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文件發呆。


    弱肉強食,適者為王,要想不被別人欺負,玩弄,就得自己強大起來。


    以前是他不懂,現在的他,懂了,眼前就是最好的機會。


    江南回神,挽起袖子,一一消化文件的內容。


    不多時,助理就進來通報說李藝簡來了。


    意料之中,江南點頭,示意讓她進來。


    李藝簡從進辦公室起,眼神就鎖在辦公桌前低頭認真工作的男人身上。


    她在他麵前坐下,神情愉悅,絲毫沒有愧疚感,:“狀態不錯”。


    江南聞言,從文件中抬頭,看她,勾唇一笑,那笑容看的李藝簡心猿意馬,:“這還的多虧了李小姐你啊!”


    “嗯?”


    李藝簡不解,他不是應該恨她的嘛?怎麽還會如此雲淡風輕的和她交流,她來之前,就做好了麵對黑臉的準備,怎麽會如此?


    江南把手中的筆一扔,攤攤手,有些無奈的說:“怎麽,我這狀態不是你希望你看的嘛?”


    李藝簡噎住了,以她商人多年的洞察力,她敏銳的發現,眼前這個男子,似乎和以前不一樣。


    喜怒不形於色,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一點就著,心無城府的男人了。


    李藝簡攏了攏心神,看著他麵前堆積如山的文件,淡定的問:“工作挺忙的啊?”


    江南聳聳肩,:“嗯,這幾天落下了不少,是時候撿起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藝簡的錯覺,她總覺得江南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不知名的狠意。


    李藝簡也是個聰明的女人,絕口不提那晚之後的事,就像是在正常不過的合作夥伴一樣,照例來詢問關心一下。


    江南也不傻,這種事誰提誰就輸了,更何況他是被陷害的,他說話密不透風,神態自若。


    幾個回合下來,李藝簡還真處於下風,這樣的江南真的是讓李藝簡捉摸不透。


    “那我就先走了”李藝簡站起來,笑盈盈的說。


    好歹在商場也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哪怕心裏再有不舒服,表麵功夫還是得做的,他裝,那她就比他更裝,看誰裝的過誰。


    “慢走不送”。


    江南目送她的背影,人一走,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還帶著瘮人的冰冷。


    李藝簡,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


    日子一晃,半個月過去了。


    這半個月,沈笑一直在找工作,用工作填補傷口,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辦法,本來也是為了一個人才辭職的,現在更好,可以換個地方重新來過。


    要說後悔,其實她不後悔。


    她有能力,有閱曆,按理來說找工作不忙。


    事實是,也的確不難,她把簡曆往網站上一投,沒過多久,就收到了大大小小十幾個雜誌社,報社的邀約。


    她都不是太滿意,她見過山區貧困孩子是怎麽生活的,所有她想做有意義的事,而不是這種需要靠噱頭來引人注目的工作環境,這不是她想要的。


    直到這天,她照例在網上篩選,一個報社的標題吸引了她的眼球。


    標題是,“戰爭下人們的苦難生活”,配圖是烽火連天的背景下,髒兮兮的孩子,趴在泥坑裏喝水,眼神無辜清澈的看著鏡頭。


    沈笑的心猛的一顫,從前總覺得戰爭離她們太過遙遠,可事實是戰爭每天都在發生,而戰爭毀掉的不僅僅是一個人,一個家庭,更是一個國家。


    沈笑看著那些配圖,新聞,由衷的感慨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們有多麽的幸運。


    她往下拉,最後眼神停留在招收戰地記者的那一行字上。


    她思考了一分鍾,還是決定報名。


    第二天,沈笑如約而至,她和那個編輯相談甚歡。


    最後沈笑以報社誌願者的身份,和下一批誌願者在六月中旬一同前往y國,也就是十天後。


    高興之餘,沈笑還在苦惱怎麽跟家人說這樣事。


    戰地記者和普通記者不一樣,那可是真槍實彈的戰場,一個不留神小命就交代了,這麽危險的事,她的家人肯定不會同意的,可是她又是非去不可。


    正在苦惱之時,沈笑靈光一現,她狡黠一笑,拿起手機給蘇一發了個信息,約她下班見麵。


    搞定蘇一,就等於搞定了她哥,她哥同意了,那麽爸媽那裏就好說話了。


    想到這裏,沈笑心裏頓時舒暢許多。


    ………


    a市的夏天,天氣燥熱難耐,醫院裏麵一天24小時都開著空調,溫度適宜。


    空氣裏都是悶熱的味道,等蘇一急匆匆趕到約定的地方的時候,身上都是汗涔涔的。


    沈笑老遠就看到了她,叫她頭發都糊在臉上,不禁失笑,喚來服務員,貼心的替她點好一杯冰鎮飲料。


    蘇一在她麵前剛坐下,沈笑了張紙巾給她,示意她擦擦臉上的汗水,笑說:“那麽著急幹嘛,看著一頭的汗”。


    “對不起啊!來了個病人,就耽誤了會,等久了吧”蘇一癱在座位上,一遍擦汗一遍喘粗氣。


    沈笑笑了笑表示無所謂,這種情況她見多了。


    剛好服務員端著一杯冰鎮的檸檬柚子茶放在蘇一麵前。


    這個地方雖然離醫院不遠,可蘇一一路小跑過來也花了十分鍾,外麵的天氣實在是燥熱,嗓子就像是被過火燒一樣,幹澀難受。


    蘇一端起一口氣喝了一大半,再加上店裏的空調吹的,頓時舒服多了。


    “今天怎麽舍得出來啊”蘇一問她。


    沈笑笑著咬著吸管,吸了口飲料,:“當然是有事啊!”


    “什麽?”蘇一看她那開心樣就知道是能讓她開心的事。


    沈笑拿出手機,笑盈盈的點開一個頁麵給她看。


    蘇一側頭去看,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勁,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抬頭看沈笑,不確定問:“笑笑,你會是要去這個地方當記者吧”。


    沈笑收回手機,輕鬆對她說:“這叫戰地記者,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


    自從和江南分了之後,沈笑就沒出過門,每天都窩在家裏,蘇一空閑之餘也約了她好幾次,試圖讓她散散心,可是人每次都不肯出來。


    一向閑不住的人,叫不叫不出來,這讓蘇一很是擔心,怕她有一個人偷偷的傷心難過,所以一有時間她就去看她,這段時間去沈懷家去的很勤,路朝和明裏暗裏的都說過好多遍了,每次都被她直接無視。


    所以今天接到她信息的時候,讓她激動了好一會,以為她是想開了,沒想到?


    蘇一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縱然她再不懂記者這個行業,她也知道戰地記者的危險,更何況和沈笑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對記者這個職業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


    戰地記者,意味著,每天要奔赴前線,在最危險的地方,在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的地方,用生命去進行跟蹤報道。


    蘇一疾言厲色:“不可以”。


    沈笑就知道,隻不過相比他哥,從蘇一這裏入手就會簡單許多,她歎了口氣,說:“一一,上次我去山區的時候,就看到有很多人生活的都很不容易,當時我就在想,我要是能幫助他們該有多好,當我的報道發出去後,社會上也的確有更多的人去關注,幫助他們,這讓我的心裏對記者這份工作充滿了榮譽感,隻是後來……”。


    沈笑頓了下沒說下去,而是拿出手機,放大頁麵上的配圖,給蘇一看,又繼續說:“現在,他們麵對的可不僅僅是貧苦了,是死亡,一一,你也是醫生,醫者父母心啊!”。


    蘇一看著那張配圖,心裏的確很動容,可這並不代表,她就願意看到幾十年的好友去做這麽一份危險的事。


    她收回目光,看著沈笑,認真的說:“你去能幹什麽?你說得對,我是醫生,醫者父母心,要去也是我去啊!你不許去”。


    “………”


    沈笑噎住了,原以為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加上蘇一又是個軟心腸,用不了幾句,她就會答應的,並且還願意幫她在沈懷麵前說好話。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在蘇一心裏的地位,也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


    蘇一見她語塞說不出話,知道自己把她逼得差不多了,柔聲勸導:“笑笑,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你想幫助更多的人,這是好事,可是這並不代表你要上前線,做這麽危險的事,你沒有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你要是出事了,你讓叔叔阿姨,沈懷哥,還有我,你讓我們怎麽辦啊………”


    說到這裏蘇一的聲音都帶著哽咽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繼續說:“我們國內就有很多需要你去幫助的人,為什麽非得去那裏呢,笑笑…我知道江南的事讓你很難過,可是你不要這樣,你不能這樣,不許去!!!!”。


    沈笑見她淚眼汪汪,言辭懇切,原本醞釀好的一大推話,現在全都說不出口了,她不禁啞然,她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現在到底是誰勸誰啊!


    “一一……”沈笑剛開口就被蘇一打斷。


    “你和沈懷說了沒有”。


    沈笑知道騙不過她,老實的點了點頭。


    她就知道,沈懷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所以她想著先說服她,然後讓她幫忙去勸沈懷。


    想到這裏,蘇一發笑,她有這麽好騙嘛?


    “你笑什麽?”沈笑疑問道。


    蘇一回神,惡狠狠地對她說:“不許去!!聽到沒有!!我是不會幫你和沈懷哥說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沈笑愣在當場,哀怨的看著她,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通情達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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