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洵安的變化,不止程桑注意到了。


    花商運來的花卉,放在一個私人買下的宅子裏,馬車停在宅子門口的時候,尚青眼睜睜看著自家公子先下了馬車,然後小心翼翼的接住小姐的手,將人扶了下來。


    尚青:???


    就一晚上的時間沒見,發生了啥?


    明明以前小姐下車公子都不扶的!


    這還隻是個開始。


    花商的人很快就將兩個大金主迎了進去,帶他們去看貨。


    “沈公子,沈小姐,請。”


    這個宅子主要是放置貨物,處處都擺放著各色各樣的盆景。


    花商的人帶著兩人簡單逛了一圈後,無奈道。


    “想必沈公子和沈小姐也看出來了,如今是寒冬,咱們這的盆景種類著實有些少。”


    “花卉盆景隻有簡單幾種,山茶花、小蒼蘭、報春花、臘梅、蕙蘭、長壽花,因為花卉大多不耐寒,所以數量不太多。”


    “綠色盆景要多上一些,常青樹、南天竹、赤楠、珍珠羅漢鬆等等,樹本就比花耐寒,咱們做這行生意的,多少有些防寒技藝。”


    他們做花商這行的,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這個季節一向是他們的淡季,每次送貨的時候,也就幾十上百盆,一個冬天可能就送個一兩次。


    所以接到沈家訂購的消息時,他們都有些懵,不懂以沈家的精明,怎麽會在冬天準備開花鋪。


    當然,有生意上門,傻子才不做,他們也不好問。


    程桑沒說話,將所有院子都逛了一遍後,心裏有了計較。


    “花卉的盆景,每樣先送十盆到鋪子裏,其他的要耐寒一些,每樣送二十盆。”


    這是程桑的生意,沈洵安不會質疑,花商的人很快就按照要求,將東西送過去了。


    臨走的時候,沈洵安讓程桑在馬車裏等一等,自己又去見了一次花商的人。


    那人麵對沈洵安時,再也沒有了之前麵對程桑時的淡定。


    “沈公子,咱們可是說好的,你讓我們每樣盆景送五十盆來臨州城,這山高路遠的,我們運送費用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好不容易運來了,怎麽就隻要這麽點呢!”


    臨州城是個中等城池,這裏的花鋪都有自己的路子,這次花商會來臨州城,還是因為沈洵安的聯係,如今東西運來了,沈家卻隻要了一小半不到,他都快哭了。


    “不急,我說每樣五十盆,自然就都會買下。”


    有沈洵安這句話,花商的人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那剩下這些?”


    “都送到城西那個宅子裏,我跟你們老板也是老朋友了,地址你們知道的。”


    “知道知道,這個當然知道。”


    花商的人順了心,回想起之前的哭訴,又覺得有些不地道,尷尬道。


    “這些花卉盆景不好打理,沈公子那可有懂這行的人?若是沒有,我這邊找兩個人去教一遍,你看如何?”


    沈洵安自然應下,“那就勞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沈公子一下跟我們做這麽大一筆生意,應該的。”


    若是其他季節,這些盆景也不算什麽,但在冬天,這絕對是筆大生意,絕無僅有。


    沈洵安笑笑,沒說這不是他的生意。


    待沈洵安回到馬車的時候,程桑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談完了?”


    “嗯。”


    她不是多事的人,也沒問沈洵安跟花商談什麽去了。


    反倒是沈洵安更關心她的意見。


    “這些盆景你也看了,覺得如何?”


    程桑想了想,“還不錯,比臨州城其他花鋪的要好。”


    盆景這個東西,比的除了植物的珍稀與否外,就是盆景本身。


    盆景盆景,要的是景,一株花,一片葉,隨意一點擺設不同,造就的結果感覺也不同。


    在景字上麵,這家花商給人的感覺很是耳目一新。


    “這家花商背後,應該有個深諳此道的大師。”


    “的確如此,我選擇他們就是因為這個理由。”


    沈家做的生意很廣,沈洵安負責賬目也認識了很多人脈,當時程桑說要開花鋪,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這一家花商。


    盆景景致的出眾,在某些時候比植物的珍稀更重要,想要生意好,就不能將就。


    “洵安,多謝。”


    越是了解這一行,程桑就越清楚,沈洵安為她安排的有多妥當。


    沈洵安揉了揉她的頭,“一家人,不說謝。”


    “嗯。”


    程桑點頭,卻發現那隻放在她頭上的手半天沒放下來,她咬了咬唇,心裏記著剛剛某人的好,頭立著沒敢動。


    從花商這離開,兩人又去了一次花鋪,將花鋪的事宜安排了一遍,檢查了一遍漏洞,這才回沈府。


    於是尚青又看到了自家公子扶小姐下車的場麵,不止如此,下了馬車公子還揉了小姐的頭,半天都沒放手。


    夭壽了,公子什麽時候這麽會兄妹相處之道了?


    沈洵安:兄妹?


    *


    接下來幾日,程桑時不時的開始往城外跑。


    花鋪早已準備妥當,可盆景的護理卻是門大學問,花鋪還沒開張呢,但買回來放在店裏的盆景,好多都變得怏怏的,程桑哪裏還坐的住。


    “鍾爺爺,蕙蘭要怎麽澆水啊?我店裏好幾盆蕙蘭葉子都焉了,你快教教我。”


    鍾師傅自己也忙,他院子裏的花種類比那些花商多多了,大部分還都不是冬季開放的種類,想要護理好這些反季節開花的花卉,要付出的心力不知要多少。


    但再忙,他也是喜歡程桑來的。


    兩個字,熱鬧。


    “蕙蘭不耐旱,要多澆水,但也不能亂澆,澆水前你看看土壤,要是土壤還很濕潤,那就先別急著澆,還有,現在是寒冬,外麵都在下雪,你要給它做好防寒措施。”


    “多謝鍾爺爺,那南天竹要怎麽養?”


    程桑手裏拿著紙筆,把蕙蘭澆水的要點記下之後,又繼續問一個。


    “我店裏的南天竹這兩天也焉了,葉子都掉了好多呢。”


    “葉子掉了?”


    鍾師傅檢查完自己院子裏的棚子,確定沒有漏風的地方,影響不了院子裏的花,這才認真想了想。


    “可能是受了寒。”


    “南天竹這種植物,特別不耐寒,你把它放在房間裏養是不夠的,還得給它增溫。”


    程桑連忙請教,“還請鍾爺爺教我。”


    “你準備一個屋子,每天都燒好炭火,溫度要人坐在屋子裏穿一件單衣不覺得冷就行了,然後把所有南天竹搬進去養。


    南天竹喜歡陽光,等雪停了,你要經常讓它曬曬太陽。


    最重要的一點是,溫度變了,澆水量也要變,我之前教你一天澆一次就夠了,等你把它搬進屋子裏養,那就不止一天一次了,早晚都要澆一次,而且要看情況,如果土壤不夠濕潤,早午晚一次都可以。”


    鍾師傅絮絮叨叨的交代,程桑默默的記筆記。


    等所有記完,程桑感覺腦子都是懵的。


    “鍾爺爺,養花好多學問哦。”


    鍾師傅樂了,“怎麽,你以為很容易啊?”


    “沒有沒有。”


    程桑連忙擺手,“我就是覺得,我隻是想開個花鋪,怎麽跟做花農一樣。”


    鍾師傅笑得更歡了,“可不是,人家開花鋪,那都是有擅長這一方麵的手下的,你沒有,可不就要你自己上了麽?”


    程桑覺得鍾師傅說的有道理,她可不就是腦子發熱就開了麽,事先都沒好好了解過。


    唉,去哪找個擅長的人才呢?


    人才?


    人……才?


    程桑怔怔抬頭,用力的眨了眨眼。


    鍾爺爺不就是麽?


    連慶氏都要求情買鍾爺爺的花,用來裝扮皇宮年典,這臨州城裏,還有比鍾爺爺更厲害的人才?


    將筆記一收,她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抱住鍾師傅的胳膊,“鍾爺爺!”


    鍾師傅被她突然的動作下了一大跳。


    “桑丫頭你幹嘛。”


    “鍾爺爺~”


    鍾師傅打了個寒顫,“好好說話。”


    撒嬌是沒用了,程桑尷尬咳了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鍾爺爺,你看我對盆景又不是特別了解,我以前以為開花鋪就是買些花放在店鋪裏賣就行了,所以,要不爺爺你去幫我吧?”


    鍾師傅第一反應就是搖頭,“不行,我這一輩子什麽都不想幹,也哪裏都不想去,就想守在這一畝三分地裏種我的花。”


    “可去了臨州城也能種花啊。”


    程桑眼巴巴的解釋,“到時我把花鋪後麵的院子買下來,鍾爺爺就住在那種花,什麽都不用管,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


    鍾師傅推開她的手,歎了口氣,“桑丫頭你別勸我了,我就想待在這哪都不去,你要是覺得護理盆景難,那就派兩個下人過來,我每天花時間指點他們一下,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


    “鍾爺爺。”


    “別說了。”


    程桑委屈巴巴的被趕走了。


    程桑沒想就這麽放棄。


    接下來每次來問問題的時候,她都會順便提上一提,鍾師傅脾氣很古怪,對她卻是耐心滿分,隻有在她勸他去臨州城的時候,才會懶得搭理她。


    日子一天天過,程桑學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之前從花商那買來的盆景全都被養的很好,一盆盆花嬌葉綠,在漫天雪景的忖托下更是惹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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