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寧抓著一隻烤羊腿吃的滿嘴流油,汁水流溢,雙手沾滿油漬。


    旁人看了竊笑不已,悄悄指給旁邊人看,“你看,嚴家小郎君還是個小孩呢,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李煜見了心中暗笑,好意提醒道:“嚴家小郎君,注意言行,蘇小小姑娘在看著呢,太失禮了!”


    晏寧恍然不覺,裝出一副懵懂少年的樣子,假裝聽不懂,不解道:“被她看到又怎麽樣?就算不失禮,難道她就肯陪我困覺了?”


    周圍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埋頭爆笑起來。


    嚴家小郎君年少雖然不懂男女之事,但是說的還真對!


    大家都知道蘇小小自抬身價,想得到她的青睞,就連李煜都做不到!


    李煜雖然心裏著惱,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頓時醒悟到蘇小小正看著呢,趕緊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這句話說的聲音不低,晏寧坐的地方離上首很近,一瞥間看見帷幕中的人影微微一顫,似乎感受到一道憤怒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


    晏寧毫不理會,自顧自的大吃大嚼。


    不屑的目光看著底下這群人,哼,舔吧,使勁舔!


    筆價就是被你們這群人哄抬起來的。


    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晏寧就是看不慣高高在上,端著喘著,表麵清高內心虛偽的女人。


    李煜第一個在紙上寫了一首詩詞,一蹴而就,談笑間輕鬆自如,然後就坐在那兒等其他人。


    等到大部分人都寫好詩詞,相互鑒賞,互相吹噓的時候,晏寧也把一隻羊腿啃的差不多了。


    文會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士子之間互相點評,覺得好的,或者自己很有自信的,就上呈給蘇小小點評。


    眾所周知,蘇小小點評往往很客觀,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絕不會顧惜誰的臉麵,而且說得很有道理,大家都很服氣。


    當然,蘇小小自己也會寫一首詩詞,給大家點評。


    如果不好,她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名氣,也不能令人信服。


    李煜看著晏寧裝模作樣的,愈發肯定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嚴家小郎君的詩詞,都是靠抄襲得來的,今日隨即出題,他沒有辦法再找捉刀之人。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心裏虛的厲害。


    李煜一看時間差不多了,站起來,故意跟晏寧說:“嚴家小郎君,可寫好了?咱們互相點評如何?”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晏寧身上。


    李煜毫無疑問是全場文化水平最高的人,他寫好已經好一會了,可是沒有誰有勇氣跟李煜互相點評,所有他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兒。


    晏寧把大骨頭一丟,雙手滿是油膩,看著李煜道:“我還沒寫,且待我去洗個手。”


    眾人竊笑起來,以為他是寫不出來,故意拖延時間。


    一時間,場間很多人都在討論晏寧浪得虛名。


    帷帳內,蘇小小咬著櫻唇,開口說道:“嚴家小郎君的名聲在外,你的詩詞,妾身也很期待呢。”


    場間眾人都沸騰起來。


    蘇小小可還從來沒有對誰表達過這樣的意思,讓在場的人嫉妒不已。


    這個憊懶少年,有什麽值得小小姑娘期待的?


    晏寧暗道一聲,好記仇的娘們,不就剛剛說了一句壞話,居然就報複過來了。


    蘇小小在裏麵吩咐一聲,“不用勞煩嚴小郎君。”說著,一個侍女端著木製水盆過來,小心翼翼把晏寧的雙手放進清水,一雙小手隨即在一雙大手上揉搓開來。


    洗完手,另一個侍女拿來毛巾,細細的幫晏寧擦拭幹淨。


    然後,蘇小小不等晏寧說話,道:“來人,去把我的筆墨拿給嚴小郎君使用。”


    眾人更加嫉妒了,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能讓小小姑娘如此優待?


    李煜知道蘇小小是想把晏寧架在火上烤,想必她也看出晏寧的虛實了,不過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這樣的待遇,連他都沒有呢!


    李煜安慰自己,且容他風光一時,看他怎麽辦?


    站的越高,摔的越重!


    想到這裏,李煜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靜靜看著好戲。


    晏寧一臉的為難之色,拿著筆,猶豫不決,看了李煜好一會,才重重歎了口氣。


    一筆揮就。


    寫好了?


    怎麽容易就寫好,剛剛你磨蹭什麽?


    李煜有些不相信,就算也好了,也肯定慘不忍睹,臉上笑意更濃,“既然嚴家小郎君寫好了,那咱們互相點評吧,說起來你真是不愧才思敏捷啊。”


    晏寧麵色有些羞愧,尤其是看著李煜的時候,更是有些難以啟齒。


    李煜一看,心中更是放心,他不顧太子身份,迫不及待的走過來,費了一番勁,從晏寧手裏搶過紙張。


    一看之下,竟然呆住了。


    李煜似乎變成了一根木頭,眼睛不會轉動,嘴巴半張著,就像被雷劈中一般。


    晏寧的神情更加羞愧。


    帷幔裏的蘇小小等急了,也不知道什麽狀況,到底是寫了什麽驚世駭俗的東西?


    眾人交頭接耳,不知發生什麽事,還以為晏寧的詩詞難以入目,把李煜嚇傻了呢。


    蘇小小在帷幔裏吩咐一聲,一個貼身侍女走出帷幔,忽然看見晏寧的臉,臉色瞬間蒼白,滿目驚詫,嬌軀一顫,但是很快斂去,走到李煜身邊,將他手裏的紙張拿過,微低頭,小步走進帷幔。


    李煜仍然僵持在那裏,喃喃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由於角度關係,晏寧隻看見那侍女半張臉,花容月貌,白皙如玉,這個美人,好像在哪見過呢?可惜隻是看見半張臉,辨認不出來。


    帷幔裏,蘇小小渾身一僵,目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隨即,她收斂情緒,用一種略帶低沉溫婉的嗓音,將紙張上的詞緩緩念了出來。


    相見歡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一詞念罷,全場寂靜無聲。


    無論誰都能知道,今日的光輝全都被嚴家小郎君奪去了。


    心服口服。


    鮮花多麽美麗,這美好的事物竟然凋謝了,太匆匆三字形象突出了惋惜之情。


    無可奈何之情,令人斷腸,最值得一提的是,表達出了對國破家亡的深深哀思。


    許多人都想到了江北淪陷,俯首稱臣的國難,一時間都沉默不語,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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