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不一樣了,這小蹄子當著那麽多護衛的麵胡言亂語,她毫不懷疑,用不著一個時辰,這話就會傳到老爺夫人麵前,到時說不得就要連累她,她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箏芷終於受到了教訓,不是那種言語上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麽叫痛不欲生。


    她也終於明白,自己不再是那個受寵的遠房親戚,沒有人會在意她這個小丫鬟。


    ……


    而此刻的沈洵安和程桑,已經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看著眼前的酒樓,程桑有種,我們確定沒來錯地方的錯愕感。


    沈洵安卻沒多解釋,隻是拉著人進了酒樓。


    進入其中,程桑才發覺這酒樓的不同凡響,裏麵的布置很是雅致,到處都掛著文人墨客的筆墨和字畫,一眼望去,沒有俗物,風雅而韻味,整個人如同置身於書院中。


    “你要帶我看的就是這個?”


    程桑表示,這些字畫和筆墨的確很有文采,可她才學一般,走進來除了感歎句好文采,其他的一竅不通。


    沈洵安揚揚眉,“自然不是,你跟我來。”


    帶著人上了樓,進入其中一個包廂,他拉著程桑在窗前坐下,然後不緊不慢的推開了窗。


    “喏,看吧。”


    窗外,已是天黑。


    靠著酒樓附近的地帶,早已掛上了一片各色各樣的燈籠,那些燈籠將附近照的明亮無比。


    程桑看見了燈光下的風景,原來酒樓後緊挨著的地方,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麵,湖麵倒映著各色的燈籠,格外的好看。


    這還不是沈洵安說的美景,真正的美景是湖麵上那些銀色的小碎光!


    程桑的眼睛不由得亮了,“那些是魚,對嗎?”


    沈洵安點了點頭。


    “這裏是月息城很著名的月牙湖,隻有下雨的時候才能看到這種美景。”


    程桑低低喟歎,“真美。”


    與燈光交織的,是小雨落在湖麵時,濺起的小小水花,水花翻滾間,魚的銀色魚鰭若隱若現,襯著那五彩的燈光,真真是夜色迷人。


    沈洵安眼中不自覺帶上了笑,“好看嗎?應該不枉此行吧?”


    “嗯,不枉此行。”


    也幸好她們在路上遇上了大雨,不然一個下午的行程,她們根本就不會在月息城歇腳,而是宿在前方一個小城鎮上,據說那裏有沈家的宅子,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程桑盯著湖麵看了許久,發現臨近酒樓這一片的湖麵魚格外的多,她不禁有些好奇。


    “這一片湖應該挺大的吧,怎麽魚都在這一小片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隻知道這片湖大概的形狀是橢圓形,唯有這一小片,突出一個月牙的形狀,因此得名月牙湖,這湖裏的魚也很奇怪,別的地方都很稀少,幾乎都往月牙湖這邊遊。”


    下雨魚會從水底冒頭的現象到處的水域都有,唯有月牙湖的魚,因為露頭的太多,會在水麵造成一種銀色水帶在湖麵漂浮的美感,從而著名。


    這一點沈洵安也解釋不清楚。


    程桑若有所思,天下之大,果真無奇不有。


    “這酒樓選址的位置也是真的好。”


    唯有這酒樓臨窗的位置,能將這片美景收入眼底,不得不說,這酒樓背後的主人很有眼光。


    沈洵安勾了勾唇,眼中星光微閃,“那是。”


    程桑沒注意到他那得意的小表情,雙手托腮,一眼不眨的盯著湖麵細看,直到包廂外傳來敲門聲。


    掌櫃的送來了幾碟點心和一壺茶,順帶還有一本冊子。


    “東家,這是這一個月酒樓盈利的賬本。”


    程桑的視線終於從湖麵移開,直勾勾的盯向沈洵安,嘴裏咀嚼著兩個字,“東家?”


    不是東家公子,也不是公子。


    沈洵安拍拍她的頭,強裝淡然,“有什麽好意外的。”


    一邊接下了賬本,讓掌櫃出去。


    程桑茫然臉,“這是月息城。”


    “嗯,月息城也得給我麵子。”


    程桑,“……”


    見她是真的疑惑,沈洵安好心情的給她解釋。


    “我在月息城有個朋友在,當初酒樓這一片位置許多人爭搶,我朋友也看上了,但是沒搶過,所以拉了我來,我想著這裏建個酒樓能賺錢,就用沈家的名義拿下了。”


    末了,他又補充了句。


    “我爹不知道。”


    所以,這才是剛剛掌櫃的為什麽叫他東家,而不是叫他東家公子的原因。


    因為酒樓是他自己的,不是沈家的。


    程桑崇拜臉,越是懂生意這一行,就越知道不容易,她一個小花鋪都做的艱辛無比,沈洵安在行商方麵是真的強。


    “行了,咱們就一個時辰的時間,等會就該回去了,你先看著,我看看賬本。”


    “哦。”


    程桑果斷移開了視線,重新看向窗外。


    見她一心撲在湖麵,沈洵安好笑的搖搖頭,拿起賬本慢悠悠的看了起來。


    等兩人從酒樓離開,已經是深夜,外麵寒風蕭瑟,冷的入骨。


    許是因為湖麵銀魚的關係,街上還有不少行人晃蕩,比起臨州城冬天的街道來,要熱鬧不少。


    沈洵安擁著程桑坐上馬車,長青、玉蘿和尚青各自坐在趕車的位置。


    程桑惦記著夜晚天冷,掀開車簾問道。


    “玉蘿,要不你也坐馬車裏來?”


    她知道尚青和長青不一般,約莫都是會武功的,比一般人耐寒的多。


    玉蘿看了眼沈洵安,果斷搖頭,“奴婢不冷,奴婢坐這就好。”


    說著,她還故意往一旁靠了靠,力證自己不冷的說辭。


    程桑遲疑了一會,見她不似假裝,隻好作罷,“那好,若你覺得冷了就跟我說,不用硬撐。”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待程桑放下車簾,再也看不見外麵的情形,玉蘿才鬆了口氣,急忙搓了搓手,又搓搓臉,縮成一團。


    瞧見她前後截然相反的表現,尚青和長青都止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尚青壓低了聲音。


    “為什麽不進去坐?”


    玉蘿也跟著壓低了聲音,“廢話,為什麽你不清楚?”


    她不信公子小姐的親密,就她一個人看在眼裏。


    尚青眼中笑意漸深,偏偏臉上一本正經。


    “我不清楚,我一個趕車的,哪裏清楚那麽多。”


    玉蘿暗自磨牙,又不好明說,氣罵道,“蠢死你得了。”


    這是尚青第一次挨罵,還是挨一個丫鬟的罵,感覺十分新奇,隻是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在,又忍不住有些窘迫。


    他橫了多餘的人一眼。


    “你說你跟來做什麽?”


    以往在臨州城,公子都隻帶他一個人出門的。


    長青裝作沒看見他臉上那點不好意思,無辜攤手。


    “我也不知道啊,公子吩咐的。”


    尚青被噎了一下,“那你倒是做點實事!就跟著算怎麽回事?”


    長青更無辜了,“公子就在酒樓裏轉了一圈,什麽也沒幹,我想做點什麽也得要有機會啊。”


    尚青,“……”


    說的還挺有道理。


    將兩人的鬥嘴看在眼裏,玉蘿捂著嘴偷偷得笑,一雙圓溜溜的眸子彎成了月牙,還不忘悄咪咪朝長青比了個大拇指。


    她覺得,這個新來的護衛哥哥是真的厲害,以往每次跟小姐出門,公子身邊的尚青都跟個老大哥似的,古板又沒意思。


    像這般被氣的跳腳的樣子,她還是頭一回見。


    長青笑眯眯朝她點了點頭。


    瞥見長青的動作,尚青眯著眼側過頭,一眼便對上玉蘿舉起的大拇指,他嘴一抽,視線從左右兩邊的人臉上掃過,冷哼了哼。


    好樣的,合著他才是被嫌棄的那一個?


    玉蘿被那一瞥,連忙收回了手指,低頭裹緊身上的鬥篷,裝什麽都沒幹過的樣子。


    經此一鬧,之後的行程格外的安靜。


    ……


    一行人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月息城。


    早上程桑下樓的時候,還在樓道裏遇見了下樓的箏芷。


    箏芷的表現很奇怪,以往每次看到她總是雙眼帶恨的人,今日格外安靜,慢吞吞的跟在身後下人隊伍裏,連眼神都沒亂瞟過一次。


    程桑對她的表現不太好奇,隻要她不來招惹她便夠了。


    等坐上馬車,她才從玉蘿嘴裏聽說昨日的事。


    原來,昨日她們離開之後,箏芷下樓吃晚膳跟其他客人胡言亂語,惹了同行的嬤嬤不痛快,回房之後就被教訓了一頓。


    “奴婢聽說,昨日箏芷哭喊的可慘了,隔壁房間都聽的清清楚楚。”


    “她也是真不安分,被教訓也活該。”


    “奴婢還聽說,後來夫人還把她叫過去了,又訓斥了一頓。”


    玉蘿不是愛背後說閑話的人,她隻是真的討厭箏芷,因為箏芷欺負過她們華秋院的人,還欺負過小姐。


    程桑聽完神色平靜。


    “不用管她,她愛如何是她的事,與我們無關。”


    等到了京城,她連沈家二房的人都不是了,一個外人,她費不著在乎。


    玉蘿認真的點了點頭,“小姐說的是。”


    車隊開始踏上回京的行程,不同於昨日的大雨,今日的天氣非常好,雖然天一直陰著,但風都小了許多,不止馬車上的人久違的感到了暖和,就連騎馬同行的護衛們都覺得舒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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