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店中,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就迎了上來,態度不卑不亢,又隱含歉意。


    “抱歉這位小姐,夙玉齋已經不待客了。”


    夙玉齋之前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不少達官顯貴購買玉製品的時候,都會優先選擇夙玉齋,他把程桑也當成了來購買玉石的客人。


    程桑朝內望了一眼,沒有見到想見的人,正要問,就見長青上前一步,掏出了一塊令牌晃了晃。


    那小廝頓時變了臉色,腰彎到極致,“原來是小姐。”


    程桑有一瞬的詫異,喚她小姐,這夙玉齋也是武陽郡王府的產業不成?


    長青沒解釋,收了令牌,吩咐小廝道。


    “小姐是來尋公子的,領路吧。”


    “是,小姐請跟我來。”


    小廝恭敬將三人請了進去。


    走進店裏,程桑終於知曉小廝之前說不待客的原因,一眼望去,除了架子上零零散散擺著幾件玉製品外,大多地方都是空著的,貨物都沒有,怎麽做生意?


    念著鋪子跟沈家的關係,程桑多嘴問了句。


    “是要改行,還是整改?”


    這鋪子地理位置極好,位於街道的中心點,寸土寸金,定然不會空著。


    小廝的嗓音從前麵飄來。


    “改行,公子說要改成花鋪。”


    程桑腳步一滯,喉嚨咽了咽,“花……鋪?”


    容不得她多想,整個沈家跟花鋪有關係的,也就一個她而已,這鋪子……是給她準備的?


    “嗯,公子是這麽說的,具體小的也不清楚。”


    小廝在夙玉齋當差多年,店中的生意又一直很好,其實他也很疑惑,好端端的公子為何要改行。


    不過他隻是一個小廝,主子的吩咐容不得他質疑,雖可惜也照辦了。


    程桑心中又酸又甜,想起這兩日沈洵安的忙碌,不禁暗惱起自己的小性子。


    她冤枉他了,他壓根就不知道楚陽郡王府的事。


    因著這一點,見了沈洵安之後,程桑心裏總是有些心虛,也沒好意思再跟他鬥嘴,言語間關懷備至,讓沈洵安好不適應。


    “你怎的出來了,是不是府中待的無聊?”


    程桑沒敢說自己的來意,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是有些。”


    沈洵安當即放下了手中的事務,亮晶晶的看著她,“不若我帶你出去玩吧?”


    程桑眨眨眼,“可以麽?”


    沈洵安理直氣壯,“自然可以。”


    程桑沒好意思反駁,當做沒看見沈洵安說話時,一旁掌櫃和小廝們投來的震驚視線。


    太丟人。


    她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怎麽莫名就變成擾人辦公了?


    反駁也無效,沈洵安就跟個被美人蠱惑的昏君似的,拉著程桑就走了。


    臨離開前,他還從店裏順手拿了塊麵紗,將程桑的臉遮了起來。


    程桑,“……”


    你是不是對我的臉有什麽誤會?


    沈洵安垂眸看她,“怎麽?”


    程桑作勢伸手解麵紗,“你不覺得,這東西更適合給你帶?”


    她這副容貌,不過尋常,哪有沈洵安來的引人注目,要遮臉要是他遮才對。


    沈洵安看了她片刻,將她手拉了下來,胸膛輕輕震動。


    趁著還沒到大街上,他拽住她將人按在牆上,垂頭湊近道。


    “阿桑,你這話我時不時可以理解為,你在誇我長的好看?”


    眼前的俊臉細膩無暇,下巴的弧度精致完美,程桑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被蠱惑了,“本來就是啊。”


    他這副禍國殃民的容貌若還不好看,這天地還有好看的人嗎?


    沈洵安的笑聲不自覺變大,看著她的視線也不自覺變得炙熱,程桑有種感覺,如果他們現在不是在大街上,她臉上也沒有麵紗的話,沈洵安會親她。


    一想到唇齒相交的滋味,程桑臉上的紅暈瞬間蔓延到耳根,她伸手推他。


    “不是說要帶我去玩?還不走?”


    沈洵安知道她害羞了,順勢退開,轉而牽住了她的手,心情極好的朝著大街走去。


    “放心,我答應你的事,萬萬沒有不作數的,今日保證帶你去玩個夠。”


    ……


    兩人出門,隻帶了長青和玉蘿跟著,尚青被留在了夙玉齋處理事務。


    準確來說,就是主子出門玩去了,他這個護衛被抓來頂包。


    尚青對這個結果是無奈的,他承受了一個護衛不該承受的委屈,出去玩什麽,他也很想的。


    另一邊,四人沒有坐馬車,沈洵安牽著程桑,行走在大街上。


    他說帶她去玩,便是真的帶她去玩,一路上也沒帶她去買什麽東西,目的地十分明顯。


    等到了程桑才知道,沈洵安帶她來的是賭場。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處,程桑駐步仰望上方的牌匾。


    逍遙賭場。


    大門左右是一副對聯。


    三局兩勝常有時,


    十賭九贏是常態。


    說不上工整,但寓意十足十的好,來賭錢的講究的不就是運氣?


    果真夠逍遙。


    跟著沈洵安進去之後才發現,京城的賭場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熱鬧。


    入目處,無數賭徒們聚集在賭桌前,大聲吆喝著買大買小,其中不少人穿著講究,穿金戴銀,很是不凡。


    沈洵安、程桑,以及長青、玉蘿的組合實在打眼,四人容貌不凡,舉止又隱隱透著貴氣,一進門就惹來了不少注目。


    本以為這四人是生客,是來送錢的,卻不想下一秒賭坊的管事就被叫住了。


    “帶我們去鬥雞場。”


    管事的盯著沈洵安看了許久,這才認出這位公子的身份來,眼睛睜大,忍不住激動道。


    “沈小公子,您已有許多年沒來逍遙賭場玩了,稀客啊!”


    曾幾何時,沈洵安也是流連賭坊的著名浪蕩子之一,是他們這些管事最愛接待的富家子,隻要運氣好,一次的打賞就是幾十上百兩,誰不喜歡?


    沈洵安勾了勾唇,“是很久沒來了,帶我們去鬥雞場吧。”


    “哎,兩位請跟我來。”


    管事恭敬在前麵帶路,對程桑的態度也很尊敬。能跟這位小公子走在一起的,反正不會是無名之輩就對了。


    穿過擁擠的人群,踏入賭場後院,視線豁然開朗。


    程桑也終於見到了所謂的鬥雞場,寬敞的院子被分成數十個區域,每個區域都安排了席位和鐵籠。


    這鐵籠,就是用來鬥雞的。


    約莫猜到程桑是沒玩過這些的,管事琢磨過沈洵安的意見後,很是稱職的將玩法解釋了一遍。


    “鬥雞是咱們賭場很受歡迎的玩法,雞可以自帶,也可以從賭場裏專門的養雞院裏挑,最低兩隻雞開戰,下注後關進籠子,看哪方勝就是了。”


    “鬥雞要比骰子精彩些,因為有過程,方式都是大同小異,端看人各自喜歡。”


    程桑默默頷首,表示自己懂了。


    管事是個很會看眼色的人,當即閉了嘴,帶兩人在鬥雞場轉了一圈,又去專門養雞的院子裏轉了轉,便退去了。


    臨走前,還特意吩咐小廝小心伺候,生怕不小心招惹了這位脾氣暴躁的爺。


    賭場裏養的雞,不似農家的雞,這裏的雞都是公雞,而且是經過重重挑選選出來的,無一不是身強體壯,羽毛光亮,爪子鋒利。


    程桑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麽多公雞,站在高高的圍欄前,呆呆的盯著裏頭的雞。


    喔、喔喔~


    裏麵約莫有三四十隻雞,叫聲響亮刺耳,像是知道有人在看它們,其中一隻撲騰了下翅膀,落在程桑身前半尺,隔著圍欄與她對望。


    喔~


    它啄了下地麵,兩顆葡萄似的眼睛盯著程桑,一身光潔的羽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忽然旁邊又撲騰過來一隻公雞,它歪了歪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過去一爪子,那隻公雞受到了驚嚇,喔喔喔一通亂叫,撲騰著飛遠了。


    等它再回過頭跟程桑對視的時候,隻餘下空中幾根未落地的雞毛。


    程桑莫名有些想笑,這雞好凶啊。


    “它叫大魔王。”


    沈洵安在一旁解說,又指了指剛剛被抓掉毛的那隻雞,“它叫大將軍。”


    “這兩隻都是賭場裏比較受歡迎的雞,夠凶悍。”


    鬥雞場每日的賭局也是有場數的,戰鬥力越高,出場的場數才越多,也就越受歡迎。


    當然,這是賭場坐莊,若是某位賭徒自己坐莊,那養雞場的雞,就可以任選了,隻要你對它有信心,覺得它能幫你贏錢。


    摸清規則的程桑突然來了興致,想了想,她伸出嫩生生的指頭,指向一欄之隔的大魔王。


    “我要它。”


    “好。”


    說帶她出來玩,沈洵安自然沒有不應的,當即吩咐一旁的小廝。


    “把大魔王帶出來,順便去問問有沒有誰要開賭局的。”


    小廝驚訝的看了程桑一眼,他一直以為程桑是來看熱鬧的,未曾想,兩人中的公子還沒開口,先賭的會是個小姑娘。


    “沈小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安排。”


    帶大魔王出來是小事,開賭局才是大事。


    鬥雞場最多的就是賭場每天開的固定賭局,為了不被賭徒鑽空子,大肆斂財,賭場裏每次開局選的都是戰鬥力相當的公雞。


    以至於勝負都是五五開,不容易下注。


    賭徒們自己開的賭局就不一樣了,五花八門,有強有弱,有些人甚至為了意氣之爭,用鬥雞來決定勝負,每每有賭徒開局,總有人賺的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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