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豪依稀記得那一天,母親將盧家小少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時的情形。


    “從今日起,你便是盧知州家的公子了。忘了為娘吧!”


    “娘!我不要……我要跟娘在一切……”


    “聽著……孩子!你跟著娘……隻能一輩子被人看不起!你要做盧家的小少爺,好好讀書,或許……咱們還有見麵的一天……”


    “娘……我不……我不要……”


    “哎……”


    麻四娘不顧兒子的反對,壯著膽子從盧知州的身上找到了一塊摔碎的玉佩……隨後鄭重的交給了自己的兒子。


    “拿著他……咱們……得離開這兒了……”


    ……


    盧子安和母親花了三天的時間從樹林裏走了出來。他們好不容易才在江邊找到了一艘前往蜀地的貨船。憑著盧家在蜀地的知名度,船家終於答應帶著他一起離開。


    ……


    “盧少爺,你……你還是放我走吧!若是我留在這裏,開封府遲早有一天……會查到你的……到時候……”


    “母親,我母子二人時隔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再聚在一起,難道母親不覺得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嗎?母親,請你在忍耐幾日,待兒子大婚之後,我們便一起離開東京,到應州去,到時候,就算開封府再有本事,也絕對管不到應州去!”


    “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寒窗十載,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為娘我不能……不能拖累你啊!”


    “娘,你就依了孩兒這一次吧!隻要到了應州……我就可以好好孝敬您一輩子了!”


    ……


    開封府,左軍巡院!


    在左軍巡院的公廨裏,當蔡軍使聽到王玄義的匯報之時,心中,不由得有些驚喜的問道:


    “那個符金銀……他終於肯開口了嗎?”


    “是的,軍使!符金銀已經承認了,那一日,死者麻九姑主動找到了徐暮雨在北裏的住處。在此之前,徐暮雨因為某些原因,原本打算服毒自盡,不過……主動找到她的麻九姑卻實在是讓徐暮雨感到意外……”


    “這個麻九姑到底跟徐暮雨是什麽關係,她去找徐暮雨是幹什麽的……”


    “軍使,雖然具體的情形還不清楚,但是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徐暮雨和麻九姑都是辰州人,很可能她們之前早就認識。而麻九姑……也因為這個緣故知道徐暮雨不少事情。根據符金銀的敘述,當日他見到麻九姑去找徐暮雨,當時一進門麻九姑就跪倒在地求徐暮雨幫她。至於原因,根據我們之前的調查,麻九姑因為失去了丈夫,還有在幫人浣衣時損壞了客人的衣服,生活早已陷入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之中……”


    “這之後,麻九姑看到了徐暮雨原本用來自殺的那晚毒粥,然後就詢問徐暮雨可否給她一些吃的。徐暮雨當時出於某種原因,並未出言製止,就這樣,麻九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下了徐暮雨的那碗摻有毒藥的粥。”


    “等一下,太玄,你剛才說這個徐暮雨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


    “軍使,以下隻能是下官的一些猜測……這個徐暮雨很可能有一個孩子,徐暮雨是為了隱瞞自己孩子的身份,才會對麻九姑動了殺心的……”


    “後麵的事情,基本上符金銀都交代了。徐暮雨有一個習慣,她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反複彈奏一首曲子。這首曲子在辰州一帶人盡皆知,而符金銀,因為租下了隔壁的房間用於處理屍體,所以時常會聽到這首曲子……漸漸地……符金銀就在牆壁上不顯眼的地方鑿開了一個小洞,然後開始窺探起了徐暮雨的生活……”


    “也許是符金銀……在潛意識裏把徐暮雨當成了自己母親的替身吧!就在麻九姑吃下了摻有毒藥的那碗粥之後,掙紮著想要糾纏徐暮雨的時候……一直都在隔壁窺探著這一切的符金銀主動的來到了隔壁……然後……整個事件就有了後續的一係列安排……”


    “符金銀用房間內的器物擊打了麻九姑的後腦,然後麻九姑就當場斃命……從這一點來說,符金銀承認殺害麻九姑卻也不能說是在撒謊。這之後,符金銀就建議徐暮雨給死者換上她自己的衣服,還主動說要替徐暮雨將屍體處理掉。”


    “這一切都是符金銀想出來的?”


    “是的!根據符金銀的交代,他主動提出讓死者穿上徐暮雨的衣服,然後再想辦法在北裏一帶散出消息,就說有一個楊樓的女人死在了這裏。根據符金銀自己的交代,北裏這邊的百姓懼怕官府的糾纏。隻要把屍體扔到街上,這裏的人就會悄悄地運到城外的亂葬崗掩埋。他之前幾次用這種方法處理屍體,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不過……麻九姑的屍體最後還是出了意外。有人將此事告知了官府。隨後右軍巡院便出手接洽了此事……”


    “再以後,就是我們左軍巡院的事情了!通過暗中走訪,我們查訪到了之前的兩名受害人。符金銀因為我們全城大肆調查死者的身份而感到惶恐不安!於是便想到了李麻這個替罪羊……符金銀這個人,其實很早就計劃一旦出事就拿李麻頂罪的計劃了!然後,我們就這麽被符金銀牽著鼻子饒了一個大圈,不過……幸好最終我們還是找到了真凶!”


    “太玄,你剛才說……徐暮雨還有一個孩子?那她現在……”


    “應該就躲在他兒子的府上,不過……我們除了讓嫌疑人親口承認,卻是沒有辦法證明這件事情!”


    王玄義說道這裏,心中不免存在了一絲的遺憾。局限於這個時代的技術手段,王玄義無法證明徐暮雨和盧子豪的母子關係。所以他的調查隻能止步於此。


    “他的兒子是誰,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這個徐暮雨帶回來……”


    “軍使,具下官的猜測,徐暮雨的兒子應該是下官的同榜進士盧子豪!他已被官家授了應州司理參軍的差事,不過……因為盧子豪與應州兵馬王都監的愛女定下了婚約,所以他暫時還停留在東京城裏尚未上任……”


    “王都監?難道說,是前朝出過樞密使的那個王家嗎?他……他可是官家在開封府潛邸時的心腹啊!”


    蔡軍使聽到這裏,不由得一臉為難的看向了王玄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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