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自信,讓你站在這裏跟我討論這個問題。”


    那種沉靜又拒人千裏的冷,從這句話裏展現得淋漓。


    知道他從一直就把控著一些人的命運,他已經習慣了掌握所有的主動,可能他也沒有想到湯斯蘭會大膽到這種程度,敢在這裏跟他討論結婚生孩子的事。


    他想她似乎是忘了她現在是什麽身份,是什麽年紀,敢做這樣的大膽想法。


    湯斯蘭覺得有喜歡的東西就要去爭取,沒必要遮遮掩掩,她想過以後會跟對方結婚,就不會怕照顧他一輩子,況且他也不需要人特地照顧,他跟別人一樣,也是個正常人。


    既然想到了,就會說,去做。


    “江先生是害怕了嗎,沒關係,我們可以再談久一點,了解彼此多一點再來討論這個問題。”


    反正她已經告訴了他自己的想法,在以後相處的日子裏,他會多想想這個問題。


    江海樓皺緊了眉,第一個認認真真的看著湯斯蘭。


    他看出來了,她是認真的在考慮結婚和生孩子的事。


    她就沒有想過,他是什麽人。


    湯斯蘭沒有讓兩人的氣氛尷尬下去,笑著緩和氣氛,“其實江先生不用在年紀對比上有什麽壓力,我心理年齡也快三十了,跟江先生現在的年紀,很配!”


    江海樓眸色更深。


    變相的說他老,這還不是在意年紀?


    *


    醫院。


    從湯斯蘭走後,翟連元就神神秘秘的離開了醫院,來到外麵取出一部手機,給某個人撥打了出去。


    交代了幾句後又返回醫院。


    躺在病床上想著湯斯蘭的那些話,覺得有些奇怪,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


    *


    湯昔灩很憤怒。


    坐在公司總部辦公室裏,將手裏剛剛調查到的東西全部丟到了負責人腦袋上,臉色發青。


    “這就是我們的損失!你們怎麽管理的!這中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你們也沒有查出來,太讓我失望了。”


    “灩姐,這件事我們有責任,但行動組的人就在昨天晚上開始就盯上我們了。肯定是猜測到那天晚上的行動有湯氏的一份,如果再讓他們往下查,恐怕會……”


    “姓秦的那邊沒有動靜嗎。”


    湯昔灩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眼神陰鷙猙獰。


    現在行動姐的人直接盯上湯家,秦永東那邊卻安然無恙,她完全有理由懷疑對方暴露了自己。


    “秦爺那邊損失慘重,現在根本就沒有空管這件事。”


    “沒空。”


    湯昔灩冷笑。


    這樣的話就是在敷衍。


    所以姓秦的想讓他們湯家抗起這個責任,他們秦家可以安然無恙的躲起來休養生息了嗎。


    沒那麽容易!


    “江海樓那裏也沒動靜?”


    冷靜下來的湯昔灩想起了還有一個江海樓。


    手下的人說:“他那邊一直沒有行動,好像不知道南城發生過什麽事一樣。”


    安安靜靜的,事不關己的躲在後麵看戲。


    湯昔灩皺眉往座椅後麵靠,疑眉道:“有沒有可能,這是秦永東和江海樓合起夥來坑我們湯氏。”


    手下的人一愣,“應該不會吧。”


    “查查就知道了。”


    *


    湯斯蘭一早就刷著手機新聞,並沒有看見什麽實質性的消息。


    隻有幾條娛樂圈的熱搜,其中一條就有她和翟連元的。


    昨天晚上跟江海樓說的那些話,似乎並沒有影響她今天的正常拍攝。


    一大早就研究起了南城的局勢。


    翻看財經方麵的新聞,發現俞氏的股價下跌了一個點。


    再翻看,找到了屬於湯氏的頭版,主要是針對湯廣博的那個新搬回國的大公司,年僅二十出頭就已經是一家大公司的老總了,網上更有湯廣博的照片,對他的評價更偏好的方向。


    一躍成了南城黃金單漢的標榜!


    南城女人最想要嫁的人之一。


    海市和京城那邊的網絡消息她也看了,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可看,沒有身在其中,完全沒辦法去估算,更看不清局勢。


    “你什麽時候也喜歡看這些東西了?”


    “偶爾看看。”


    湯斯蘭微皺著眉,頭也沒抬的回了施華一句。


    “昨天晚上……”


    “隻是跟江先生說了幾句話,華哥怎麽最近很關心我跟江先生的感情問題。”


    “……”他能不關心嗎,誰知道這兩人什麽時候鬧掰,或者幹脆在公眾麵前曝光。


    *


    他們的老板坐在庭院前已經一個晚上了,如果不是睜著眼睛看著,他們都懷疑他坐著睡了一夜。


    實際上,江海樓從昨天晚上湯斯蘭走後就沒有動過。


    周圍的保鏢也沒敢打擾。


    費鶩正躲在角落裏給馬三立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馬叔,我看這事有點懸,昨天晚上肯定是姓湯的那個女人跟老板說了什麽刺激性的話,都坐一夜了,眼都沒眨一下。有氣,沒死……我估計是湯小姐打擊到了他男性的尊嚴!沒那回事……兩人進了裏麵說了不到一個小時的話就各自散去了。走的時候湯小姐什麽也沒說,他人就坐在那裏,現在就跟個呆瓜一樣,難看死了……我猜測是那個女人給他下了什麽藥!”


    “馬叔,要不,你偷偷跑回來?我現在終於明白雲茂林前麵的苦惱了,”都怪他當時想得太輕鬆了!


    這比出去打一架還要辛苦。


    不是人幹的事!


    馬三立在那邊劈裏啪啦問了一大堆,費鶩隻是隨意挑了幾句來回。


    “行了,我會盯著,都這麽大的人了……死不了。”


    掛掉電話,費鶩煩躁的嘖了聲,姓馬的老頭想太多了。


    就是發一會兒呆而已,看把姓馬的急成那樣。


    “費老大,老板已經坐在那裏十多個小時了,要上去看看嗎?”


    “你去?”費鶩瞥了手下一眼。


    “不……還是老大您去吧。”


    “真是麻煩。”


    就說不能談戀愛了,談傻了吧。


    “老板。”


    費鶩硬著頭皮過來,想要叫醒發呆發愣的人。


    然而。


    沒反應。


    不會死了吧?


    費鶩伸出兩根手指,放到江海樓的鼻子前。


    一雙幽潭如淵的眼微抬。


    費鶩瞬間覺得自己傻,縮了回來,“老板,是不是該開會了?”


    大家都等著呢。


    江海樓每天要麵見的人太多,可他跑到了南城來,大家也隻能用老辦法視頻請示。


    江海樓伸手捏了捏眉心骨,“今天取消。”


    “可是海市那裏還有一個重要的……”


    “取消。”


    江海樓並沒有什麽心情聽那些無用的長篇大論,一點事也做不好,換人來做好了。


    老板生氣了,誰也不敢往火槍口碰。


    費鶩覺得受氣,鬱悶。


    江海樓沒讓人跟上樓,將他自己關在房間裏,也不知道搗鼓什麽。


    費鶩盯著緊閉的房門,深吸口氣回頭又給管宗晟打電話,“那個姓葉的怎麽樣了?我隻是覺得,姓葉的比姓湯的更適合老板,”起碼姓葉的聽話又懂規矩,又不會讓老板失控,很好控製!


    管宗晟知道他還有下文,沒馬上回答他。


    “已經通知馬叔了,以他那性格,肯定會第一時間跑回國。海市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你沒時間?嗬,我倒是願意跟你換一換,伺候人的活,就不適合我們這種大老粗。”


    “海市不是有幾家名媛還挺想要嫁給老板嗎?讓馬叔回來整點事,我想就沒有什麽湯斯蘭什麽事了。姓管的,我就信你心裏沒有這麽想過,娶海市門當戶對的名媛總比娶一個麻煩更好……難伺候也沒姓湯的麻煩!”


    “行行行……你怎麽也跟馬叔一個德性,”費鶩本來想要找個人商量著怎麽把江海樓弄回海市,現在他們全部不管,讓他一個人操碎了心。


    *


    “斯蘭,又有人送黑玫瑰來了!”


    遊希捧著手裏的黑玫瑰遞到她的麵前,湯斯蘭接過來,皺著眉頭在花裏翻找,沒有任何的卡片和標誌,仿佛是怕她知道是誰送過來一樣。


    “是斯蘭的愛慕者吧!”


    “人氣這麽高,收禮物也收到手軟了!”


    “我看看,誰這麽有格調送黑玫瑰!有點怪!”


    “這年頭送紅玫瑰的人不少,送黑玫瑰倒很少見。”


    “有什麽特殊含義嗎?黑玫瑰看著有點喪啊,不會是……”這人說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怕說錯惹人煩。


    “我覺得黑玫瑰挺好的,斯蘭,誰送的啊?”


    湯斯蘭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話說完了,視線從花間裏收回來,搖頭,“前麵有送過幾次,後來又隔了段時間,估計是出了什麽事。”


    “肯定是粉絲!”


    萬箐瀾跟鬱景閏也聚了過來,看到湯斯蘭手上的黑玫瑰兩人的眼神都閃動了下。


    鬱景閏微笑道:“很新鮮的花。”


    “鬱前輩喜歡花?送給你了!”湯斯蘭大方的朝鬱景閏遞過來。


    鬱景閏笑了笑,“你這算是借花獻佛了!”


    萬箐瀾看著那束遞過來的黑玫瑰,突然道:“斯蘭不知道黑玫瑰的花語?”


    “呃?”


    她又沒特地查過。


    聽萬箐瀾一說,遞出去的動作就有些猶豫了。


    雖然是佛花獻佛,可對像是鬱景閏就有一種自己買來贈送的感覺。


    萬一這花語不好或是有什麽特殊性的含義,自己豈不是鬧笑話,又讓雙方尷尬。


    以後還要相處呢。


    “黑玫瑰看上去很神秘吧。”


    “是這樣,”所以花語是神秘?湯斯蘭覺得有點好笑,陌生人送過來的東西,自己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在意什麽花語。


    就是一朵花。


    “溫柔的真心,獨一無二,視對方所屬的惡魔!”


    萬箐瀾說出這一句花語讓鬱景閏瞬間就尷尬了,因為湯斯蘭就這麽收了回去,剛才還想要給自己來著!


    大家失笑的看著這一幕,有揶揄,有嘲弄,更有鄙夷。


    湯斯蘭笑眯眯的道:“既然是粉絲對我的真心實意,就不能辜負了,遊希,拿到車裏插著。”


    遊希尷尬的笑著接過,匆匆跑掉。


    大家看向湯斯蘭和鬱景閏的眼神有些變了。


    剛才鬱景閏是準備要接那束花,而湯斯蘭在知道花語後又收了回去。


    雖然她說了這句話化解了所有的尷尬,但大家心裏就有些想法了,瞄在兩人身上的視線就有了些變化。


    *


    “江先生,過幾天南城的內景拍攝完後我就得跟著劇組去外地了。已經很久沒有出南城了,以前挺想出去走走,現在不願意動了。”


    下午五六點吃飯的時候,湯斯蘭抱著手機跑到了沒人的地方跟江海樓通電話。


    江海樓的聲音比平常時沙啞了不少,似乎沒有休息好。


    “定了什麽地方。”


    “好像是附近的省份,找個有雪的地方吧。”


    因為要拍雪景,洪導講究真實度,不需要什麽綠幕。


    江海樓扯了扯扣子,“晚上過來。”


    “恐怕不能……”湯斯蘭看著前麵忙碌的人,試著拒絕一次。


    “我過去接你。”


    “好。”


    拒絕不了。


    “斯蘭在跟男朋友打電話呢?”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是那位江先生嗎?


    湯斯蘭看到是那天自己掌摑的女三,笑著捂住手機,正麵過來打擾別人說話有點沒有禮貌。


    “有事嗎?”


    “洪導那邊好像在催了,過來提個醒。”


    女演員眼神閃爍,看上去就沒有懷好意。


    湯斯蘭甩了她好幾巴掌,肯定是記仇了,隻是柳俐的事讓對方忌憚,不敢輕易招惹。


    劇組裏的人都知道有位很不了起的江先生在罩著她,能在娛樂圈裏橫著走。


    女演員沒敢招惹湯斯蘭,但她心裏想法挺多,想要借機跟湯斯蘭走近,做了朋友,機會恐怕會不少!


    如果能夠取代湯斯蘭跟在那位江先生的身邊……


    湯斯蘭從她閃爍的神情上收回視線,“謝謝,我很快就過去。”


    湯斯蘭看著她,就等著她離開了繼續跟江海樓這邊說幾句,奈何對方不懂得看臉色,就站在那裏微笑的看著她。


    “還有事?”


    湯斯蘭有些不高興的挑眉。


    女演員眨眨眼,指了指她的手機,“那邊好像還有聲音……”


    這是要站在她麵前聽他們說話?


    湯斯蘭走到一邊,把手機重新貼向耳朵,“我這邊有點事,晚上見!”


    說完就掛斷。


    女演員眼神又是一閃。


    晚上見這種字眼,一般都是金主跟包養人之間常出現的字眼,難道真的跟傳聞一樣,那位江先生真的包養了湯斯蘭,那個湯家二哥,恐怕是從哪裏請來的人扮演的吧。


    女演員平常時並沒有去觀注財經之類的新聞,跟大眾一樣看得最多的就是娛樂圈的那些邊邊角角的料。


    所以不知道湯廣博就是某某公司老總。


    “那天忘了問你,沒有打疼你吧。”


    “……”


    女演員臉色瞬間就有點僵硬。


    她什麽意思?


    想到柳俐的下場,女演員俏臉一白。


    還是不要招惹湯斯蘭,這個女人門路挺多,萬一也想要弄自己進去,她的星途全完了。


    “沒事,拍戲嘛,難免的!”


    “那就好。”


    沒事別來煩我。


    從湯斯蘭平靜的笑容裏仿佛看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


    “老板,湯大小姐要見你。”


    內線撥通,傳進費鶩的聲音。


    江海樓剛放下手機,湯家的人就來了。


    裏麵的人沒有回答,費鶩試探的問:“要見嗎?”


    不見就馬上趕走。


    “見。”


    江海樓冷冷的吐了一字。


    房門打開,輪椅滑了出來。


    湯昔灩站在小廳裏穿過一個短回廊看進那個大廳,她的待遇也就隻是這樣,連一杯水都沒有人送上來。


    對方是江家的少爺,她能夠理解他們身為江家的驕傲。


    所以她接受得心平氣和,等著那個廢人出來。


    輪椅輕微的轉動聲傳來,湯昔灩收起了自己的情緒,笑著迎上前兩步,“江先生,又見麵了!”


    江海樓停在前麵,沒有給她握手表示的機會。


    湯昔灩收回半伸出去的手,笑著道:“江先生來南城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吧!”


    ‘江先生’三個字在湯昔灩的嘴裏吐出來,總有點不舒服。


    同樣是姓湯,卻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江海樓沒有什麽耐心應付這個女人,聲音冷淡了幾個度,“有事?”


    “前段時間家裏出了點事沒有過度關注江先生這裏,知道江先生從海市遠道而來,我們湯家在南城也算有點地位,做為南城人士,想要邀請江先生出席湯氏的酒會。南城好些人想要認識江先生,不知道江先生賞不賞這個臉。”


    上來就顯擺湯家的地位,是要在江海樓的麵前彰顯嗎。


    湯昔灩顯然是擺錯了譜。


    南城想要見他們老板的人多了去,排著長隊都見不著,用得著你們湯家給老板引進人脈?


    真是搞笑!


    費鶩突然覺得下來應付這個女人有點汙辱了老板。


    “代表湯家。”


    “是,目前湯家是由我做主,”湯昔灩向來自傲,自己的成就在別人那裏是一輩子也做不到的。


    所以她也有自傲的本事。


    “我會準時到場。”


    江海樓冷冷丟下這句話,推著輪椅往大廳進去。


    湯昔灩勾了勾唇,也沒覺得這個人有多可怕。


    現在她更懷疑是秦永東自導自演了那場戲,又很可能跟這個江海樓是同一夥的。


    走出別墅,湯昔灩回頭眯了眯眼。


    “灩姐,這個江海樓看上去並沒有什麽殺傷力,但秦爺懼怕對方肯定有點道理,不防著?”


    “防是要防,”湯昔灩從喉嚨裏發出冷笑,“不過就是個斷了腿的廢人,聽說他來南城的時候包養過一個姓葉的女星。”


    “查到的資料裏,確實是有。”


    湯昔灩想起上次見過的那個葉燕蘭,那外形似乎跟某個人有點相似……


    湯斯蘭!


    腦中閃過這個名字,湯昔灩薄唇陰冷的勾了勾。


    好這口就更容易多了。


    這時候正是體現湯斯蘭價值的時候。


    湯廣博在的原因,湯昔灩並沒有對湯斯蘭那邊的事過於關注,如果不是跑到劇組,根本就不知道江海樓和湯斯蘭之間有接觸。


    江海樓將來來回回的路線處理得很幹淨,網絡上更盯得緊,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即截下,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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