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寧攜著萬鈞雷霆之勢的一劍並未刺到陳塵身上,而是被一片瓦礫擊打在肩頭,身形幾個翻滾趴在地上。


    原本就帶有輕傷,如今傷勢加劇,更是起身都困難。


    “公子!”莊國謀士立刻上前,攙扶起完顏寧查探傷情。


    當眾刺殺太宰,這可是車裂大罪,換成常人現在已經拖下去了。


    偏偏此人是完顏寧,牽涉到盟友大國,呼延宏誌遲疑了。


    “公子如此不勝酒力,下次還是不要貪杯,快來人扶下去吧!”


    陳塵作為當事人,並未言稱刺殺,而是說完顏寧不勝酒力。


    呼延宏誌大喜,接著他的話道:“寧公子醉酒舞劍而已,大家不必驚慌!”


    將領們這才收起了劍,隻不過事實到底怎樣,誰都看的清楚。


    從三國會盟至今,完顏寧一而再三的刁難陳塵,日前酒鬥一場刺殺未果,又在三軍踐行的宴會上行刺。


    反觀陳塵,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一次又一次的為完顏寧說話。


    雖然彰顯了黎國太宰的度量,可莊國實在欺人太甚。


    等到完顏寧退席。


    陳塵的表情驟然一變,從情意綿綿恢複清冷之態,有禮的敬了一杯酒,就匆匆回座了,再沒與長孫婄鈺多言。


    這手段長孫婄鈺太熟悉了,不正是十數日之前,三國會盟之際,她利用激怒完顏寧來脅迫陳塵時的手段嘛!


    以牙還牙來的竟如此之快。


    她顯然又被欺騙了。


    哪有什麽炙熱的眼神,不過是為了利用她!


    之前那句暗示是否也是哄騙的話語?


    長孫婄鈺不敢再往深處去想。


    距離南國告急已經過去五如,如果師傅卦顯是錯的,或說她找錯了人,陳塵並非天選之人而是個心思歹毒的小人。


    她將是南國的罪人!


    宴會結束。


    離開國宮後,長孫婄鈺走到陳塵身側,低聲問了句:“還剩下最後兩日,小女子等著太宰出手。”


    陳塵隻是瞥了她一眼,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三十萬新軍在休息一夜後開拔趕赴塘沽關,按照陳塵的吩咐,離開時鑼鼓喧天,眾多官員和百姓們夾道送行。


    各國的探子也夾雜其中,將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出,隻有這樣才能讓霧國第一時間獲取戰報,從而開啟陳塵口中的軍力競爭之計。


    緊接著,昨日踐行宴中的刺殺舉動在軍中,民間,各官員中發酵。


    議論芸芸四起。


    完顏寧自持莊國公子的身份欺壓黎國太宰。


    陳塵為國勞心,被刺成重傷還要忍辱負重的假稱染上風寒。


    知道實情的番恒和呼延宏誌相信他染了風寒,可不知道的將士以及民眾隻以為他是在掩蓋傷勢。


    特別是見過陳塵酒鬥當日的人,為他豪爽、親民以及學識淵博而折服,聽到這個消息更為憤慨。


    太宰在三百年間就深入人心,經過陳塵幾番有意製造的烘托,早被黎都的人當成黎國的希望,是亂世中讓他們安心的旗幟,怎麽能受莊國一個公子的欺淩?


    一天時間,已經有無數人聯名上奏,請求國主問罪宴會刺殺一事。


    可呼延宏誌怎麽可能問罪?


    戰事將起,遠交而近攻是最基本的常識,若是在這個時候得罪了莊國,黎國必然陷入被動。


    “啪!”


    竹簡被呼延宏誌砸在地上。


    “日前的一場刺殺隻是誤會,不過這次踐行宴上完顏寧實在太大膽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引起黎莊兩國的仇視之情!”


    奉稟的官員拱手道:“寧....寧公子的府邸時常傳出怒吼,至今仍稱不殺太宰勢不為人,如此之下言論根本無法鎮壓,已經漸漸失控了!”


    呼延宏誌深吸一口氣,眼中滿是對完顏寧的失望。


    “莊國怎麽會派這個廢物來當使臣,司使可有良計!”


    “為今之計隻有提前解除禮規時日,讓寧公子踏上歸國之路!”


    司使拱手提議。


    久久後,呼延宏誌點頭了:“無妨,禮規也要視情況而定,早幾日影響不大,就按照司使說的去辦,別再起什麽亂子!”


    “是!”


    官員嘴角露出笑容,出了國宮,易太就等在拐角之處。


    “回去告訴陳太宰,明日寧公子就會離開黎都,讓太宰不必再憂心了!”


    “勞煩王司使了,實在是那寧公子殺心太重,我家主人又是個不通武術之人,再留他下去,實在危險。”


    易太將袖口裏的一塊金牌遞給了這位黎國司使。


    “理解理解,完顏寧欺人太甚,將他趕出黎國已經是陳太宰肚量寬闊了!”王司使看到金牌眼睛都亮了,匆忙捏到手裏!


    兩人就這麽擦肩而過,暗地裏一道身影向國宮急促潛行。


    呼延宏誌知道了這場交易後,大笑了聲:“這個陳塵,敢跟寡人玩小聰明!”


    “國主可要問罪?”暗衛低聲問詢。


    “問什麽罪?他也是為了自保,而且完顏寧確實太過囂張,該給他點顏色,這件事就當做沒發生過吧!”


    呼延宏誌拂袖離去。


    夜間,寧公子被遣回國的消息已經傳遍黎都。


    陳塵坐在宅院的木椅上,看著星空發呆。


    易太在旁照顧火爐。


    夏芸韻則坐在房頂,視線從未離開過陳塵,一切情況的發展真如這男人說的分毫不差。


    豎立威名,示弱以蠱惑人心,將完顏寧一路引到兩國外交重策之上。


    這世上誰惹了陳塵這樣的人,恐怕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走上死路的。


    夏芸韻在心中感歎著,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在號稱天下防備最森嚴的霧國宮中殺了滄海嵐,陳塵若是做不到,普天之下在無一人能做到了。


    “東西都收拾好了吧?”


    “都收拾好了,按照太宰吩咐,帶的很齊全,應有盡有!”


    易太笑著回應。


    “帶的太多了,咱們要逃出黎國,還是輕裝上陣的好!”


    房頂之上,一道聲音攜著冷風而來。


    陳塵眉頭一挑,抬手遮擋在嘴邊,低聲道:“別聽她的,帶的越多越好,這樣路上才有烤魚吃!”


    “在呼延宏誌發現之前若是不能逃出黎國,千軍萬馬奔襲而來,縱使你才智齊天也無能為力!”夏芸韻冷哼一聲,不希望陳塵因為驕傲而鬆懈。


    不過一切看似縝密的計謀,卻因為呼延凝雪的一道竹簡送至長孫婄鈺下榻的宮中,而發生了不可逆轉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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