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笙的臉上帶著回憶,語氣緩和地道述了那一段往事:


    “鳶本名叫做路鳶,是我的雙胞胎妹妹,而我叫做路鷺。


    我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相依為命。直到我們6歲那年,院裏來了一對年輕的夫婦領養小孩,就這樣我和鳶分開了。


    養父母原本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可惜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身體一直不好。為了能找到合適的心髒源,他們重金懸賞。


    就這樣我被孤兒院賣給了他們,成為原本趙小姐的備用心髒。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以為如院長所說能被領養的孩子以後都會過上幸福的生活,現在隻是短暫的和妹妹分開,隻要我表現好,做個乖孩子,他們或許也會領養妹妹。”


    說到這裏,竹笙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說著:


    “到了新家之後才知道,那裏像是童話中的城堡,一切都是那麽精致美麗。養父母對我很好,所有的衣食都按家裏最高標準。


    他們很關心我的身體,對我的要求也是有提必應,隻是不能外出,不能和孤兒院有聯係,還有不能去到三樓。


    當為自己今後能生活在這樣美好的地方而感到興奮。何曾想過這是要付出代價。


    搬到新家後,每個月的月中都會有家庭醫生為我體檢。


    起初我還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意外地看到養父母和醫生對話偷偷啜泣地樣子,還以為自己身患絕症。之後我留心觀察後,才得知他們不是為我哭泣,而是心疼他們真正的女兒。


    得知這件事情後,我有好長一段時間對他們冷臉相待,他們卻並沒有在意,隻是認為我在為妹妹的事情鬧變扭。


    因為這件事情,我被迫長大。也曾想過反抗,但我能做什麽?我得到的所有東西都是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如果當初被接走的不是我,以後又會怎樣?我明白那家孤兒院是怎樣的存在,也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我告訴養父母會乖乖聽話,調養好身體,隻是希望他們能照顧一下妹妹。


    或許也是那時,他們才真正把我當作一個人來看待而不是移動備用心髒。他們告訴我,妹妹已經被其他人接走了。


    不希望她和我有同樣的境遇,我懇求他們幫忙打聽帶走妹妹的是哪家人,過的好不好。


    答應後的某一天,他們告訴我妹妹在新生活的人家過的很好,同時承諾我一定會在必要的時候幫助妹妹。


    這樣就夠了,當時我是這麽想的。


    從那以後,我開始安份地調養自己的身體,再也沒有挑食,每天認真地鍛煉身體。


    此後的每一天都不是為自己而活,每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這樣沒有未來的日子持續3年。


    3年後的一天,正當我照常生活時,平日照顧我的阿姨將我帶到了三樓。


    我還記得那時是懷著怎麽的心情上到我未曾踏足的三樓,忐忑不安,緊張,害怕,怨恨還有解脫。


    我設想過許多情景,完全沒想過從那天起會是我的新生。


    當我推門而入時,隻有養父母圍在大床前,一旁的家庭醫生和醫護人員正在收拾東西。


    阿姨拍了拍愣神地我,示意我向床前走去。養父母看到我後,自動地移開了位置。這時我才第一次見到她,也是最後一次。


    依稀記得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像是久未見到陽光一樣,一頭齊耳的短發服貼柔順,淡色的眉毛下麵是一雙溫潤的眼睛,淡紫色的嘴唇裏發出輕細的聲音似乎想對我說什麽。


    我上前俯到她身邊才能聽清楚她的聲音,她伸出手我立刻握住了她,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這麽久。爸爸媽媽都是很好的人,因為我才會做這樣的事情。希望你能原諒他們。


    從出生開始我就一直是他們的負擔,現在總算能解脫了。)


    我正欲說什麽,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繼續說:


    (好神奇呢,和我有著同源的心髒,就像另一個我希美一樣。今後請好好地活下去,享受人生的精彩。爸爸媽媽就拜托你了。)


    當她說完這些話時,我才意識到這是她的遺言。


    她走後,我從家庭醫生那裏得知,原來1年前她的病急性惡化,到後來不僅是心髒問題還伴隨其他的綜合症。如果當時采取手術的話,雖然成功率不高,但至少能多延續一段時間的生命,不過她拒絕了。


    我突然想起1年前養父母出現在我麵前的頻率越來越低,偶爾看到他們的時候也是麵帶愁容。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征兆。


    直到養父母帶我來到她的墓前時,我才知道她叫趙竹笙,多麽好聽的名字。


    在那之後我被趙家正式收養,記錄族譜,成為真正的趙小姐。改名那天媽媽問我想叫什麽名?我回答她叫竹笙。


    我始終放不下妹妹,之後我又開始打聽她的消息,才知道她被王家收養。”


    “王家?裏麵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我驚訝地詢問竹笙,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嗯,我曾聽媽媽提過,慈心孤兒院隻接受中介的推薦,但王家隻是普通家庭,沒有任何勢力背景。


    為了避嫌,孤兒院的所有領養手續都是由中介辦理。當初領養我的夫婦也是多番轉折後才選定。


    我曾想回孤兒院向院長打聽過這個情況,可惜的是我還沒有行動,孤兒院就在一把大火中燒成了灰燼。


    不過,那樣的地方,用火焚燒也算是淨化了它的罪惡。”


    “也就是說鳶被王家領養後,一直以王家的養女身份存在,而不是被接到其他家族中去?”


    的確很奇怪,按照阿笙的說法,以王家白身的身份是如何找到這家孤兒院並接觸到中介?如果隻是想領養一個小孩,那麽多正規機構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還有就是孤兒院的失火是巧合還是人為?帶著這些疑惑,我繼續聽著阿笙後麵的話。


    “是的,到現在我還沒有弄清楚原因。但看到鳶在新家庭過很好,也就沒有繼續追查下去,隻當是哪個家族的善心之舉。”


    “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對嗎?直到你重新遇見鳶。你們有互通身份嗎?”


    竹笙的話告訴我,如果能調查清楚鳶被收養的原因,或許就能明白整個事件的真相。以竹笙現在的勢力還沒有辦法觸碰的邊緣,這樣的家族並不多,那麽鳶來到這所學校後又發生了什麽?


    以鳶少女為名的劇情現從現在開始逐步揭開。


    “老實說,鳶能來到這所學校我還是很開心的,畢竟能重新和妹妹相遇。在鳶來學校之前,爸爸曾將我叫到書房提前告訴我這件事,不過他也同時告誡我,不要在學校和鳶相認,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和鳶的關係。”


    “因為背後隱藏的家族?他們到底想用鳶達到什麽目的?”


    “具體的情況爸爸也不是很清楚,他隻知道當時有人在暗中調查鳶雙胞胎姐姐和我之前做的所有調查。不過爸爸已經悄悄抹掉了其中的痕跡,並將‘我’已病故的信息登記公案。”


    “這麽謹慎?是伯父發現了什麽嗎?”


    “我也不知道,或許他察覺到了什麽,爸爸一再強調不希望我卷入這場事件中。按照爸爸的要求,我沒有告訴鳶我的真實身份,而是以朋友的存在守護她身邊。


    鳶轉到這所學校是在初二的時候,是以音樂特招生的身份。鳶是第一個以特招生身份來這所的學生,也是從那之後,學校開設特招生。”


    “這就厲害了,為了讓鳶名正言順地進入這所學校特地開設特招生,我能進來也是托了鳶的福呀。”


    鳶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讓那個家族這麽大費周章。


    “鳶的到來讓大家都覺得十分新奇,畢竟在此之前從未有平民進入這個區域,不僅如此就連四大家族的少爺們也被她吸引,一時間鳶成為整個學校注目的存在,也給她招來了致命的傷害。”


    除去鳶少女進入這所學院的原因,能吸引這麽多人注意和遭恨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阿笙,你之前說過我很像鳶,那在你眼中鳶什麽樣的人呢?”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真嚇了一跳,那種感覺,還以為是鳶回來了。不過仔細一看才發現你們長的完全不一樣。


    我第一眼見到鳶的時候,就知道她是我妹妹。或許是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當我們四目相對的時,那種血緣間的微妙感應讓我們很快成為好朋友。


    被領養後,鳶並沒有改名,而是直接冠上了養父的姓氏,叫王路鳶。


    在我心中,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鳶更純真可愛的人了。她總是元氣滿滿的,遇到了挫折也不會低沉;心地善良,就是曾經欺騙過,傷害過她的人也能原諒。一直對這個世界都抱有善意和希望。這樣好的女孩為什麽沒有好下場?”


    竹笙的情緒開始有點崩潰,在她心中壓抑了太多的不解和難過,幸好我們在餐廳的一個角落裏,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我試著安撫她,卻沒有適合說出的話。竹笙說我像鳶,其實並不然。我做不到無條件原諒,無所謂隻是不在意而已。但鳶的性格和設定倒是讓我有些在意。


    “如果你不想說下去的話,就此打住吧。”


    竹笙擦了擦眼淚,堅定地搖了搖頭:


    “雖然這是深藏在我心裏的傷疤,但不撕開它的話,裏麵腐爛的部分會一直惡化。之前也說了告訴你這些是想你不要重蹈鳶的覆轍。接下來的內容我隻說一遍,請你認真聽好,並好好考慮。”


    我慎重地點了點頭,同時也很好奇鳶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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