兒若不是貪戀女色,留戀那些娼摟妓館,也不會被歹人所害。如今他為此事而喪身在了西雞兒胡同,卻也是他的命啊!唉,到頭來,能讓他走的清清白白的,我這個師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李外寧老淚縱橫的說著,隨後又向王玄義鄭重的磕了一個頭,王玄義見狀,卻是趕忙將對方扶起來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李外寧推脫不過,卻隻敢坐在椅子邊緣,然後有些拘謹的哀歎了幾聲。


    “李助教,今日既然已經抓住了凶徒,你便可離開開封府了。不過……本案暫時還尚未完結,若是你要離開東京前往外地,卻是不行!你可明白了嗎?”


    “小老兒明白了,請院判放心!小老二孤身一人已經無處可去了,若是院判有什麽需要,盡管派人去後橋門瓦子尋我便是。”


    李外寧說著,就要起身拜別王玄義,王玄義見了,卻是徑自從口袋裏摸出一小枚銀餅子來,隨後來到李外寧的麵前默默地放在了他的手裏。


    “院判……這……”


    “啊……耽擱了你這麽些日子,說到底,都是因為本官之故。這些銀子雖然不多,但也算是本官對你的一點補償吧!”


    “哎呀,院判……這可使不得,我怎麽能拿您的錢啊!”


    “拿著吧!日後我少不得要去後橋門看您的藥發傀儡,這些錢……就當是提前給的賞錢吧!”


    那李外寧見王玄義還要給他錢,心裏不由得十分感動,卻也不願收下。直到王玄義說要常去後橋門瓦子看他耍傀儡,這才勉強的收了下來。王玄義見此,便讓王敬好生送李外寧回去。李外寧謝過王玄義之後,便要轉身離開。不過就在他回頭看到王玄義放在一旁的琵琶之時,卻忍不住開口問道:


    “王院判可是有親人是辰州人士,若是您不嫌棄,我改日送您一些辰州特產吧!”


    王玄義此時才剛剛坐回座位上,卻聽到李外寧這麽沒來由的說了一句,心中不由得大感意外。


    “助教此言何意,卻不知為何說我家中有親人是辰州人士?”


    “啊,小老兒說錯了嗎?抱歉!抱歉!”


    “慢!李助教……”


    “看到王玄義再次起身向他走來,李外寧不由得大為駭然,他左思右想也沒覺的自己說錯了什麽話語,卻為何又被王院判給叫住了呢?”


    “院判,您……還有什麽事情嗎?”


    “啊,李助教!適才您說我家中有人是辰州人士,本官卻是心中不明,故而想要叫住您請教一下。”


    “額……院判!適才小老兒進門之前,偶然看見您正在操弄琵琶。聽那調子,依稀就是小老兒在辰州時曾經聽過的小調《盼兒歸》。說來這調子都是辰州婦人哄孩子時唱的小調。雖然在辰州一帶幾乎家家都會,可是在東京卻是很少聽到……”


    “《盼兒歸》?辰州?李助教,你可會彈琵琶嗎?”


    “彈得不好,隻怕讓院判您笑話!”


    “無妨,我想請李助教為我彈奏一遍,這個《盼兒歸》!”


    王玄義聽了李外寧的這番說辭,不由得心中急切,便趕忙拿過琵琶遞到了李外寧的手上。李外寧推脫不過,先是客氣了幾句,隨後便拿起琵琶坐在一旁彈了起來。誰知李外寧才一出手,王玄義隻聽了一會兒,便已然確定了八成!


    這是一首節奏輕柔而舒緩的曲子,整體聽起來和王玄義之前彈奏的極度的相似。隻不過,個別的細節上卻有著許多的差異。若是說起來,就算是王玄義這個外行人也聽得出來兩首曲子應該有著相同的淵源。不論怎麽變,其中最核心的那一段旋律還是不變的。


    “李助教,想不到您的琵琶也彈的這麽好啊!”


    “院判過獎了,這都是為了在外麵混口飯吃。若是被行家聽到了,隻拍便要笑掉大牙了!”


    聽到李外寧如此謙遜的說法,王玄義卻隻是笑了笑。隨後他便囑咐王敬好生將李外寧送回住處。


    當送走了李外寧之後,王玄義因為放心不下適才剛剛得到的這條線索。於是便趕忙離開了開封府。待他回到了殺豬巷之後,便憑著剛才的印象,將李外寧彈奏的《盼兒歸》哼著描述給了柔奴和真娘。不過王玄義的吟唱實在是太差了,直花費了柔奴大半天的功夫,大家才總算是把這首曲子又複原了出來。


    “官人,您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還真想學彈琵琶啊!”


    “不是的柔奴,這曲子對我很重要,我不懂音律,隻能把這曲調強行記在心裏。對了柔奴,你且看看這曲子和之前徐琴娘彈奏的阪本有何不同……”


    “這……官人,現在沒有唱詞,不如我便按照自己的想法給您唱一遍吧!”


    “好啊!”


    王玄義話音剛落,柔奴便抱起琵琶先試了試音,隨後便用“啊”的發音來代替唱詞,直到柔奴一唱起來,這曲子頓時便又有了一番另外的味道。


    一曲終了,王玄義久久的沉醉在柔奴的歌聲裏。直到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曲子好不好聽,除了曲子本身的質量之外,演唱人的水平也是至關重要的。此刻王玄義已經徹底的體會到了這一點。不過就在他還想請柔奴在唱一遍的時候。柔奴卻是眉頭緊縮的又彈奏起了徐琴娘調式的《盼兒歸》。在幾番彈奏之後,柔奴突然恍然大悟的說道:


    “我知道了,官人!徐琴娘是因為要在古琴上彈這曲子,所以才改了這首曲子中的一些細節。不過隻要把兩首曲子分別彈奏上一遍,便可發現其中的淵源……”


    “柔奴,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可以確定這兩首曲子其實是同一首嗎?”


    “奴可以確定,雖然徐琴娘改的巧妙,讓我以為這曲子本來就是琴曲,可是今日見了原作,奴隻一聽便知道哪首才是原作。著民間小調,若是隻用琴來彈奏,那便要失了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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