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益挨揍的事,事後程桑也知道了。


    沈洵安沒刻意跟她說,是沈詢寧告訴她的。


    說是那個八哥的主人,已經挨了教訓。


    容家對這事開始的反應還挺大,似乎想找出背後的凶手,後來容啟私底下透露了一點消息,容家上下也消停了,隻對外說,是地痞作祟。


    程桑倒不怎麽關心,她跟容家本就不熟,關係稍好一點的也就容思幾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一心撲在了自己的生意上,連沈洵安都被她冷落了。


    這天,程桑又去果茶鋪子視察去了,毫不意外又遇見了來吃果茶的班襄。


    巧的是,她身邊還不止她一人,多了個俊逸朗秀的男子。


    班襄介紹。


    “阿桑,這是我堂哥。”


    “堂哥,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阿桑!”


    班昉朝程桑點頭致意。


    “姑娘的名字如雷貫耳,阿襄在家時常常念叨你。”


    被點明的班襄羞澀捂臉,“還不是怪阿桑這的果茶太好吃!”


    程桑忍不住笑了,正好後廚送的果茶到了,程桑將兩碗推到了兩人麵前,朝玉竹吩咐。


    “再送些鮮花餅來。”


    “是。”


    隨著花名冊的發放,果茶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玉竹和玉蘭要在後廚幫忙,極少會親自出來。


    除非程桑到來。


    “店裏的鮮花餅也十分不錯,等會二位可以嚐嚐。”


    程桑一提到鮮花餅,班襄眼睛就亮了。


    “阿桑,你說的鮮花餅,是不是用桑域閣花卉的花瓣製的?”


    程桑點頭,“自然。”


    除了桑域閣之外,她也沒必要再去別的地方買些鮮花來啊。


    班襄眼睛亮晶晶的,裏麵全是期待,“那我等會一定要好好嚐嚐!”


    果茶鋪子隻賣果茶,目前還不賣其他,鮮花餅之類的吃食,都是給親近之人預備的,不可以點單。


    所以班襄也是第一次吃。


    知道她是個吃貨,對於這些好吃的,看見就走不動路,程桑也不奇怪,隻是笑盈盈的摸了摸她的發頂。


    說起來,班襄年紀跟她差不多大。


    但是班襄長了一張圓臉,眼睛又大又圓,看起來十分顯小,程桑跟她來往的時候,總忍不住把她當成妹妹來照顧。


    班昉在一旁默默看了一會,將程桑不自覺照顧班襄的動作看在眼裏,眼中也多了幾分柔色。


    輕聲問。


    “聽聞沈大公子前段時間遭了難,不知最近身體可康複了?”


    武陽郡王府的小郡王,已經是沈洵安這位二公子,外人再提到沈詢平時,自然是以沈大公子相稱。


    “大哥已經康複,多謝班公子關心。”


    聽得出程桑對他的疏離,班昉溫和笑道。


    “康複就好。”


    他和程桑到底不熟,也沒什麽話題可聊,能坐在一起,不過是因為班襄罷了,短暫的交流過後,就沒再說過話。


    直到鮮花餅送來,三人一同吃完,臨走之際,班襄才悄咪咪的跟程桑道。


    “阿桑,過幾日我家設宴,會邀請京城所有世家權貴,到時你一定要來啊!”


    她偷看自家哥哥一眼,又轉過頭來低聲說道。


    “還有,我哥哥喜歡沈家阿寧,你別看他冷淡,他其實可想跟你說話了,就想從你這打聽阿寧的喜好呢!”


    她自以為小聲,程桑卻看見她身後的班昉嘴角不自覺開始抽搐,顯然是全聽見了。


    程桑憐憫了看了一眼外泄哥哥秘密,還不自知的妹妹,沒有說話。


    “還有還有!我哥之前為了見沈家阿寧,還……”


    “該走了!”班昉忍無可忍,再無之前平靜之態。


    他強忍著憤怒,朝程桑道了句別,提著妹妹的領子就出去了。


    “我看你最近零花錢似乎有點多,回去之後就跟爹娘提提,讓他們適當給你減點。”


    班襄一邊撲騰掙紮,一邊反駁。


    “才不要,我天天出來吃好吃的,花銀子的地方多著呢!”


    班昉抿唇冷笑,又捏著她衣領將人提高了些,“誰讓你吃了,還嫌自己不夠胖?”


    被捏住脖頸的班襄氣的俏臉滾圓,“誰胖了?!你胖你胖你才胖!”


    “誰胖誰知道!”


    “班昉你混蛋!”


    兄妹兩鬥著嘴走遠了。


    還坐在店裏的程桑看著這一幕不禁思索。


    班昉喜歡阿寧?


    聽人說,班家似乎不太一般,地位在世家中很高,想來班家子配阿寧是綽綽有餘的,既然如此,她要不要跟阿寧提提?


    班襄故意神神秘秘的跟她說這些,想來也有這個意思。


    於是,回去的時候,程桑跟沈詢寧提了下班家,問她的印象。


    “班家?”


    “班家的確不一般。”


    沈詢寧道,“咱們武陽郡王府是勳貴世家,京城大部分世家也都是一樣,要麽曾有過大功勞,要麽就是皇親國戚,但也有一些不一樣的。”


    “你說。”


    程桑知道,自己又更了解京城的勢力一點了。


    “比如說班家,班家算是清貴。”


    “清貴?”


    程桑貌似懂一點了。


    “意思是那些不染權勢,又有地位的人?”


    沈詢寧點頭,“沒錯。”


    “清貴們看似在京城不顯,實則在朝堂有很大話語權,比如那些禦史。”


    禦史是朝堂上很奇葩的一群人,他們沒有實權,不能一呼百應,就是空占了個禦史的名頭。


    但是他們有一杆筆。


    禦史可以彈劾官員,不管你是芝麻小官,還是皇親國戚,隻要做錯了事,別管事大事小,反正禦史發現了,看你不爽,就可以彈劾你。


    而一旦彈劾,就會變成一堆禦史粘著你不放,基本上就倒大黴了。


    所以,沒有官員世家願意得罪禦史。


    經沈詢寧這麽一比喻,程桑明白了清貴的厲害,“那班家是……”


    “班家算是禦史的領頭人之一。”


    沈詢寧單手拖著下巴,一點點說著自己知曉的,閑散慵懶的模樣,為那張絕美的容顏平添幾分不一樣的色彩。


    “具體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反正我知道,很多禦史都很尊敬班家,班家這一代有兩位老爺在朝中任職,一位是侍郎,還有一位就是禦史,反正一般人家不敢招惹他們就是了。”


    別看班家聲名不顯,走出門沒幾個人知道,但班家的威懾力,可比武陽郡王府大多了。


    得罪武陽郡王府還有出路,畢竟武陽郡王府又不能不顧顏麵打上門。


    但得罪班家,嗬嗬,明天你的大小事跡,就能出現在皇上的案頭上,還會有一堆的禦史彈劾你不孝父母,不敬尊長,濫權妄為……


    一點芝麻大的事,他們都能給你扯到濫權謀私,就問你怕不怕。


    程桑終於明白了班家的厲害,難怪養出來的女兒,也這般天真純粹。


    “阿寧,那你覺得,班家的公子如何?”


    沈詢寧拖著下巴的手一歪,整個人差點趴到桌子上去。


    “班家公子?”


    她雖知道一些班家的事跡,但還真不認識什麽班家公子,自然也不清楚班家公子的為人。


    “不清楚,勳貴和清貴間,一向往來甚少。”


    這個還是含蓄的說法。


    簡單來說,就是勳貴和清貴,互相看不上。


    勳貴覺得,我們光宗耀祖,手握實權,那些清貴說的好聽,不為名利,其實就是自己沒本事,還老是喜歡拿一杆筆胡言亂語的為難人。


    清貴則覺得,勳貴重名重利,表麵光鮮,內藏汙垢,絕不與之同流合汙。


    在一起不吵起來都是好的了,哪有什麽來往。


    就算有,就是私下一小部分。


    程桑摸了摸下巴,都沒印象的話,那班昉的心事怕是完了。


    不過,過幾日班家有宴會,聽阿襄那意思,應該是邀請了武陽郡王府的。


    “不清楚就算了,我也是在外麵聽人提到了班家公子,這才想來問問你。”


    沈詢寧以為她是單純好奇,便答道。


    “那我改日遇到朋友,幫你問問。”


    程桑眯了眯眼笑,“好。”


    問朋友就不必了,等過幾日遇見了,問問本人倒是可以。


    ……


    班昉的事,程桑問過就丟到了身後,之後找了府中兩個擅長做點心的廚娘,日日窩在廚房裏。


    那天見了班襄她才想起來,果茶鋪子雖然賣果茶就夠了,但有更多能賺錢的項目,也是好的。


    所以她又想起了沈洵安曾經給她搜羅來的小吃。


    那些油炸,烤製的小吃,放在果茶鋪子裏不太方便,也不好製作,經過考慮之後,她從一眾小吃裏,選了一些簡單好做的糕點出來。


    又經過改良,把這些糕點裏都加上了特殊的元素。


    比如,桑域閣的花瓣。


    爭取讓每樣糕點、餅幹裏,都能用到桑域閣的花瓣。


    這樣一來,這些餅幹和糕點,就成了果茶鋪子的特色,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別人也做不出來。


    兩個隻聽說過程桑,從未見過本人的廚娘,經過幾天的相處後,對程桑佩服的五體投地。


    就在糕點餅幹改良完畢的這一日,沈二夫人身邊的丫鬟找到了程桑。


    “小姐,夫人說明日有宴會需要小姐出席,小姐可莫要忘了。”


    程桑這才恍然,哦,原來班家宴會的時間到了。


    次日,一大早程桑就被叫了起來,梳妝打扮。


    這不同於之前容家他們來做客,到底是在自己家,不需要穿的太隆重,出門講究的就是一個排場。


    所以沈大夫人那邊送來了一套華服,還有成套的首飾。


    程桑默默被按在椅子上,看著自己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


    身上的華服是新製的,清新的淺綠色,裙擺上繡了大片的荷葉,葉脈以銀線繡繪而成,走起路來,那荷葉微微搖晃,銀線也熠熠發光,煞是好看。


    首飾倒沒這麽誇張,珍貴歸珍貴,卻並不繁瑣,配著這套衣裳,十分清新嬌俏。


    出門的時候,沈二夫人和沈大夫人見了,讚不絕口。


    “小姑娘果然穿什麽都好看,打扮的嬌俏些,我們這些長輩見了都開心。”


    年紀大了,對華服反而不看重了,就喜歡小姑娘們身上的活潑勁。


    程桑隻是含蓄的笑,隻字不提為了這所謂的嬌俏,她被人按在鏡子前坐了多久。


    等沈詢寧來了,她才知道,自己這還算是好的。


    沈詢寧穿了一身碧色的金線軟煙裙,腰身掐的極細,碧色的衣裙,就像碧葉,將她這朵嬌花襯得嬌豔動人。


    頭上戴了纏絲金步搖,發間點綴著珍珠,真真是美人一顧,傾國傾城。


    程桑都看的有些晃眼,更別說等出了門之後,那些公子哥們了。


    班昉怕是要心塞了。


    沈詢寧全然沒發覺自己的美貌殺傷力有多重,一看見程桑,就笑嘻嘻跑來挽住了她手臂。


    “我們坐一起呀!”


    本來是一人一輛馬車的,她這是不打算自己單獨坐了。


    程桑沒意見,“好。”


    她剛應下,就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回頭一看,沈洵安已經站在那,不知看了她多久了。


    不知怎的,被他這麽看著,程桑竟有種心虛的感覺。


    她跟阿寧一起坐,應該沒關係……的吧?


    “洵安跟我一起吧。”


    沈詢平見妹妹霸占了弟弟的心上人,隻好前來解圍。


    沈洵安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涼涼掃了自家妹妹一眼,哼了聲跟兄長上了馬車。


    沈詢寧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她霸占了哥哥的同伴,好在,二哥被大哥哄好了。


    她是個心大的,當即嘿嘿一笑,挽著程桑上了馬車。


    馬車裏,兩人也不在意什麽時候出發,窩在一起就說起了悄悄話。


    “昨天嬌嬌來找我玩了,聽她說,這次班家邀請了不少人呢。”


    程桑還記著她前幾天說的清貴和勳貴的區別,“這麽說,班家不僅邀請了清貴?”


    “嗯。”


    沈詢寧也迷惘的很,“也不知班家想做什麽。”


    大半個京城的世家,都受到了邀請。


    “這些事輪不到我們管,我這有點心,你吃嗎?”


    沈詢寧眼睛一亮,頓時把疑問拋到了腦後,“吃!”


    她可是知道,最近幾天程桑都在研究吃食的。


    程桑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答案,不緊不慢的提出了一個食盒,這是她之前讓皎月提上來的。


    裏麵的糕點還熱著,全是早上廚娘們做的。


    沈詢寧一看就忍不住了,衣袖一挽就開始上手。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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