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家居汴梁超過五十年，家族勢力滔天，其他地方或許他們鞭長莫及，但是在汴梁城，卻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消息來源。
這也和天子腳下，必須消息靈通，才能夠生存有關。
吵鬧的街頭，隱秘的弄堂，一些人在竊竊私語，互相傳遞著信息。
一個時辰後，一份晏寧從小到大的履曆就被濃縮到了一張紙上，呈遞在了符彥倫的麵前。
符彥倫看了一遍，這個晏寧無甚出奇之處，轉折點在於被高懷德和竇燕山收為弟子。那是他進內殿直之後的事情了，那麽這樣一個街頭無賴，又怎麽能進內殿直呢？
這時，有人進來稟報：“七老爺，那人來了。”
“請他進來。”
符彥倫心想，也許這個人可以給他答案。
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衣裏的人，幽靈般的走進房，走路沒有一點聲音。
“嘿嘿，多年不見，七爺一向可好？”
語音又尖又細，而且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符彥倫歎道：“我好的很，兒孫滿堂，生活如意。”
黑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像被掐斷脖子的公雞，語氣忽然變得痛苦和憤怒：“你是在提醒我嗎？你可知道，我本該像你一樣，有一個安康快樂的晚年，可是，為了還一個父輩的恩情，我卻——”
符彥倫又歎了口氣，道：“你總算沒有忘記，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父親本該隨著一場大火死去，很多人都希望他死的情況下，我父親把他救活。”
黑衣人慘然道：“這難道是一場交易？”
符彥倫道：“這就是一場交易，大家各取所需。”
黑衣人忽然盯著他看了一會，冷笑道：“現在的我，什麽都不需要，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任何人都給不了。”
語音變得更加尖細了，顯示他激動的內心。
符彥倫道：“你的確已經不是昔日的小角色了，哪怕是王公大臣，也要看你的臉色。”
黑衣人得意一笑，道：“如果換個場合，不是在這裏，我甚至可以無需給你臉色。”
符彥倫道：“可是，如果沒有我們符家在後麵支持，你爬不到如今的位置。”
黑衣人道：“可惜，符家已經不是以前的符家，宮裏也沒有符皇後。”
符彥倫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道：“所以，你不再聽命於我？”
黑衣人沉默了一會，道：“符家的恩情，我不會忘，但是這些年，我同樣回報了許多。咱們兩不相欠，各走各路，相忘於天涯，不是很好嗎？”
符彥倫撿起一張紙，遞了過去，黑衣人看了一眼，雙手微微發抖。
黑衣人忽然把紙撕成粉碎，怒吼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符彥倫道：“城外有一處莊園，如果有一天，人們發現，裏麵藏著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還有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會不會相信，這裏的主人，是一個閹人呢？”
說到最後，字字如刀，割在黑衣人的心頭。
一陣風，自窗外吹來，吹落了黑衣人的頭巾，露出了一張慘白冷滲的臉。
光溜溜的下巴，沒有一絲胡須。
內侍省首領太監，竇思儼。
誰也想不到，這位在宮裏呆了超過四十年的老宦官，居然是符家埋下的暗子。
竇思儼忽然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麵孔帶著瘋狂之意，道：“你們能加官進爵，我為什麽不能？你們能發財致富，我為什麽不能？你們能嬌妻美妾，我為什麽不能？”
符彥倫不說話了，他本不必說，是個人都明白的。
太監本就是不完整的男人，也同樣有著不完整的人生。
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老人默默對視，斑白的頭發微微拂起。
符彥倫道：“這是你最大的秘密，足夠你死十次。”
竇思儼道：“我早已不想活了。”
符彥倫道：“這些年，你扶保我們符家的兩位皇後，我們符家上下對你都很感激。”
竇思儼幹癟的嘴唇抿了抿，似乎在笑，嘲諷的笑。
符彥倫又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上麵是一個地址。
“這個地方，已為你準備了十萬貫。”
竇思儼抓住那張紙，抓的緊緊的，生怕它忽然消失，道：“你想知道什麽？”
符彥倫露出一絲笑意，無論何時，無論何種境地，太監總是對金銀難以抗拒。
符彥倫道：“晏寧。”
竇思儼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精光，半晌後，才道：“關於他，我隻能說一件事。”
符彥倫問：“什麽事？”
竇思儼一字字道：“官家對他，超過了任何一位皇子。”
竇思儼已經走了，符彥倫還呆坐在原地，看著門外空蕩蕩的枯樹。
枝頭新吐的嫩芽在風中搖曳，給色調暗沉的院落帶來一絲綠意。
符彥卿又回到了前廳。
此時差不多已經到了晚膳的時候。
高懷德和竇燕山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好飯不怕晚，對於兒女婚嫁，總要讓符家人好好商量才是。
看符彥卿的麵色就知道，結果還不壞。
符彥卿已經得到了來自各方麵的消息，但他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真正使他下定決心的，是兩個字。
王半仙留下的兩個字。
對於王半仙，符彥卿總是懷著一中種敬畏的心態。
再看向晏寧，符彥卿的心情完全不同，目光裏帶著熱切。
幾個男人去參加筵席，酒菜早已擺好。
而秦國長公主則去參加女人的筵席，當然，她的主要工作上去考察符芷凝。
對方長輩互相審查，是相親的必備環節。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當時的風俗，事情成與不成，都不會說出來。
一旦拒絕，麵子上下不來。一旦成功，又怕女方羞澀。
所以，媒人會用一些巧妙的暗示。
走之前在頭上插一支釵子，意味著事情成功。
走之前留下一匹錦緞，意味著事情失敗，留下禮物“壓驚”之意。
秦國長公主知道晏寧已經看中了女方，但她作為長輩，還是要看一看，這個傳說中的符芷凝品性如何，假如隻是金玉其外，那麽她隻好狠下心回絕了。反正好女子有的是，她再幫晏寧物色。
穿過一進門廊，來到一進花廳，裏麵有二十多個命婦裝扮的婦人迎了出來，款款一禮。
“見過長公主。”
這也和天子腳下，必須消息靈通，才能夠生存有關。
吵鬧的街頭，隱秘的弄堂，一些人在竊竊私語，互相傳遞著信息。
一個時辰後，一份晏寧從小到大的履曆就被濃縮到了一張紙上，呈遞在了符彥倫的麵前。
符彥倫看了一遍，這個晏寧無甚出奇之處，轉折點在於被高懷德和竇燕山收為弟子。那是他進內殿直之後的事情了，那麽這樣一個街頭無賴，又怎麽能進內殿直呢？
這時，有人進來稟報：“七老爺，那人來了。”
“請他進來。”
符彥倫心想，也許這個人可以給他答案。
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衣裏的人，幽靈般的走進房，走路沒有一點聲音。
“嘿嘿，多年不見，七爺一向可好？”
語音又尖又細，而且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符彥倫歎道：“我好的很，兒孫滿堂，生活如意。”
黑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像被掐斷脖子的公雞，語氣忽然變得痛苦和憤怒：“你是在提醒我嗎？你可知道，我本該像你一樣，有一個安康快樂的晚年，可是，為了還一個父輩的恩情，我卻——”
符彥倫又歎了口氣，道：“你總算沒有忘記，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父親本該隨著一場大火死去，很多人都希望他死的情況下，我父親把他救活。”
黑衣人慘然道：“這難道是一場交易？”
符彥倫道：“這就是一場交易，大家各取所需。”
黑衣人忽然盯著他看了一會，冷笑道：“現在的我，什麽都不需要，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任何人都給不了。”
語音變得更加尖細了，顯示他激動的內心。
符彥倫道：“你的確已經不是昔日的小角色了，哪怕是王公大臣，也要看你的臉色。”
黑衣人得意一笑，道：“如果換個場合，不是在這裏，我甚至可以無需給你臉色。”
符彥倫道：“可是，如果沒有我們符家在後麵支持，你爬不到如今的位置。”
黑衣人道：“可惜，符家已經不是以前的符家，宮裏也沒有符皇後。”
符彥倫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道：“所以，你不再聽命於我？”
黑衣人沉默了一會，道：“符家的恩情，我不會忘，但是這些年，我同樣回報了許多。咱們兩不相欠，各走各路，相忘於天涯，不是很好嗎？”
符彥倫撿起一張紙，遞了過去，黑衣人看了一眼，雙手微微發抖。
黑衣人忽然把紙撕成粉碎，怒吼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符彥倫道：“城外有一處莊園，如果有一天，人們發現，裏麵藏著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還有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會不會相信，這裏的主人，是一個閹人呢？”
說到最後，字字如刀，割在黑衣人的心頭。
一陣風，自窗外吹來，吹落了黑衣人的頭巾，露出了一張慘白冷滲的臉。
光溜溜的下巴，沒有一絲胡須。
內侍省首領太監，竇思儼。
誰也想不到，這位在宮裏呆了超過四十年的老宦官，居然是符家埋下的暗子。
竇思儼忽然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麵孔帶著瘋狂之意，道：“你們能加官進爵，我為什麽不能？你們能發財致富，我為什麽不能？你們能嬌妻美妾，我為什麽不能？”
符彥倫不說話了，他本不必說，是個人都明白的。
太監本就是不完整的男人，也同樣有著不完整的人生。
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老人默默對視，斑白的頭發微微拂起。
符彥倫道：“這是你最大的秘密，足夠你死十次。”
竇思儼道：“我早已不想活了。”
符彥倫道：“這些年，你扶保我們符家的兩位皇後，我們符家上下對你都很感激。”
竇思儼幹癟的嘴唇抿了抿，似乎在笑，嘲諷的笑。
符彥倫又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上麵是一個地址。
“這個地方，已為你準備了十萬貫。”
竇思儼抓住那張紙，抓的緊緊的，生怕它忽然消失，道：“你想知道什麽？”
符彥倫露出一絲笑意，無論何時，無論何種境地，太監總是對金銀難以抗拒。
符彥倫道：“晏寧。”
竇思儼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精光，半晌後，才道：“關於他，我隻能說一件事。”
符彥倫問：“什麽事？”
竇思儼一字字道：“官家對他，超過了任何一位皇子。”
竇思儼已經走了，符彥倫還呆坐在原地，看著門外空蕩蕩的枯樹。
枝頭新吐的嫩芽在風中搖曳，給色調暗沉的院落帶來一絲綠意。
符彥卿又回到了前廳。
此時差不多已經到了晚膳的時候。
高懷德和竇燕山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好飯不怕晚，對於兒女婚嫁，總要讓符家人好好商量才是。
看符彥卿的麵色就知道，結果還不壞。
符彥卿已經得到了來自各方麵的消息，但他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真正使他下定決心的，是兩個字。
王半仙留下的兩個字。
對於王半仙，符彥卿總是懷著一中種敬畏的心態。
再看向晏寧，符彥卿的心情完全不同，目光裏帶著熱切。
幾個男人去參加筵席，酒菜早已擺好。
而秦國長公主則去參加女人的筵席，當然，她的主要工作上去考察符芷凝。
對方長輩互相審查，是相親的必備環節。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當時的風俗，事情成與不成，都不會說出來。
一旦拒絕，麵子上下不來。一旦成功，又怕女方羞澀。
所以，媒人會用一些巧妙的暗示。
走之前在頭上插一支釵子，意味著事情成功。
走之前留下一匹錦緞，意味著事情失敗，留下禮物“壓驚”之意。
秦國長公主知道晏寧已經看中了女方，但她作為長輩，還是要看一看，這個傳說中的符芷凝品性如何，假如隻是金玉其外，那麽她隻好狠下心回絕了。反正好女子有的是，她再幫晏寧物色。
穿過一進門廊，來到一進花廳，裏麵有二十多個命婦裝扮的婦人迎了出來，款款一禮。
“見過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