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子挑著眉頭,問道:“你們是誰?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我告訴你,我姐夫可是皇弟府的管事。”


    話音未落,溫柔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父母,眼圈一紅,一下子撲倒了晏寧的懷裏。


    晏寧愛憐之極,溫柔明顯瘦了一圈,卻顯得成熟了。


    他輕撫著溫柔的秀發,輕聲道:“小柔,別怕,官人在這裏,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溫柔的臉頰貼著朝思暮想的人,半年的思念有了結果,好似一葉波濤中的孤舟終於找到了港灣。


    晏寧天天隨侍在帝王身旁,高官不知見過多少,當下也沒有理會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看到自己的女神投入一個男人的懷抱,頓時氣炸連肝肺,大吼道:“你算什麽東西?也不睜開眼睛悄悄小爺是誰,識相的,趕緊把小娘子讓給我,否則的話,我讓你家破人亡!”


    他說著就要上前拉扯。


    忽然眼前一黑,一道鐵塔般的身形擋在了他的麵前,一隻如同鋼鐵般的手鉗子一樣捏住了他的衣領。


    王二麻子隻覺一股大力襲來,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懸在半空。


    他又驚又怒,當下手揮腳舞,但手短腳短,根本夠不著姚寶。


    活像一隻四腳朝天的烏龜。


    晏寧指著王二麻子,對淚痕未幹的溫柔說:“你看,他像不像一隻活王八?”


    溫柔“噗嗤”一笑,心中對王二麻子的陰影蕩然無存。


    姚寶“倉啷”拔出腰刀,雪光反射著刀光,耀目之極。


    鋒利的刀高高揚起,對準了王二麻子的脖子,好像能隨時落下要了他的性命。


    姚寶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像在他手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雞。


    他殺人,豈非像殺雞一樣簡單?


    溫柔嚇了一跳,把頭埋進官人的懷裏,不敢再看。


    一滴滴橙黃色的液體,從王二麻子的褲腿低落,他原本囂張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恐懼。


    他大叫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殺了我,你自己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姚寶置若罔聞,一刀揮出,但見刀光一閃。


    “等等。”晏寧出聲。


    冰冷嗜血的刀鋒距離王二麻子的脖子還有半寸距離。


    卻停住了。


    姚寶的刀法已達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晏寧看著王二麻子問道:“你剛剛說,你姐夫是皇弟家的管事?”


    王二麻子一把鼻涕一把淚,道:“不敢欺瞞好漢,正是如此。你們要殺了我,也不會有任何好處,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再來了。”


    晏寧皺了皺眉,問道:“哪個皇弟?”


    王二麻子不敢說趙光義的名諱,於是道:“現在負責留守的那位。”


    “姚寶,放他下來。”


    晏寧走到他麵前,道:“我正要去他府上有事要辦,你帶路吧。”


    趙光義的府邸距離宮城不遠,是一座三十餘畝的大宅。


    晏寧來到門前,在門口的石獅子旁,站在那兒等待。


    不久,王二麻子帶著他的姐夫孔二管事走了出來。


    王二麻子也不瘦,但跟他姐夫一比,卻顯得瘦骨嶙峋。


    孔二管事一步三顫,好似一座肉山,晏寧很擔心他如果走快一點,會流油出來。


    孔二管事上下掃了一眼晏寧,見他隻是穿著一身低級軍官服飾,眼底閃過一絲不屑,皮笑肉不笑道:“晏小哥,是你想見我家主人嗎?”


    他甚至沒有叫晏寧的官職,隻是托大叫了一聲小哥。


    晏寧也不生氣,笑嗬嗬道:“沒錯,我有要事求見,請你轉告一聲,就說晏寧求見。”


    孔二管事臉上笑容更盛,眼底的輕蔑之意更盛,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一個小軍官,哪來這麽大的底氣?晏寧這個名字值多少錢?


    孔二管事打了聲哈哈,扯了幾句別的,沒有應允,也沒有走。


    晏寧好像也不著急。


    孔二管事咳嗽一聲,臉上出現了一絲詭異之色,壓低聲音道:“眼看年關將近,晏小哥難道不懂得禮尚往來的道理嗎?”


    晏寧心中冷笑,你一頭肥豬算什麽東西?也配與我要好處?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他故意裝糊塗道:“可是,一般都是親戚朋友之間才能禮尚往來,可孔二管事你身份高貴,我們身份不對等啊!“


    孔二管事一拍自己的肚子,他的身體就像一個皮球一樣顫抖個不停,笑道:“沒事,我的肚子大,胃口好,來者不拒。更何況,進門要給禮錢,這已經是我們府上的的慣例了。”


    晏寧為難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錢人嗎?”


    孔二管事斜著眼睛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當兵的,戰場上發死人財的多的事,別說你這一趟空手而歸啊!你好歹也是個軍官,怎麽也能撈個三五十貫吧?”


    晏寧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自腰間取下一塊圓潤透亮的乳白色玉佩,咬了姚牙,遞了過去,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孔二管事笑納,煩請稟報一聲,我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見你家主人。”


    孔二管事暗暗鄙夷,一個小軍官能有什麽緊急大事,無非是為了找門路罷了。他接過玉佩,眼前頓時一亮。


    這是一塊上好的玉佩啊!


    孔二管事見多識廣,知道這塊玉至少價值數百貫。


    孔二管事不動聲色藏進了袖中,自以為占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卻不知這塊玉佩已經把他拉進了地獄。


    如果他自己看的話,玉佩的內部,隱隱透出一個“禦”字,這是極高明的玉器雕琢手法。


    這塊玉的價值不在它的本身,而在於這是趙匡胤私下裏給晏寧的。有了這塊玉佩,可以直接麵君,無需通稟,在宮城內暢通無阻。


    孔二管事回到府內,王二麻子在一旁道:“嘿嘿,這小子,就讓他候著吧,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孔二管事摩挲著玉佩,肥臉上的肉顫抖個不停,道:“他以為他是誰?既然得罪了你,我又怎麽會替他通稟。”


    晏寧一個人站在府門前,看著漸漸暗沉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時間。


    此刻趙匡胤率領的返程部隊應該快到了吧。


    在曆朝曆代,皇帝出征返回,迎接禮儀就是一件比天大的事情。


    朱高熾就因此差點丟了太子之位。


    晏寧知道,那個孔二管事絕不會替他通報,這正合他意。


    他會一直等下去。


    晏寧看著門口的石獅子,喃喃道:“趙光義,不知你能否躲的過我這支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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