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由程桑做了個和事佬。


    “都半價,你們都一樣。”


    這才事了。


    吃完糕點和茶水,沈洵安毫不客氣的繼續使喚他們,這一回,連姑娘家們也沒逃過。


    “許家他們剛送來的花卉,還有好幾車沒整理,去幫忙搬吧。”


    華驍剛咽下最後一口糕點,聽到這話差點噎住,“許……許家?好幾車??”


    沈洵安淡淡解釋道。


    “阿桑跟許逍大師他們有些合作,今天是許家那邊送花來桑域閣的日子,正巧你們也在,所以……”


    所以不讓你們當苦力,讓誰當苦力?


    想起之前搬花盆的辛苦,華驍生生打了個寒顫,偏生又不敢拒絕,隻好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說的幾車到底是……幾?”


    沈洵安想了想,看向程桑。


    程桑無辜眨眼,“好像……三四五六車?”


    華驍,“……”


    其他人也終於明白,原來花茶和糕點不是白吃的,還得付出等同的勞動力。


    最後的最後,誰也沒逃過。


    就連沈詢平和蘇沛凜這兩個被譽為團隊首領的人物,也被迫裝上了工作裝,老老實實的開始搬花盆。


    ……


    這是難忘的一天,對蘇沛凜等人來說是,對桑域閣的下人來說,也是。


    這一天,他們見到了前所未見的場景。


    別人店都是下人工人搬東西,他們桑域閣不一樣,他們桑域閣來搬東西的,全是京城有名的貴女貴公子!


    這個場麵,黎陽表示,他一輩子估計都忘不了。


    也多虧了蘇沛凜等人的幫助,因為他們的存在,許逍等人送來的花卉很快就整理好了,並且分好了類,擺上了桑域閣的貨架。


    這一日的聚會,圓滿成功。


    唯一不那麽成功的就是,眾人離開的時候,雖然程桑各自送了兩盆珍稀花卉,以及一大堆的花茶糕點,但眾人的精神還是怏怏的,全都是一副勞累過度的模樣。


    估計接下來幾天,京城裏都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程桑和沈洵安是傍晚的時候回的府,沈詢平和沈詢寧兄妹要回去的早一些,四人沒有一起。


    走的時候,掌櫃的正在跟黎陽說話。


    “黎公子。”


    “掌櫃的叫我黎陽就好,或者小黎也行。”


    他是來做工的,掌櫃的才是桑域閣的掌舵人,黎公子這種稱呼不合適。


    掌櫃順從的改了稱呼。


    “小黎啊,店裏的生意你也看到了,每天實在是忙不過來,如今你又是我們店裏唯一懂花卉的人,你看要不要搬過來住?”


    後院除了放置花卉之外,還有工人們的住宿區域,就集合在兩個院子裏,該有的應有盡有,比大府邸裏的條件也差不了什麽。


    黎陽這才知道掌櫃叫住他的意思,“我也想過,不過我家那邊還有些事沒處理完,可能要過兩天才能搬過來。”


    “沒關係,那就等你處理完了再說,到時通知我一聲,我讓阿華幾個搬你搭把手,拿些行李什麽的。”


    黎陽的事,今天店裏已經傳遍了,倒不是大家八卦,而是黎陽坦誠,直接告訴大家了。


    黎陽點頭,沒有拒絕掌櫃的好意。


    剛從後院出來的程桑和沈洵安,就撞見了這一幕。


    程桑沉吟片刻,偏頭問沈洵安。


    “易家那邊,需要人去警告幾句麽?”


    她擔心,武陽郡王府的名號,鎮不住這些人的心思。


    “想什麽呢。”


    沈洵安有那麽點無奈,一個小小的易家而已,是不是太看不起武陽郡王府這五個字了?


    想到她從未見過這些,心裏也沒個對比,他叫來了尚青。


    “你等會親自把黎陽送回家,然後去易家走一趟,告訴他們,黎陽這個人,我們武陽郡王府要了,他們要是不識相,京城不缺一個易家。”


    話不多,偏生霸道。


    “是,公子。”


    尚青應了聲,快走幾步,直接將跟掌櫃說話的黎陽帶走了。


    目送兩人的身影上了馬車遠去,沈洵安挑眉道。


    “現在放心了?”


    程桑沒回答,將沈洵安之前那句話在腦中回想了一遍,得出一個結論。


    “我在想,你說話這麽囂張,會不會被打?”


    沈洵安,“???”


    “好了,開玩笑的,放心了,不愧是武陽郡王府的小公子,幾年前京城的毒瘤之一,威風極了。”


    沈洵安,“???”


    武陽郡王府的小公子就行了,後麵那句京城的毒瘤之一又是個什麽鬼?


    你好好解釋一下?


    程桑攤手,十分果斷將羅懺等人賣了。


    “下午搬花的時候,羅懺他們說了,幾年前京城百姓把你們這群人稱作是毒瘤來著,那你不就是毒瘤之一?我這話沒錯啊。”


    沈洵安黑了臉,“羅!懺!”


    “行了,找羅懺算賬之前,你還是先想想,誰送我們回去吧!”


    尚青送黎陽回家了,用的是店裏的馬車,他們馬車是有,但沒趕車的人啊!


    沈洵安冷哼了聲,指了指還待在原地沒動的掌櫃。


    “你,趕車送我們回去。”


    掌櫃的連忙躬身,“是,公子。”


    “公子、小姐,請上馬車。”


    ……


    另一邊,尚青一路將黎陽送了回去。


    在黎陽家唯一的店鋪門口,再一次遇見了那些要債的人。


    這一次,黎陽沒有為難,十分幹脆的將白日裏得來的銀錢都還了出去,還附上了利息。


    “諸位叔伯,欠下的銀錢我已經還完了,這些日子承蒙叔伯們的照顧。”


    一眾要債的鄰居眼眶微紅,什麽也沒說直接走了。


    他們本是與黎家交好的鄰裏鄉親,若非易家逼迫,也不會天天追著黎陽要債,如今債務還清,他們也沒臉見這個孩子了。


    黎陽的事情解決了,但尚青卻沒急著走,而是跟著黎陽進了店。


    “尚青護衛?”


    黎陽有些不解,他是知道尚青的身份的,像這種貼身護衛,一般不會離開主子太久時間,他這邊都事了了,尚青護衛為何還不走?


    “不必理會我,你忙你的就好,該走的時候我就走了。”


    黎陽懵懵懂懂的哦了聲,迷惘的去燒了熱茶給尚青倒上,然後忙起自己的事。


    這家店他一直開著,雖然在易家的影響下,根本沒什麽生意。


    如今生意不做了,店裏的花卉還是要人照顧的,他給每盆花澆好了水,個別的又施了些肥,最後開始打掃店裏的衛生。


    正如尚青自己說的,他的確不需要人理會,除了偶爾能看到桌子前坐了個人,他幾乎沒什麽存在感,忙到最後,黎陽都把這位護衛給忘了。


    麻煩,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砰砰砰——


    店鋪的大門,被拍的砰砰作響,黎陽皺了皺眉,臉上浮現一抹恨意。


    這種聲音,在這幾年間,他聽過太多次了。


    “開門。”


    是尚青護衛的聲音。


    黎陽深吸口氣,朝他點點頭,打開了大門。


    門外,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一把將他推開,湧了進來。


    視線從尚青身上一掠而過,他們如若無人的打量起店內,然後拉過椅子,在桌前坐了下來。


    “黎陽?”


    黎陽站起身,冷靜的看著他們。


    “我不賣。”


    這些人來找他,為的是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為首的壯漢勾了勾唇,“喲,黎公子還死鴨子嘴硬呢?不賣?不賣你這店還想不想要了?”


    一個被逼到絕路的孤兒,還以為能翻身不成?


    要不是主子要的那本書,早就被燒掉了,內容隻有這個孤兒知道,主子早就想辦法弄死他了。


    簡單的一句話,壯漢就猶如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用輕而易舉的話語,決定著他們這些普通人的生死。


    一如之前的每一次。


    黎陽氣的渾身發抖,幾乎忍耐不住,好在,視線中的尚青給了他勇氣。


    他慢慢平靜下來,“說了不賣,你說再多也沒用。”


    為首的壯漢被他的態度弄的愣了愣,很快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尚青,明白了什麽。


    “聽說,你找到一份好差事,這就是你突然變得有底氣的原因?”


    他嗤笑,“哎呦喂,你莫不是想笑死我,你以為,這京城裏有人保得住你不成?”


    “事到如今,我不凡透露幾句秘密給你。


    要你家那本冊子的,可不止是我們易家,慶氏你知道嗎?就是那個皇商慶氏,今年上元節宮宴還是由慶氏負責的,你覺得,你找到的東家,能跟慶氏和易家抗衡?


    哦,還是為了你這麽個孤兒。”


    壯漢輕蔑不已,之前因為尚書公子當街打死人的事,一度讓京城轟動,京城查的嚴,他們一些手段又不好動用。


    就連主子也說暫時小心,免得步了前尚書的後塵。


    他們按耐了近一個月,結果又遇上了花街比賽,這小子還一個人跑去參加了,有那麽多雙眼睛看著,還有康王在場,他們什麽都沒敢做,愣是看著這小子一路過關斬將,撐到了最後。


    幸好,有慶氏的幫忙,即便他展露了能力,也沒幾個人敢用他。


    這一次,他們是來下最後通牒的,也是來試探的。


    他們想知道,雇傭黎陽的人家到底是誰,目的是什麽,易家能不能招惹?


    黎陽沒說話,這已經不是他能回答的境地。


    而一直被壯漢無視,或者說,被他們刻意無視,暗地裏卻一直在注意的尚青,說話了。


    “你們是易家的人吧?”


    壯漢眯著眼轉頭,“你是?”


    “我家公子讓我轉告給你們主子一句話,黎陽這個人,以及他背後的東西,武陽郡王府要了。”


    尚青起身,扔出了一塊令牌,不懂聲色的逼近。


    “我家公子還說,京城多一個易家不多,少一個易家不少,你覺得呢?”


    武陽郡王府五個字,就如擂鼓一樣擊在眾人心口,為首的壯漢心髒錯跳了好幾拍,視線對上桌上那塊刻著沈字的令牌時,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


    東西沒可能了。


    黎陽也惹不起了。


    這是他最後的認知。


    武陽郡王府,別說易家了,就是慶氏都招惹不起,這也不是他們能招惹的起的。


    “敢問……大人口中的公子是……”


    尚青站直了身子,“我家公子是武陽郡王府的小公子,當然,黎陽的話,看上他的是我家小姐,這些話你可以轉告給你背後的人,記得,慶氏那邊也別忘記。”


    “現在,滾吧。”


    壯漢將這句話記在了心底,連連點頭。


    “是是是,小的這就滾。”


    說著,他給其他人打了眼色,一群人真的往地上倒去,然後一個個滾著出去了。


    直到到了店外,他們才一溜煙的爬起來,如同被惡鬼追一般跑遠了。


    一群人前後的表現,看的黎陽差點沒回過神來。


    “這……”


    尚青一臉平靜,“以後見得多了,你會習慣的。”


    京城這個地方,一向是看背景的地方,有背景,要人身家性命如指掌間,若背景不如人,剛剛那些壯漢,就是他們的下場。


    黎陽咬著唇,明白了。


    “多謝尚青護衛。”


    “不必謝我,我是遵公子和小姐的命令來的,此間事了,我還要回去伺候公子,告辭。”


    “尚青護衛慢走。”


    一場鬧劇,就此平息。


    ……


    程桑是第二天才知道黎陽那邊發生的事。


    因為第二天一早,易家的人就上門了,還有慶玉琅一起。


    易家的姿態放的極低,不僅送了一大車重禮,來了之後見麵便是一頓痛哭,把自己貶低的一文不值,還連連說向黎陽道歉之類的話。


    因為黎陽的事程桑上心,沈洵安把她叫了來,她親眼見證了易家的表現。


    越是看著,她越感受到了這背後的惡心,便讓沈洵安自己做主。


    她不知道武陽郡王府對易家這種勢力的態度,她也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借用武陽郡王府名頭的外人,這種事還得沈洵安自己決定的好。


    沈洵安也幹脆,當場打發了易家,讓他們把黎陽的東西都還回去,再親自去桑域閣向黎陽道歉。


    易家的事情,便這般了了。


    想對付易家自然簡單,但是京城這個地方,這種仗勢欺人的人太多,滅了一個易家,還會有下一個,再者,事情目前隻止於他們小一輩,要對付易家必定會驚動父親大伯他們,沈洵安沒想著勞煩他們。


    最重要的是,沈洵安覺得,或許黎陽會更想自己報仇。


    桑域閣給了他平台,沒道理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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