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寧萬般無奈,走到桌案前,提起飽蘸墨汁的筆,弱弱的對韓瑀說道:“你確定真的要比?”


    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還想著反悔!


    韓瑀可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覺悟,他叔父給他說過一句話,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韓瑀強行壓抑著得意的微笑,自信滿滿,“比定了。”


    “請指教。”


    說著,兩人各自揮毫,刷刷刷。


    一篇詩詞寫就,各自有人那過墨跡淋漓的紙張,舉起來給大家觀看。


    “平分秋色,寫得都不錯!”


    “我看,還是小衙內的字好一點!”


    “小衙內年紀小,這韓瑀年紀大,分明是以大欺小!”


    詩詩姑娘美眸中異彩連連,她沒想到晏寧小小年紀,居然詞風犀利,一點也不輸韓瑀,心尖兒微微一蕩。


    可是一想到了原因,情緒也穩定下來,轉為了對晏寧的擔心。


    一來,這題材過於簡單,這一首詩詞雖然說明了晏寧的實力,但是在積累閱曆上一定不是韓瑀的對手,真是可惜了,誒。


    二來,之前公布題目,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有相當長的時間思考。今天這樣的壽宴,每個來客應該都準備了一首祝壽詩詞,這是題中之意。


    韓瑀隻是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很快斂去,並不以為意。他的看法與詩詩姑娘一樣,事先準備一首詩詞是很正常的事情。


    晏寧是壽星的兒子,他能不準備一首應景嗎?


    甚至,韓瑀懷疑,這首詩詞根本不是晏寧所作。


    韓瑀覺得,這首詩詞過於成熟了,不像是少年人的手筆。當然,他沒有證據,他也一點都不在意,是騾子是馬,比下去就知道了。


    韓瑀覺得不應該給晏寧思考的時間,要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


    “請!”


    不等晏寧回答,下筆如有神。


    放下筆,韓瑀有些詫異的看著對麵的晏寧,見對方也放下筆了,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嗯?怎麽這麽快?


    瞎寫的?


    照例一番展示,這下子很多人都不說話了。


    之前平分秋色還可以說是準備充足,第二首詩詞同樣是平分秋色,就不能不說,晏寧確實有幾分實力。


    當然,也有可能是準備太充足了。


    還不等第二首詩詞展示完畢,韓瑀咬了咬後槽牙,“請!”


    第三首詩詞依舊快速完成。


    兩人幾乎看不出先後,而韓瑀也收起了之前的輕視之心,看著對方氣定神閑,與剛才的羞怯完全不相同。


    韓瑀倒吸一口涼氣,不可能,對方如此年輕,居然能在這麽快的時間內連寫三首詩詞。


    一定是事先準備的!


    韓瑀已經有些腦仁疼了,這個時候必須一鼓作氣,再接再厲。


    “請!”


    第四首。


    第五首。


    第六首。


    “啊呀,那個姓韓的水準有所下降!”


    “是啊,你看他的額頭都冒汗了!”


    “小衙內也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


    韓瑀臉色發白,握著筆的手在微微顫抖,目光愈發淩厲,看向對麵的晏寧,麵上露出駭然的神情。


    由不得他不相信,晏寧年紀輕輕,卻筆鋒犀利,連寫六首,居然水準並沒有下降。


    難道要輸了嗎?


    不行!我身負使命,怎麽可以輸給一個少年?


    韓瑀心中還有一點疑惑,他懷疑晏寧是抄襲的,是之前就背熟的,專門用來用詩詞砸人。


    但是,晏寧的樣子也很疲憊,看起來一點也不輕鬆。


    關鍵是,他說人家抄襲,也沒有願意相信啊?


    這種事情無法證明,與一般的剽竊不同,並沒有前人的詩詞可以比對。


    可是,讓別人捉刀代筆,更加令人氣憤!


    韓瑀壓下心中的疑惑,心中發狠,就算是捉刀代筆,現在已經有六首了,他不信,晏寧會無恥到首先準備很多首。


    就算對方是抄襲又如何?這裏是人家的地盤,別人隻會說他無理取鬧,寫不過人家就耍無賴。


    韓瑀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堂堂正正的擊敗對手,讓他露出真實的麵目。


    韓瑀一發狠,“再來!”


    “再來!”


    韓瑀手扶著桌案,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眼前金星亂冒。


    大家都知道,腦力勞動,有時候比體力勞動還要吃力。


    很明顯,韓瑀已經陷入了腦疲勞的困境。


    而對麵的晏寧呢?


    同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手扶著桌案,裝出一副不能再堅持下去的樣子。


    不得不說,晏寧的演技很不錯,他越是一副快不行的樣子,韓瑀就越是要堅持,萬一再來一首,對方就倒下了呢?


    假如晏寧要是表現出一副氣定神閑的姿態,那韓瑀肯定會生出懼意,說不定當場就認輸了。


    晏寧有時候挺壞的,就是支持著半死不活的樣子,引誘對方繼續下去,偏偏每次都寫出了不錯的詩詞。


    晏寧本打算抄詩的,腦海裏還有著不少傳世佳作,雖然不多,但質量上乘,保證一出手就能震懾住對方。


    簡單粗暴。


    但是韓瑀不讓。


    非要跟他比才思。


    晏寧可沒那個實力跟這個時代的真正讀書人較量,他隻能算是半個讀書人。


    萬般無奈,隻好把昨夜嚴續讓他背熟的三十首詩詞一首首默寫出來。


    晏寧的難受倒不是裝的,他都快抄吐了。


    後世流傳下來,大家耳熟能詳的,都是經過時間檢驗,千挑萬選出來的經典。


    而現在他們所寫的詩詞,雖然也算不錯,但在見慣了好詞好句的晏寧眼中就算不了什麽了。


    就算是再美好的東西,見多了都會覺得審美疲勞。比如,每個美女背後,都有一個快吐的男人。


    晏寧自己寫出來都覺得變扭,真想把一堆好詞好句丟出來砸人。


    算了,來到陌生的國家,要低調。


    想想出名也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平時出個門什麽的都不方便,走到哪裏都會被人圍觀,還是算了。


    晏寧見韓瑀低著頭,脖子就上上了發條一樣,腦袋晃來晃去。


    見韓瑀這次寫完之後,並沒有如之前一樣,惡狠狠的說出“請”字。


    晏寧覺得這次自己應該主動一些,“韓兄,請!”


    韓瑀眼睛翻白,左右轉了轉,忽然彎腰吐了出來。


    韓瑀一頭栽倒在地上,口中吐出白沫,兩隻手雞爪一樣蜷曲在胸前發著抖,口中發出不明所以的聲音。


    韓瑀心想,沒辦法了,不能認輸,隻好裝羊癲瘋,讀書人臉麵最重要。幸好以前見過別人發作的樣子。


    就聽晏寧大叫道:“不好!他要咬舌頭,必須阻止他,誰的腳最臭,把襪子脫下來賽他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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