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向景心情不大美麗的時候,反倒會把自己表現出極其無憂無慮的樣子。


    為了表現得極致,就招呼著聚集狂歡。


    向景現在的交友圈寬廣到顏生和慕棠無法想象。但向景也考慮到她們兩個的特殊社交體質,也就隻敢招呼了幾個共同的熟人。


    但因為她們兩個的社交短板,這些個熟人能一個巴掌數過來,說得再清楚一點兒,那大概就是宋澤銘和成廷。


    人跟人的距離是慢慢拉近的,隨著幾次共同活動,他們兩個已經算在了宿舍四個姑娘的共同好友裏麵。


    選的地點還是學校外麵那久負盛名的燒烤店。


    向景點東西點出了女土匪的味道,沒一會兒宋澤銘就來了,就隻他一個人。


    “成廷呢?”,向景慵懶問道,“去哪了...”


    “他啊...”,宋澤銘話音拉得賊長,“晚上沒事,就去接方諾了吧...”


    啊???


    哦……怪不得方諾最近說壓力好大。


    “哎呀...怎麽說呢,老宋,你得給成廷上上課,傳播一下你那不羈的生活信條,不然這麽下去,方諾會瘋掉的!”


    宋澤銘一聽,眉頭狠狠皺起,“成廷都沒瘋,她瘋什麽,有個男生一心一意對她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幸福嗎?


    不盡然...


    “方諾是個自我認知很準確的人,她沒有一般的小女兒心態!”,顏生說。


    宋澤銘更不懂了,“什麽意思?”


    天底下的女生不都是一樣?


    當然最後這個疑問沒說出來,會被群毆的。


    “大概意思就是…”,向景停了一下,“方諾沒什麽精力去應付不喜歡的人的過度殷勤,她不會覺得幸福,隻會覺得負擔,甚至煩躁!”


    宋澤銘一聽,眉頭皺得更緊,更迷茫,向景瞅著越說越說不清楚,就趕緊擺手,“你們男生是不會懂的。”


    不過也挺佩服成廷,向景自己要是有這份心,該多好。說到底,還是太看重自己...看重自己的自尊。


    這種病,大概是沒救的!


    但其實,方諾也希望成廷能像向景一樣,更看重自己內心體驗一點。當她在餐廳裏麵看到他時,心情很複雜...


    怎麽複雜呢?


    很感激的同時,又有點兒討厭...是那種無法回應被人付出而感到負擔,不想像壞人一樣心安理得接受,並由此產生的厭惡情緒。


    她知道不該出現後麵那種情緒,可內心最深處的感覺,怎麽也抑製不了。


    她才是白眼狼到沒救的那個。


    殘局已經收拾好,準備下班,她換好衣服出來,領班從她後邊經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方諾,你男朋友又來接你了?”


    這句話,他們從一開始的曖昧試探,再到現在的肯定無疑,好像也沒經過幾次詢問。


    方諾澀然的扯了扯嘴角,沒有回話,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不是了,可就是沒人信。


    她說是普通朋友的時候,他們的表情都是:我們都懂,你不用解釋。


    百口莫辯,可能就是這種心情。


    慢吞吞的出來,走到成廷身邊,“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過太遠了,不需要再來接我嗎?”


    語氣裏帶著微微責怪,成廷聽出來了,但自動略過,回道,“我下午在這邊做家教,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就幹脆等你一起回學校。”


    他每次都有各種適當的理由,方諾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再次強調,“下次別等我了,該回去就回去,不要耽誤你的時間。”


    “好…”,成廷應下。


    但他每次都這麽應,還不是沒什麽改變。


    方諾無法,低著頭走去共享單車站,抽出一個最睡順眼的騎走。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路是經過往生湖邊。


    已經五月,氣溫升高,這邊也熱鬧了起來,大多是情侶,成雙成對,要麽壓馬路,要麽溜寵!


    很愜意…


    方諾看多了這些,有些時候就想著,如果未來,自己能在在這座城市紮根,有自己一個家,養著一條可愛的寵物陪伴著,定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這麽一想,也不知分自己是不是要求過分了!


    不過未來誰知道呢?走著看吧…


    方諾和成廷到的時候,宋澤銘已經被向景灌得麵色酡紅,大抵是有點兒上頭,但還是留著八分清醒的,他看他們兩個終於來了,抽出酒杯倒滿,說道,“成廷…你無故遲到這麽久,不罰不是漢子!”


    宋澤銘最近跟一個北方的姑娘打交道,說話的語氣也慢慢被帶偏,有點兒衝味兒!


    成廷笑笑…接過酒杯。


    宋澤銘瞅著,嘿笑了聲,又倒了一杯挪到方諾麵前,“你也不能少了!”


    “嘖…老宋,你皮是不是又癢了!”,向景涼涼的,哪能這麽欺負女的。


    但這次宋澤銘是不退縮的,“男女平等,他們兩個都遲到,不能就成廷喝是不是?”


    “我喝吧…”,成廷伸手…


    但馬上的又被宋澤銘攔住,“這樣就沒意思了,一個普通朋友怎麽能代勞男朋友的工作,有點兒出息行不?”


    可能是真的喝上頭了,顏生想…


    可能是真的跟北方姑娘打得火熱,忘了南方人說話方式的九曲回腸,向景想…


    可能宋澤銘是真的有點兒壞,慕棠想…


    “宋班長說的有道理…”,她們還沒想明白,方諾自己拿起了酒杯,“這杯酒應當是我自己喝的!”


    語氣平平,麵色淡淡…


    成廷眼眸暗了暗,他看著方諾一飲而盡,默默坐下。


    這個結果,宋澤銘是不滿意的,他想讓方諾難堪,卻不想人家一臉平靜,反倒是自己的兄弟莫名尷尬。


    唉…有點兒過意不去!


    宋澤銘搖頭給成廷又倒了一杯,主動去碰杯,盡在不言中。


    男人嘛…都是簡單的!


    到了這個程度,就需要向景這個氣氛王把陰霾揮散,顏生覺得有點兒悶,就起來去衛生間,順便給林猶森打個電話…


    嗯…還是…無法接通!


    唉…累了!


    後麵,宋澤銘喝醉了,東倒西歪,倒是成廷還意外的清醒,扛著爛醉的大男生回宿舍。


    她們四個又隨便逛了會兒,才慢悠悠的蕩回宿舍。


    周末啊…


    這個周末好無聊…


    向景最近活動頻繁,八卦信息也是源源不斷,但聽多了就不覺得新鮮,顏生三個都懶洋洋的應聲。


    “你們倒是給點兒反應啊!!”,向景不滿意,“人家古代說書的好歹人家都會給點兒銅錢,我不跟你們要錢,就拍拍掌也行啊…”


    顏生回頭,給了一個白癡的眼神,說道,“還是給你錢吧…”


    慕棠不說話…


    方諾卻規規矩矩的拍起了巴掌,“我窮…還是給你歡呼吧…”


    “誒…還是方諾人美心善!”


    “我不善!!”,方諾歎氣,“我想做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哇哦…


    這個刺激的嗎?


    “為什麽?”


    “因為壞人…沒有那麽多負擔!”,方諾歎氣,“你們誰能告訴我,怎樣才能讓成廷跟我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安全距離?,


    “那是什麽距離?”


    “正常朋友的距離!!”,方諾解釋。


    這就……


    嗯…


    向景輕咳了聲,“其實吧,如果成廷沒有表白過的話,現在你們這種也是安全距離的,但他表白過了,所以他隻要一殷勤,不管是你還是我們,都會想著他對你餘情未了!”


    “我是讓你提對策,不是讓你分析原因。”,方諾瞪她,轉頭又問顏生,“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怎麽辦?


    “我啊…參考紀紳!多打擊他幾次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不不不不…”,慕棠猛搖頭,“成廷心思細膩,不像紀紳粗枝大條,使不得!”


    哦??


    這樣啊…


    “那我沒辦法了!”,顏生攤手。


    她沒怎麽處理過這種事情,眼睛亂瞟,卻發現剛還在她旁邊的向景不知道去了哪裏,回頭一看…哦…落在後麵了!


    她定定的…像呆了一樣,顏生覺得不對,趕緊伸手攔回前麵兩個,一起看著反常的向景…


    顏生視力好,順著向景關注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男一女,並肩往學校大門那個方向走。


    看背影…大概率是楚煥和路驚萌不會錯了…


    “嘿…向景!”,顏生終歸是喚了她一聲,然後抬手招了招,“走了…回宿舍…”


    “啊?”


    “哦……”


    向景回神,轉身過來,又不死心的回頭看去,想再確認,可人已經走遠,加上是晚上,已經超過了她視力的能力範圍。


    “別看了……”,顏生伸手拉她。


    “是不是他們兩個?”,向景抬頭問她。


    “嗯……”,顏生遲疑,“嗯…大概率是…”


    那就是了…


    向景心口沉沉,“你說這大周末的,還這個點…他們兩個一起出去校外幹嘛?”


    “可能…可能吃宵夜吧!”,方諾也不糾結自己的問題了,比起這個,她那個簡直不值一提。


    “可是現在吃宵夜的話,來不及回宿舍了!”,向景抬了抬腕上的手表,“要宵禁了!”


    她聲音略抖,她也不知道抖什麽…


    她告訴自己這沒什麽,就算有什麽,她跟楚煥一起住過那麽多回酒店,不也連個嘴都沒碰上嗎?


    “楚煥…不會那麽做的!”,向景自言自語,“不會的…”


    像是魔怔了!


    顏生鼻頭皺出了川字,一把把她拉近,冷冷道,“向景…你忘了…你們是朋友!”


    “嗯??”


    “你們是朋友,有朋友的界線和底線!”,顏生越發冷然,“而且是你自己定的這個界線,並說永遠不跨過去!”


    猛然的…向景覺得自己的心口被狠狠的戳了一刀,紮得生疼,她轉頭,看著那空蕩蕩的大道眼眶酸澀!


    方諾不忍心看她這樣,趕緊道,“向景…雖然說的時候是那麽說,但誰沒一時衝動撂過狠話,你要是後悔了,隨時都可以後悔,你要是現在後悔了,那現在就追上去。何必顧慮那麽多…”


    她話剛落,向景就退了一步,有一秒鍾,她衝動了…


    可一秒鍾過後,她又回來了,沉沉道,“算了…回去睡覺吧…”


    “向景!你這是何必呢!”,顏生終究還是不理解這種畏首畏尾,“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做唄,橫豎就那麽兩種結果,至於嗎?”


    至於嗎?


    “至於!!”


    說死守底線的是她,首先越線的也是她的話,什麽都是她說,反複無常,楚煥會恨她的?


    她不要楚煥恨她!


    她難過就難過吧…


    “難過一會兒就沒事兒了,我這麽沒心沒肺…”,向景仰天說道。


    “沒心沒肺不是這樣的!”,方諾摟著她,“我好像後悔當初跟你說的那些了,什麽克製,什麽最後結果,其實都是扯淡。


    向景…如果你覺得他那麽重要,就算不能擁有一輩子,也是美好的回憶。”


    “回憶又不能當飯吃!如果最後隻能把她他放在我的回憶裏,我寧願從未擁有!”


    向景說這句話的時候,又給自己的決心加了一個堤防,這條路她已經走了,就不能輕易回頭。


    她這麽告訴自己,可她還是失眠了。


    酒精有催眠的作用,但對向似乎沒有,她越來越清醒,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他們兩個赤果相對的身體。


    讓人瘋狂…


    向景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明,眼睛澀疼,拿起手機,亮度太大讓她有一刻的發暈。


    她發了條消息給楚煥,抱著手機默默的等著…等了半小時,卻沒動靜。


    向景覺得自己平靜的要死,沒有一點兒情緒起伏,她默默的,翻了楚煥所有社交賬號的動態,沒什麽新鮮的…


    鬼使神差的…向景點開了路驚萌的主頁,昨天…她發了動態…往生湖邊的月色。


    時間是淩晨…


    淩晨…


    她自己會去往生湖邊上嗎?


    估計不會吧!


    向景指尖冰涼,感覺全身都發冷,不自覺的裹緊被子,她滑著手機,滑出通訊錄,點在了楚煥的名片上,隻猶豫了幾秒鍾,她就撥了出去。


    這個電話她是鼓起她最大的勇氣撥出去的,她告訴自己不能慫,出於朋友的角度也應該關心關心他昨晚去了哪裏。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她想了幾百種開場白,萬種套話技術…


    “喂……向景……”


    可接電話的是清悅的女聲…


    向景如墜冰窟,牙齒不知不覺中狠狠咬上了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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