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請收好,寡人等你歸來!”


    呼延宏誌一番責罵於德之後,從腰間卸下一塊金牌,不同於明麵上流通的暗金,這塊金牌明顯的色澤更敞亮。


    以陳塵現代人的目光看來,不過是比尋常金牌純度更高,顯然經過了更加繁瑣的錘煉。


    按照這個世界冶煉的工藝,連金子都極為稀少,更不要說這樣純度頗高的金牌了。


    “國主這是何意?下官此行絕不是貪圖什麽獎賞!”


    陳塵揮手拒絕。


    “太宰誤會了,這金牌天下共十三塊,分於十三國,起源於何處無從追尋,且無法仿製。見此金牌如見是十三國主,太宰若是遇到任何危及生命之事,皆可拿出此金牌,告訴對方,寡人願割讓城池,換以太宰之命!”


    說著,呼延宏誌將金牌放到陳塵手中,替他緊緊握住。


    “謝國主!”陳塵拱手彎腰。


    待他走到馬車旁,站定身子,轉身再次跪下,又道:“謝國主!”


    兩聲謝意,一次下跪,絕非戲做,實乃真情所致。


    “太宰走好!”


    呼延宏誌挺胸抬頭,一聲威震而呼,為陳塵送行!


    上了馬車,陳塵經久不言,靜坐不動。


    “太宰後悔了?”


    夏芸韻看的最真切,一句話就問到了他心坎裏。


    陳塵非無情之人,亦非不知恩之人,呼延宏誌如此器重他,可他卻要奔逃背叛黎國,心中難免有些愧意。


    見陳塵沉默,夏芸韻輕笑了聲:“若是後悔,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回不去了,皆是命,不由人,從初識那日,我與呼延宏誌的緣分就斷了!”陳塵搖了搖頭一聲歎息。


    “這亂世隻要能保住命就行了,沒了呼延國主的賞識,以後總有別的機會!”簾子之外,易太駕著馬車,順勢感歎了聲。


    “貪生怕死也能說得如此有理,亂世中哪有那麽多機會。”夏芸韻對這言論非常不認同。


    陳塵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揚:“這次是易太說對了,順勢則迎風而上,抓住時代的贈禮一飛衝天。逆世就伏隱保身,活到最後的企業才有資格角逐下一次順勢的到來,這是經濟學中的不敗之法。”


    “企業?”


    “經濟學?”


    夏芸韻和易太紛紛皺眉,異口同聲,簡直聞所未聞。


    “夏統領還是想辦法解決了後麵這個麻煩吧!”


    陳塵抬起簾子,白馬伊人就在靜靜的跟在馬車之後數十步,目光幽幽殺意,手中短刃已經拔出,隻是不知道她在猶豫什麽。


    “既然已經出了城,為何不向長孫姑娘解釋清楚,而且我也很好奇先生無所作為,用什麽助南國解圍?”


    夏芸韻絲毫沒有聽命驅逐長孫婄鈺的意思。


    “好奇?”陳塵眉頭一挑。


    夏芸韻點了點頭。


    “我也好奇!”門外立刻傳來易太好事的聲音。


    陳塵苦笑搖頭,帶著這麽一對性格迥異的家廚和護衛,一路恐怕少不了歡笑。


    “行吧,既然如此就停下馬車!”


    離開馬車時,陳塵一再叮囑:“你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長孫婄鈺隨時都有可能出劍。”


    “放心吧,沒人能在我眼前殺人!”


    聽到這話,陳塵才放心走向長孫婄鈺。


    河畔之旁,卵石之灘,長孫婄鈺牽馬而來,二人長袍隨風舞動。


    “先生剛剛一番令人惡寒的話,可打動不了我!”長孫婄鈺眼中輕蔑,七日已過,南國無望,她對陳塵也不抱希望了,就連之前那惹得呼延宏誌落淚的話,在她眼中也是無恥小人的肮髒言論。


    陳塵卻很平靜,死亡臨頭,毫無懼色。


    “姑娘今日一定不會殺我!”


    “嗬!”長孫婄鈺仰頭輕笑:“先生不是束手就擒之人,能下了馬車直麵而來,想必是準備好了詭詐辨術,盡管使出,我若是再信一次,便稱不上文宗之徒的名號!”


    “話不要說的太滿!姑娘是文宗之徒,是講理之人,無理如何殺我?”陳塵攤著手,反聲疑問。


    “無理?我不僅要殺,還要將你這賊子的頭顱高懸在南國城門之上!”長孫婄鈺目光狠辣。


    “在下既答應救國,姑娘又不相信,為何不親自去請求救援?”


    “呼延宏誌根本不會出兵,我親自請求救援也是徒勞!”


    “姑娘知道呼延宏誌不會出兵,那為何非要讓在下去求援呢?求援不成還要殺我?這是何等道理?”


    “你...”長孫婄鈺啞口無言,事實亦是如此,她要讓陳塵做的本就是常人做不到的事,沒達成應該是正常情況,她又憑什麽殺人。


    但轉念一想卻又不太對勁。


    “先生既然做不到,為何篤定的答應七日救南國,讓我白白等了七日,致使南國錯過最後的時機!”


    “即便不白白等這七日,你又能做什麽?”


    陳塵再次反問。


    長孫婄鈺無聲以對,她還真是什麽也做不了。


    “幫你救國是我顧及蟹肉風波時欠姑娘的人情,既已盡力而為,最終結果不理想也是人之常情,姑娘又憑什麽要了在下性命?”


    陳塵說的振振有詞,聲音攜著江濤之風浪,直擊人心。


    長孫婄鈺的手裏的短刃漸漸放下。


    號稱天下五聖之一,文宗之首徒,無論殺人動劍都要名正言順,這就是古文人的迂腐和所謂尊嚴,也是他們的弱點,禮理為先。


    陳塵正是抓住這一點乘勝追擊。


    “若是要殺,請給出在下一個理由,讓在下無法反駁,讓世人無法反駁,那陳塵必然洗淨脖子,毫不反抗!”


    “你...”長孫婄鈺抬手指向陳塵,還未及發言就被打斷了。


    “若是沒有理由就要殺人,在下也許擋不住姑娘的劍,但請姑娘日後不要再以文宗之徒自居。”


    說到這裏,陳塵聲音一頓,目光灼灼而視:“因為姑娘的行舉不配為天下文人之首,更是敗壞了文宗先生那奪目的名聲!”


    “嘶~”長孫婄鈺猛吸一口氣,她無妨,若是敗壞了師父的名聲,萬死難辭其咎。


    陳塵知道這一劍,長孫婄鈺恐怕是刺不出來了,也不多言,回身瀟灑離去。


    自始至終,也沒說何解南國之圍。


    直到陳塵踏上馬車,一匹血紅之色的加急快馬,化風呼嘯而過,馬上將士手握鮮紅旗幟,正是南國驛馬。


    三國為盟,帶有這樣旗幟的驛馬急行,可以免去很多苛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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