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北麵房公廨。


    雖然天已入秋,可這氣候反倒是更熱了些。此時此刻,北麵房的公廨中雖有冰塊降溫。可是房中的大小官吏卻還是不斷地扇著扇子,擦著汗水,忙著手上的事情。


    “蔡呈旨到!”


    聽到門外有人通稟,公廨中的官吏趕忙放下手上工作起身相迎。


    “下官……見過蔡呈旨!”


    “嗯,諸公都辛苦了,我家內人做了些冰鎮的涼漿,正好送來給諸位解渴,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額……謝呈旨大人!”


    看到是上官體恤下級,眾人趕忙齊聲道謝,隨後便紛紛來到一旁端起府中雜役送來的涼漿然後痛飲了起來。


    “啊!真是暢快啊!”


    等到眾人都回到了位置上之後,蔡呈旨也隨手取了一碗一飲而盡,就在他將手中的杯盞交給下人之時,卻發現盤中還有一盞無人取用。


    “誒……今日有同僚告假嗎?”


    “回呈旨的話,從翰林院畫院借調來的鄭待召說家母生病,已然告假兩日了!”


    “哦?原來是鄭待召!他母親的病情可好些了嗎?”


    “這個,我等本要一同去看望的!可鄭待召說不是什麽大病,又說房中事務繁雜,不願勞煩同僚。我等便一齊湊錢送了些滋補的禮物,讓鄭待召帶了回去。”


    “哦?有這事?唉,這京城中諸衙門,雖說樞密院關係重大,可也不能連同僚親長生病都無人探望。這樣吧,我這個呈旨左右無事,便替各位去看看鄭待招吧!”


    蔡呈旨說完此事,便招手讓雜役將杯盞撤了下去,隨後起身出了北麵房,徑直朝樞密院外走去。


    蔡呈旨出了北麵房便遣人打聽了鄭待召在城中的住所,隨後便帶人備了一份禮物前去探望。待他走到了位於城北的一片民居之時。又接連打聽了許久才找找到了鄭待招的住處。


    “咚!咚!咚!”


    “鄭待招!鄭待招!”


    “誰啊……”


    聽到門內傳來了一個老漢的聲音,隨後房門便被打開,隻見一白發老者先是站在門前上下打量了蔡呈旨一番,隨後便開口問道:


    “官人您是……”


    “老漢,請問這裏是翰林院畫院鄭待招的家嗎?”


    “額……您招鄭大官人啊,他家已經搬走了!”


    “搬走了?什麽……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昨天,老朽乃是這房子的房東,今日是來收拾一番托牙人幫我另尋租客的!”


    “什……什麽?”


    蔡呈旨一聽,不由得心中大驚,趕忙衝進院子裏四處查看。這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家中早已收拾一空,那裏還有人住過的痕跡。


    “快……快……快快……”


    “呈旨大人!你這是?”


    “快回樞密院報信,這鄭待招無故失蹤,隻怕……要出大事了!”


    “額……是!”


    親隨聽到蔡呈旨的話語,立時便慌慌張張的朝著巷子外麵跑去。而蔡呈旨則站在原地許久都不敢相信自己意識到的事情究竟有多麽可怕。


    ……


    開封府內,秦王看著托盤上幾片帶著燒焦跡象的紙片。久久的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這卻是布頭箋,雖說不是什麽名貴之物,可是……一家尋常的皮貨行,斷然用不到如此昂貴的紙張。從這一點來看,你二人的發現著實可疑!”


    秦王沉默許久,這才皺著眉頭開口說了起來。一旁的王玄義聽了,趕忙上前問道:


    “王爺,那一日,我曾看到遼國驛館的一名女眷乘坐馬車離開這家皮貨行。可是當我在安肅門前將此車攔下之後,此女卻憑空消失了。我敢肯定,這輛馬車離開我視線隻一瞬間。可就是這麽短的時間,那女子居然就這麽不見了!”


    “遼國驛館的女眷?此人是誰?”


    “回王爺的話,是驛館主事蕭大人的侄女……”


    “主事的侄女,回頭我幫你向鴻臚寺打聽一下吧!”


    ……


    就在秦王正跟王玄義說著事情的時候,突然間門外有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隨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報!王爺,官家召您火速進宮議事!”


    “進宮?王院判,黃院判,官家召我!此事容我回來之後再議……”


    聽到宮內官家傳話,王玄義二人自知無法再行議論,便自覺地退了下去。隻見秦王送走了黃,王二人之後,便趕忙跟前來傳信的小黃門一道出了開封府,隨後騎馬便朝著大內的方向趕去。


    ……


    半個時辰之後,當秦王終於來到了大內之時,卻看到殿內居然站滿了朝中重臣,眾人此時無不眉頭緊鎖。似乎發生了什麽不祥的事情……


    “官家!”


    “啊……秦王來了!”


    “官家,您招我火速來此,到底所為何事?”


    “哎……方才……樞密院來報,一名翰林院畫院的待招失去了蹤跡……”


    “翰林院畫院的待招?臣弟不明白?”


    “秦王,失蹤之人乃是翰林院一名鄭姓待招,半年前……被樞密院借走,負責謄錄樞密院中所存的各式圖錄……今日次人突然失蹤,樞密院深知此事事關重大,便趕緊報了上來……”


    “翰林院畫院待召?等一下,翰林院畫院待召!布頭箋,皮貨行……遼……人……”


    秦王此時突然將方才王玄義所報之事聯係起來,頓時便驚出了一頭冷汗!


    “不好,是遼人!”


    “遼人?秦王何出此言?”


    聽到秦王突然大呼遼人,在場群臣頓時便紛紛看向了他,連官家都忍不住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官家!今日開放府中軍巡院來報,昨晚在景福巷一家皮貨行內發現有焚燒殘餘的布頭箋,且有遼國驛館的女眷出沒其中!方才聽到樞密院一名書畫待招突然失蹤,臣弟一時心急,便聯想到了此事!”


    不用秦王細說,在場的眾臣都是聰明人,隻一琢磨便明白了秦王的擔憂。


    一名專為樞密院謄錄機密圖畫的畫師待招突然離奇失蹤,而城內景福坊卻發現了擅著丹青的布頭箋被焚燒的痕跡,而且此事還與遼人有關……難不成……


    一時間大殿之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思索著若是此事成真,將會給大宋帶來何等災難性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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