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趙匡胤的這句話,使得趙光義心中一喜,看來皇兄是同意自己是說法了。


    晏寧,你小子恐怕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吧?


    豈料趙匡胤接下來的話,讓趙光義如墜冰窟。


    “去傳喚晏寧,讓他過來對質。”


    趙光義大急,可千萬不能把晏寧叫來,那樣可就露餡了。


    他急忙道:“皇兄,何必多此一舉,把他一刀殺了,豈不簡單。”


    趙匡胤淩厲的目光掃來,道:“不教而誅,那是昏君才做的事情,你想讓我做昏君嗎?”


    趙光義一驚,道:“臣弟豈敢?”


    趙匡胤道:“晏寧在討伐李筠的戰事中立下赫赫戰功,是這次的有功之臣,軍中素有威望。而且他又是高懷德的徒弟,朕怎麽樣也要給妹夫一個麵子。”


    趙光義心中暗驚,原來晏寧竟然有這麽多身份,他竟然不知道,真是失策。


    半個時辰後,幾匹快馬來到大相國寺附近,晏寧家。


    把晏寧從被窩裏叫了起來,然後分給他一匹馬,一行人又回到垂拱殿。


    晏寧的麵上老大不高興,他和溫柔半年不見,久別重逢,格外衝動。


    眼看就要做一對真正夫妻,沒成想......


    晏寧來到殿上,拜見了皇帝,就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趙光義。


    這老小子,一天到晚不幹好事,打擾了小爺的好事,一會看我怎麽收拾你!


    趙匡胤看見晏寧,並沒有像趙光義想象中那麽憤怒,反而透著一絲親切。


    趙光義暗覺事情不妙。


    “晏寧,你是不是沒有按時把消息傳到?”


    趙匡胤眼中帶著鼓勵之色,溫和說道。


    晏寧點頭承認:“的確如此。”


    趙匡胤心裏一緊,這孩子,怎麽這麽老實?隨便說幾個理由,糊弄過去也就是了,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沒道理嚴加懲處的。


    趙光義則心中一喜,自以為抓住了對方的小辮子,指著晏寧道:“你自己承認了?很好,免得天下人說官家不教而誅,皇兄,既然這小子已經承認了,就趕緊把他推出去砍了吧?”


    晏寧看了趙光義一眼,見他麵上絲毫沒有破綻,好像此事真的與他無關似的,暗讚一聲好演技。


    他扭頭對皇帝道:“可是臣有苦衷的。”


    趙匡胤剛要詢問,趙光義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道:“皇兄,死罪就是死罪,還有什麽可說的,不要聽他狡辯。”


    趙匡胤皺了皺眉,麵色上怒氣一閃,沒有說什麽,隻是道:“人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還怕他跑了嗎?且看看事到如今他有什麽好說的?”


    晏寧道:“還是官家明事理,不像某些人,簡直把垂拱殿當成了自家的宅院。”


    這句話,就是暗指趙光義有僭越之嫌。


    趙光義何曾被人這樣指責過,黝黑的臉龐漲的通紅,一根手指指著晏寧說不出話來。


    雖然他心裏的確是這樣想的,皇兄的家不就是他的家嗎?皇宮又怎麽樣,不就是一處稍大一些的宅子?


    可是,這話可不能說出來。


    “你血口噴人!居心何在?我幾時把垂拱殿當成自己家的了?”趙光義簡直氣炸了肚子。


    趙匡胤暗暗吃驚,據他了解,晏寧脾氣溫和,待人真誠,極少針對人,哪怕是在軍營裏遇到意見不同者,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他幾時變得這麽尖銳?


    “晏寧,好好說話,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一遍。”


    晏寧這才緩緩道:“我奉官家之命,提前回到汴梁。我先去了一位屬下家裏稍作歇息,在此之前,他剛剛得了個兒子,很是可愛。然後,當我路過家門口的時候——”


    “等等。”趙光義發現了這其中的漏洞,嘿嘿冷笑道:“真是年輕啊,你難道不知道,你身上肩負的任務有多重。在屬下家稍作歇息也就罷了,你怎麽能先回家呢?豈不聞先公後私的道理?”


    趙匡胤也暗暗皺眉,歎了口氣道:“正是如此,我體諒你思家心切,可是你本該先完成公事之後才能回家,若是你沒有其他理由,我這次也隻好重罰你了。”


    晏寧目光裏忽然射出了屈辱的光芒,盯著趙光義看了一會,道:“幸好我先路過家一趟,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後悔,就算一死,也沒關係。”


    趙匡胤動容道:“這是怎麽回事?”


    晏寧閉上了眼睛,臉頰微微抽搐,緩緩道:“微臣在外征戰,為國流血犧牲。但是到了家門口,才發現,一個潑皮竟然在調戲我妻。”


    他說的言辭真切,語音裏似乎夾雜了無盡的憤怒和屈辱。


    趙匡胤的拳頭也捏緊了,道:“該死!該死!該死!”


    他一連說了三聲該死,顯然是心中也是非常氣憤。


    趙匡胤最重視的就是軍隊,那是他權力的根基。


    所以他登基之後,一再提高禁軍士卒俸祿。


    現在,竟然聽到這樣的事情,怎麽不教他心中窩火?


    “那人是誰?你可曾殺了他?此等人渣,就算是殺一百個,也不算犯罪。”


    晏寧一聽此話,麵上更是悲憤,顯然在壓抑極大的痛苦,道:“微臣沒有殺他。”


    “為什麽?你不敢嗎?”趙光義眼裏閃著譏諷的光芒,語氣揶揄道。他還不知道這件事的詳情。


    晏寧的嗓音竟有些哽咽,他道:“隻因,那人說了,他有一個強大的靠山。我原來托付的一個禁軍中的好朋友,也不敢得罪他。”


    趙匡胤一字字問道:“什麽樣的靠山?竟如此大膽?”


    晏寧看了一眼趙光義,欲言又止:“微臣不敢說。”


    趙光義險些氣暈過去,還不敢說?你暗示的還不夠明顯嗎?隻差沒說出自己的名字了。不過他自信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因此問心無愧。


    趙匡胤此時已經明白了幾分,嚴厲的瞪了趙光義一眼,語氣不善道:“你盡管說,無論是誰?朕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晏寧這才道:“那人說了,他的姐夫就是趙光義府上的二管事,所以他橫行霸道,在街麵上已經犯了幾件案子,無人敢管。”


    眼看著趙光義要發作,於是趕緊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也一定根你無關,就算要找人對質也一定找不到的。”


    趙光義冷冷道:“簡直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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