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怔鬆的看著那大開的衣櫃,從那天沈懷走後,這裏就一直保持那個樣子,除了被他失控丟在地上的東西。


    那裏已經沒有沈笑的衣物了,整個房間都沒有沈笑的痕跡了,她就這樣,徹底的離開了他,徹底的退出了他的生活。


    這幾天他足不出戶,兩耳不聞窗外事,什麽林總,什麽危機,什麽公司,什麽陰謀詭計,仿佛在這幾天裏都通通與他無關。


    是的,江南變成一個蝸牛,他把自己困在厚重的殼裏麵,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麵的人出不來。


    而那個能救他的人,已然宣稱了要放棄他。


    江南嘴裏頓時發苦,他轉過頭,失神的盯著天花板看了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朦朧間,他聽到了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門外


    鎖匠師傅,正在努力的開鎖,可是這鎖極其複雜,安全性極高,要想短時間內完好無損的打開,怕是不太可能。


    開鎖這項工作,複雜且繁瑣,並不想電視劇裏演的那樣,一根鐵絲就能打開,更何況,現在人的防範意識普遍提高,用的都是高級鎖,所以更加不好開。


    蘇一抱臂站在一旁,垂眸看著,盡管安靜等著沒說話,可空氣裏都是急躁的壓迫感,不一會,鎖匠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細汗。


    蘇一顯然看到了鎖匠師傅的難處,她問:“還不行嗎?”


    鎖匠師傅歎了口氣,索性停下手上的動作,解釋道:“這鎖複雜,不好開,要想完好無損的打開,起碼要幾個小時。”


    蘇一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微微皺眉,:“我下午還要上班,等不了那麽久,有沒有比較快的辦法?”


    “有是有,隻不過……”鎖匠師傅猶豫了下,隨後看向那扇門,這門一看就是高級貨,要是真弄壞了,該不會要他賠吧!


    蘇一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對他說:“你不用擔心,盡管打開,一切損失,我來承擔。”


    鎖匠師傅聞言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長得溫文爾雅,穿著體麵,一看就是有素養的人。


    鎖匠師傅這才點頭,從工具箱裏拿出一把小電轉,轉頭對她說:“你往後退點。”


    蘇一聽完乖乖的後退,靠在對麵牆上看著他。


    電轉發出刺耳的聲響,電光火石之間木屑飛絮,門鎖的周圍就被轉出幾個小洞,鎖匠師傅關了電轉,隨後又找出專業工具,不一會兒鎖就被卸掉了,門自然而然的就被打開了。


    蘇一道過謝,將鎖匠師傅送走之後,在門口站了會,這才走了進去。


    客廳裏幹幹淨淨,看不出淩亂的痕跡,看到這,一直堵在蘇一心口的氣,下去了些。


    打開臥室門的那一刻,撲麵而來的煙草味還有男子的汗味,總之亂七八糟的味道摻雜在一起,難聞的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淩亂的大床上躺著的赫然是江南,房間裏衣物丟的到處都是,床頭櫃上的東西散落一地,不難看出主人當時是怎樣的失控狀態。


    看到這一切,蘇一的眉頭擰的跟緊了,她撿起地上的枕頭,重重的砸向睡得渾然不覺的人。


    突如其來的撞擊,讓江南有一瞬間的失神,他睜開眼,弓起身查看力量的來源。


    蘇一看清他的臉後,徹底傻眼了,頭發亂七八糟,眼裏布滿紅血絲,臉色慘白無血色,胡子拉碴,薄唇緊抿,身上還穿著那天在醫院看見的那套衣服,皺皺巴巴的,異味明顯。


    恍惚間蘇一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流浪漢。


    這哪裏還是以前那個注意形象的氣質男人。


    江南清楚的看到她眼裏的吃驚,他抬手摸了摸刺手的胡子,他聽見自己的嗓音幹澀難聽,:“你怎麽進來的”。


    他明明記得沈懷走的時候把鑰匙丟在了桌上,不出意外的話,那把鑰匙現在還在桌上,那她是哪來的鑰匙?


    他這一開口,蘇一就從吃驚的狀態裏走了出來。


    她斜睨了他一眼,:“門拆了”。


    江南沒有多餘的表情,淡淡的哦了聲又重新躺了回去。


    蘇一見他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氣就不打一出來,她大步上前,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頭頂忽然被擋了一大片的光亮,江南就躺在這片陰影中,他側頭就對上她冷冷的目光。


    他突然一笑,蘇一狐疑的看著他,良久,她才聽見他酸澀說:“你這個樣子,真像笑笑”。


    蘇一歎了口氣,順著床沿坐下來,其實她也很難受,最近幾天發生的一切就像夢一樣,本來她都請好假了,要回去參加他兩的婚禮,不過短短幾日,原本的親密愛人就要分道揚鑣。


    她比誰都希望他們可以好好的,希望他們的愛情能有個圓滿的結局。


    可是她也清楚,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就像是你上廁所,不小心掉了一百塊錢,撿起來惡心,不撿又覺得可惜。


    也許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撿起來,可是沈笑不一樣,她是獨立的,熱烈的,勇往直前的,這樣性格鮮明的女子,愛你的時候奮不顧身,在所不惜,可是當她決定離開你時,也會毫不猶豫,永不回頭。


    這一點,他們兩個人比誰都清楚,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江南寧願自我折磨,也不會再去打擾她。


    “江南,事到如今,在去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所以你放下吧!你這樣自我折磨,笑笑也不會回來的。”


    “我知道”江南苦澀的說:“我隻覺得沒意思,做什麽都沒意思,也不想去做了,就這樣吧。”


    蘇一溫聲勸他:“江南,還記得你們以前是怎麽勸我的嘛?無非就是那幾句俗套的話,什麽人生還得繼續啊!什麽對自己好點啊!現在想想那些俗套的話,也確確實實是有道理的,怎麽,現在我學會了,你自己卻不懂了呢?”


    “一一,我隻是…”江南聲音有些哽咽:“我隻是後悔,後悔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沒能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更好一點,以至於現在我一想起那些,就是撓心撓肺的愧疚感,一一…我真的很難受,真的很對不起她,也是真的很愛她,怪我,後知後覺…不知所謂…所以,她離開我也是對的。”


    蘇一聽完心裏是滿天地來的窒息感,她覺得她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隱約回到她人生最黑暗的那天。


    她垂眸看他,此時的他就是個孩子,蜷縮在那裏,難受,無措,愧疚,不安,還有無邊無際的後悔。


    他是江南,那個記憶裏永遠意氣風發的江南,為什麽變成現在這樣,像個孩子一樣惶然無措。


    金庸先生說過,最好的愛情,就是一見鍾情,從一而終,白頭到老。


    可是這樣的美好對於現代男女而言,是多麽的可貴,可遇不可求。


    她想,這段無疾而終的愛情,最後會成為江南心裏最深的傷口。


    她抬手輕撫他亂糟糟的頭發,安撫孩子般的安撫他,:“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你看我,現在不挺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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