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月家放棄了。”


    “不應該啊,才兩百萬兩而已,月家不至於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下方的眾人議論紛紛,不時朝著包廂的位置指指點點。


    聲音之大,饒是程桑都聽得真切。


    “月梟不打算爭了。”


    她有些失望,這位也算個財主,少了他,慶氏的價格高也高不到哪去。


    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正當她發愁之際,沈洵安示意她看外麵。


    “怎麽了?”


    “你看著就是。”


    沒有再聽見月梟的報價,慶玉琅得意的勾唇。


    “還是我贏了。”


    其他包廂裏,付熙和常樂同時擰眉。


    下一刻,兩人打算出聲報價。


    畢竟,月梟不爭了,不代表他們不爭。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一道聲音喊道。


    “三百萬兩!”


    “這誰?”


    “哪家勢力?”


    “一次加一百萬兩!”


    “瘋了嗎?”


    所有人都呆滯了,就連慶玉琅都愣了好一會兒,臉色瞬間難看無比。


    程桑看著身邊淡然的沈洵安,忽然明白了什麽。


    “你安排的人?”


    沈洵安眨眨眼,“如何,滿意否?”


    程桑哭笑不得,“滿意,滿意至極。”


    她大概看的出來,月梟也好,慶玉琅也好,那個什麽付熙也好,這些人心裏都有杆稱。


    解語花的價格,約莫就在兩百多萬左右,從慶玉琅喊出兩百萬,月梟放棄一點上就能看出來。


    而沈洵安這麽一鬧,可謂是徹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錢嗎,當然是越多越好,現在就看這些人怎麽選擇了。


    不過……


    程桑看著他,“你就不怕他們放棄,到時賣不出去?”


    “不怕,那咱們就自己把東西收著,賺個幾萬兩的座位費也不虧。”


    這倒是實話。


    本錢握在自己手裏,選擇權在他們。


    外麵的氣氛靜默了好一瞬,似乎包廂裏的人也被一百萬的加價嚇住了。


    好一會之後,某個包廂才傳出慶玉琅咬牙切齒的聲音。


    “三百一十萬兩。”


    “三百二十萬兩。”


    又是那個聲音。


    一個不知身份的聲音。


    慶玉琅嘭的踹了一腳桌子,氣衝衝問身邊的護衛。


    “不是說各大勢力的名單都收集全了嗎!這人是誰?”


    護衛戰戰兢兢跪下,“公子,這興許是某個勢力隨意派出的代表,屬下也不清楚。”


    又不是每個勢力,都會親自趕來臨州城。


    慶玉琅氣的又是一腳過去,“這都查不到,要你等何用!”


    撒了一通氣,該爭還得爭。


    “三百五十萬兩!”


    他已經決定,如果那人還亂抬價,他就不陪他玩了,大不了,事後去搶!


    這一回,半響都沒人再出聲。


    不管是那個與他抬價的人,還是付熙等人,都沒人開口。


    尚青一錘定音。


    “三百五十萬兩,拍得解語花,恭喜慶三公子。”


    “解語花已被拍下,諸位,拍賣會就此結束。”


    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短暫的拍賣會。


    眾人從來到結束,全程不過半個時辰,可交易額卻高達三百五十萬兩,這是一個天文數字。


    拍賣會結束後,尚青鄭重的將解語花交給了慶氏,付熙、月梟、常樂三人也沒急著走,特意等了慶玉琅下來。


    月梟觀賞了一番解語花,昳麗的眼尾上挑,也不知是誇讚還是嘲諷的道。


    “祝賀了,慶三公子可真豪氣,三百五十萬兩買下解語花,我等自愧不如。”


    這話可謂說到了其他兩人心坎上。


    付熙也歎氣道。


    “我本以為,我有一爭之力,慚愧。”


    常樂語氣倒正常許多,隻說了句,“恭賀。”


    然聽在慶玉琅耳中,三人的話無不是在表達同一個意思。


    嘲笑他人傻錢多,花三百五十萬兩買一盆破花。


    心中惱怒的恨不得拔劍跟三人決鬥,但麵上卻還得保持風度,微笑著說上一句。


    “承讓。”


    “說實話,這個價格有些高了,但解語花是當世僅有的珍寶,能買下它是我的榮幸。”


    不就是說場麵話嗎,跟誰不會似的。


    他花的錢再多,好歹花到手了,你們呢?


    除了磨幾句嘴皮子,還有什麽?


    果然,隨著他這句話落下,其他三人的臉色都變得僵硬起來。


    不一會兒,三人先後找借口告辭。


    送走了三人,慶玉琅冷哼著將解語花扔給護衛,又問。


    “查到是誰了嗎?”


    早在拍賣會還沒結束前,他就讓護衛派人去那個跟他抬價人的包廂門口守著了。


    護衛捧著花盆搖了搖頭。


    “公子,那個包廂是空的。”


    他們的人,連裏麵人的麵都沒遇到。


    慶玉琅眯了眯眼,又問,“那沈家怎麽說?”


    “沈家說,他們有義務保護客人的隱私。”


    除此之外,沈家什麽都沒說。


    這個結果,讓慶玉琅又意外又不意外。


    沈家,哼。


    “罷了,解語花拿到手就行了,查不到就查不到吧,有沒有這個人還不一定呢。”


    護衛愣了愣,忙道,“是。”


    ……


    茶樓裏之後發生的事,就不在程桑關心的範圍了。


    解語花拍賣所得的銀錢,很快就被慶氏送來,一起送來的,還有下一次合作的定金。


    沒錯,慶氏又跟桑域閣預訂了一批花卉。


    程桑拿著近四百萬兩銀票,嘖嘖稱奇。


    “慶氏可真有錢。”


    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商。


    她大方的分出一半,遞給了沈洵安。


    “你的辛苦錢。”


    麵前這厚厚的一疊銀票,對人衝擊不小。


    沈洵安張了張唇,“真的給我?”


    “不真的還有假?”


    她不耐的把銀票塞進他懷裏,“我本來隻想給你一百萬兩的,但你功勞太大,看在你多從慶玉琅手裏坑了那麽多銀子出來的份上,這兩百萬歸你了。”


    話說的再客套,也掩飾不了她的內心。


    沈洵安一雙星眸燦若星辰,笑著收了,俊臉故作愁苦道。


    “唉,這賣身錢吧……”


    氣的程桑反手就打他。


    “什麽賣身錢!你不值這個價好不好!”


    兩百萬呢!什麽賣身錢這麽貴!


    沈洵安笑著求饒。


    “是是是,我不配,我說錯了,這是勞務費,勞務費。”


    “這還差不多。”


    兩人打打鬧鬧,沒走的謝舟、徐風昊等人也來了,一來就聽見這麽個爆炸性的消息,看沈洵安的眼神都變了。


    禽獸啊,為了銀子,賣身錢都出來了。


    嫌棄歸嫌棄,謝舟覥著臉湊了上去。


    “阿桑妹妹啊,你看……我值多少銀子?”


    “用不著兩百萬,一百萬就成,你買下我,以後你讓我往東我就往東,你讓我往西我就往西,如何?”


    賣身,他也可以的!


    “滾!”


    罵人的不是程桑,是沈洵安。


    他推開謝舟,老雞護崽似的將程桑護在身後,雙眸冷冷的瞪著謝舟。


    謝舟也不害怕,反而委屈十足的控訴他。


    “就準你賣身賺錢,不準我們,過分!”


    沈洵安的眸子裏幾乎冒出火來。


    “咳……”


    張喬湞幹咳一聲,將作死的謝舟拉回來,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別胡鬧。”


    謝舟癟癟嘴,不說話了。


    也就這時候,徐風昊才有機會問一問沈洵安,拍賣會的事。


    沈洵安解釋。


    “沒什麽大事,就是順道賺一筆銀子。”


    “那慶氏那邊?”


    “他就更不用擔心了,慶氏生意多的很,他能在臨州城待多久?”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徐風昊放下心來。


    “說的也是,對了,剛剛故意抬價的是你吧?”


    他笑,“我聽出了聲音,是你身邊那個叫長青的護衛吧,還故意壓了聲線。”


    在場的都是自己人,沈洵安直接點頭承認。


    “是我。”


    張喬湞嘖嘖搖頭,“不愧是你,慶玉琅招惹你,算他倒黴。”


    沈洵安沒像他們想的那樣,露出得意的笑,反而微微凝重。


    “他不傻,估計他已經看出來了。”


    徐風昊和張喬湞交換一個眼神,微微挑眉。


    “那豈不是人家記恨上你了?”


    慶氏貌似都是周扒皮,被坑了這麽大一筆銀子,會好心不計較?


    沈洵安淡然不語,敢坑他自然就不怕慶氏計較。


    倒是程桑來了句。


    “他不敢,他還要跟桑域閣做生意,他敢計較,我就敢再坑回去。”


    徐風昊、張喬湞,“???”


    他們這才突然想起來,這位才是土財主啊!


    慶氏都要求著她做生意來著!


    成吧,有這麽個土財主當靠山,洵安怕誰啊。


    不知為何,兩人忽然有些酸,甚至很想學一學謝舟,也來賣個身試試。


    最後的最後,兩人也沒敢說出口,怕招惹某個小肚雞腸的男人,被殺人滅口。


    ……


    一場拍賣會,就此圓滿結束。


    短短半個時辰的拍賣會,因著三百五十萬兩的高價,名傳整個臨州城。


    各大參加了拍賣會的世家,將這件事當成資本,不停的炫耀給其他人聽。


    當聽到月梟和慶三公子在拍賣會上當場較勁,一次幾十萬幾十萬兩銀子的加時,眾人恨不得親身在場觀看之。


    這也讓許多嫌棄底線過高,不願浪費銀錢的世家後悔莫及。


    “在場的可不止是慶氏和月家,還有付家和常家,還有一個神秘家族。”


    “慶氏、月家我們知道,這個付家和常家又是什麽勢力?”


    臨州城就這麽大,許多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這片土地,更別說其他勢力了。


    有清楚的人好心給他們解釋。


    “這個付家和常家厲害著呢,人家不比慶氏差多少的。”


    “付家啊,祖上也是王侯,目前這一代最有名的,就是那個閑散王爺宜王。


    宜王你們知道吧?唯一一個最懶散,最不上台麵的外姓王。”


    宜王這個名字,還是很顯赫的,出名程度,與康王不相上下。


    康王出名就出名在,他是太後之子,深得皇上寵愛,在京城無法無天。


    而宜王,出名在他不務正業,沒有正形,上不得台麵。


    可以說,宜王的名,全是負麵的。


    但這也不能抹去他身負王位的事實,百姓們可以身後議論他、詆毀他、看不起他,但當麵,還是要恭敬的跪下喊他一聲宜王殿下。


    付家,便是宜王的家族。


    準確來說,付家這一代家主,是宜王的堂弟。


    與宜王的負名聲不同,付家以經商為本,在百姓中廣受好評,京城方麵又有宜王打點,混的風生水起,不比慶氏一族差。


    “常家呢,比付家稍弱一些。”


    “常家這一代沒什麽有名氣的人,但他家會投資。”


    “常家有幾個女兒嫁入了皇家,是好幾位皇子的側妃、寵妾。”


    “雖然都不是什麽受寵的皇子,但除了皇子,還有大臣的妾室、填房,這天下最好吹的是什麽風?枕邊風啊!


    試問有這麽多關係,常家如何發展的不好?”


    付家和常家的事一宣傳出來,就跟話本子似的,聽得人瞠目結舌。


    臨州城的世家和普通百姓,終於明白了這兩家的地位,越是清楚,就越對桑域閣的拍賣會心生向往。


    瞧瞧,這拍賣會上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全是京城的大人物啊!


    平日裏難得一見的,竟然都跑來了臨州城!


    桑域閣借著東風,又大火了一把。


    而那個不知姓名,不知身份,與慶氏在拍賣會上爭奪的人,也被眾人安排了無數個身份。


    什麽京城名門之後,某位與慶氏等同的世家公子,還有猜皇子、世子的。


    反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桑域閣,在這種境況中撇開關係,低調發展起來。


    有了錢,有了舒家這個技術股,該改善的通通開始改善。


    首先就是,又買下了附近一座宅子,將其打通,與鍾院開了一扇門。


    這座新院子,是舒家目前的住處,是給舒涵修剪盆景用的。


    同時,店裏除了花卉之外,也開始種植一些常用於樹型盆景的樹木。


    不知不覺中,桑域閣的店麵又擴大了近一倍,隻是,外人無從得知。


    沈洵安也很忙。


    慶玉琅來了臨州城,常家這一代,常樂也來了,付家付熙也來了,再加上月梟。


    有資格爭奪皇商的勢力,近一半年輕一代都在臨州城。


    他們這番動作,讓沈洵安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京城,似乎出了什麽變故。


    這些人,本該都在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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