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貞看著她不說話。
來之前，她特意跟小皇叔打聽過沈洵安和程桑的事，小皇叔語焉不詳，隻是說兩人的事，沒她想得那麽簡單。
她不太懂，感情之事這麽複雜的嗎？
從小在宮中長大，又因受寵，她根本體會不到所謂的門第之見，自然對沈老夫人反對兩人的事很是不解。
總想著，長輩不同意，勸勸就好了，感情有困難，努力就好了。
心中雖這樣想，但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也知道自己不是程桑，不能設身處地明白她的難處，所以什麽都沒說。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程桑終於從思緒中緩過神來。
她看著眼前連頭發絲都寫著尊貴二字的公主，忽然心頭一動。
“公主，若你喜歡上一個尋常男子，家人都反對，你會如何？”
“我嗎？”
惠貞陷入沉思，過了會，她想是像明白了，篤定道。
“當然是說服父皇母妃，跟他在一起啊。”
她若喜歡一個人，那必定是炙熱、真誠的，不會猶豫。
程桑又問，“你是公主，那男子一介平民，門不當戶不對，皇上鐵了心腸不答應，又當如何？”
她想知道，若換成惠貞這樣的女子，遇上她這種情況，會如何選擇。
被代入問話的惠貞沒有猶豫。
“這也不難，父皇不答應，肯定是有原因的，對症下藥便是。”
她是個很純粹的姑娘，對感情自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若隻是身份，門不當戶不對也是一時的。
他若擅文，我便督促他學習，等他考取功名。
他若擅武，我便為他謀劃，讓他去軍中曆練。”
“隻要他有心，遲早都能出人頭地，一旦他優秀了，父皇自然便不會再反對。”
惠貞沒想過男方不願意努力的情況。
她是公主，看上一個平民男子也許情有可原，但一點上進心沒有，連為她努力都不肯的男子，她絕對不會喜歡。
所以，壓根就沒有這個可能。
“若不是身份問題，而是人品問題，那便另當別論，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感情並不是人生全部。”
意思就是，人品有問題那就別想了，她一定會聽父皇的話，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程桑聽完，對惠貞的感官大好。
這般清醒、自持的姑娘，很難讓人不喜歡。
杏眸眨了眨，她露出一個輕鬆的笑來。
“公主一席話，點醒了我。”
惠貞懵懵的，“？”
她說了什麽嗎？
“公主說的對，隻要有心，遲早都能出人頭地。”
她跟惠貞口中的那個‘心上人’，其實是一樣的。
沈老夫人苛刻，除了勢利之外，更多是覺得她配不上沈洵安，當不得未來的武陽郡王夫人。
既然如此，那她努力出頭，讓自己配得上便是。
桑域閣的東家不配，果茶鋪子的東家不配，京城前十的富商可配的上？皇商可配的上？
現在不行，她繼續便是。
程桑將惠貞奉為知己，而且從惠貞之前的話裏，她也清楚的知道這位是怎樣一個人，因此對她十分親近。
本想來試探下程桑為人，卻被程桑當成知己的惠貞，“……”
我怎麽跟我的情敵交上了朋友？？
於是，等康王從下人那聽說消息，急匆匆趕來救場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人相談甚歡的場景。
不是，這劇本是不是不太對？
你倆怎麽聊上了？
“小皇叔！”
惠貞遠遠看見康王，朝他招手。
康王收起驚掉的下巴，一臉茫然的走近。
“你們這是……”
程桑笑眯眯的，“我在跟公主談心。”
談心？
康王看向惠貞，侄女兒臉上也是滿滿的笑，還挽著身邊姑娘的手臂，一副姐倆好的樣子。
“對，我倆談心呢！”
康王，“……”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不過，兩人沒鬧別扭總是好的，他也不希望看到侄女和程桑吵架，免得到時候連幫哪個都不知道。
“沒事就好，那你們繼續談心，我去招待客人。”
身為王爺，哪裏需要他招呼客人，不過是句場麵話罷了，惠貞了然的朝小皇叔揮手，示意他趕緊走。
等將人趕走後，兩人又低頭湊在一起開始嘀嘀咕咕。
“哇，原來燕將軍府的小姐，跟武王世子的傳言是真的！他們真的是一對！”
惠貞在宮裏聽說了不少八卦，卻不確定真假，這會碰上程桑，總算是遇到知己了。
“我當初聽說的時候，就覺得他們很相配來著！”
燕嬌和陌棠的故事，在京城有很多的版本。
有說燕嬌追著陌棠不放的，也有說陌棠對燕嬌特別的，更有說他們兩情相悅的。
不管是哪種，陌棠兩個字都是跟燕嬌綁在一起的，從來插不進第二個人。
程桑笑得眉眼彎彎，“是很相配，歡喜冤家。”
從之前的一些事情來看，也隻有這四個字能形容他們二人。
惠貞更感興趣了，“他們今天也來了是不是？我能見見嗎？不需要當麵見，偷偷看兩眼就成了。”
宮中規矩多，又沒有其他玩伴，她打小的娛樂就是聽八卦，看話本子。
可話本子上那些個情情愛愛的故事，又哪有真人故事來的有趣？
“可以，等會我帶你去。”
程桑一口應下，如果她沒猜錯，今天這個宴會，燕嬌和陌棠肯定是在一起的。
畢竟，規矩少，在一起也不打眼。
惠貞頓時喜不自禁，心撲通撲通跳不個停，緊張的不得了。
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感覺，大概就是類似於……
追星吧。
來而不往非禮也，程桑滿足了她的八卦，她也偷偷跟程桑說她知道的。
“阿桑你知道嗎？其實我皇姐也喜歡武王世子。”
皇室裏，除了惠貞之外，還有兩位公主，那兩位公主都不受寵，一個已經出嫁，一個十九了還未找到人家。
惠貞如今說的這個，就是那位十九未嫁的公主。
程桑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事，聞言高高豎起了耳朵。
惠貞湊到她耳邊嘀咕。
“我那位皇姐心氣高著呢，雖不受父皇喜愛，卻覺著一般人家配不上她，一直不願低嫁。
這些年來，父皇數次有意為她定親，都被她用想要留在宮中盡孝的借口拒了，其實大家都知道，她就是看不上人家男方罷了。”
她顯然是看不上這位皇姐的行徑，說話時語氣輕蔑。
“若隻是這樣，也就算了。
偏偏拒了之後，便開始有意無意的在父皇麵前提武王世子，話裏話外都想著要嫁入武王府，真不知她哪來的底氣。”
惠貞從小是聽著朝中的故事長大的，武王勇武無雙，保家衛國，是大庸的英雄，也是她崇拜的對象。
可惜英雄已逝，隻留下空蕩蕩的武王府。
父皇曾說過，武王對大庸有功，他必定不會虧待了武王後人。
就是因為這句話，皇姐才想著嫁入武王府，上無長輩管著，下有武王遺澤庇佑，能輕鬆保住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因為榮華而嫁人，這種功利的想法，著實讓她不恥。
皇姐她不配！
也幸好父皇英明，沒有同意這件事。
程桑聽了也覺得奇葩，好歹也是一位公主，千金之軀，既然這般勢利？
再低嫁，又能低到哪去？
皇家選定的人選，必是世家子弟，這樣的家庭，難道還差了她衣食？
這麽想，她便問了。
惠貞撇嘴，“我那皇姐要的自然不止是這個。”
“一是她心氣高，覺得那些普通子弟配不上她，武王世子武藝出眾，容貌也是一等一的，這樣的男子才配的上她。
二則是，她從小與我不和，事事都要與我比較，她是不想比我嫁低了，怕日後要看我臉色。”
武王府，已經是極高的門檻。
哪怕惠貞自己，也不敢肯定說，她日後嫁的人比武王府高。
這麽一想，惠貞的皇姐盯上武王府也就不奇怪了。
程桑嘴角直抽抽。
“你皇姐……自視真高……”
惠貞很是讚同，“可不是，她一向是這樣，卻不知別人都把她當傻子，不願與她計較罷了。”
哪怕皇室中人，也有皇室中人的苦惱，惠貞也不是真的無憂無慮長大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
又聊了一會這位公主的事，程桑帶著惠貞去見了燕嬌和陌棠。
就如她們之前說好的，兩人並沒有打擾燕嬌和陌棠，隻是單純偷偷看了一眼。
她們去的時候，燕嬌正在和陌棠過招。
康王府的宴會格外散漫，客人們不論男女，凡是願意的，都可以私下紮堆，燕嬌就是趁著這個機會，跑去找陌棠的。
她想的是，機會難得，怎麽也得趁今天讓陌棠表個態。
這人對她都親近不少了，還不表白難道要她再多表白幾次不成？
燕嬌是來威逼利誘，外加使美人計的，可陌棠十分直男，絲毫沒有理解到她的意思，還數次曲解含義，氣的燕嬌直想砍人。
也不知是不是燕嬌怒火衝天的視線太過明顯，直男棠這回看懂了。
他擰著眉尋思著該如何讓她消氣，心裏卻沒個好章程，苦想許久，他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
“我們打一架吧！”
燕嬌，“……”
死直男，我砍死你！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混亂中，還透著那麽一點尷尬。
燕嬌出身將軍府，燕將軍本身就是個武將，把女兒當兒子養，因此燕郊的武藝十分不錯。
至於陌棠，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兩人一打起來，簡直就是天崩地裂。
咳，誇張是誇張了些，可別的詞，是真的沒這個形象。
燕嬌這會正在氣頭上，她心知自己打不過陌棠，但發泄怒火還是要的吧？
每一招每一式都犀利無比不說，劍氣還將附近的花草樹木摧殘的不像樣子，看著那滿天飛舞的殘花亂枝，可不就是天崩地裂麽？
惠貞看著這一幕的時候，十分的沉默。
程桑還以為她是嚇住了，摸了摸鼻子，盡力為好姐妹挽回形象道。
“他們平常就是這樣，打鬧而已，習慣就好。”
會武藝的人打鬧，跟普通人打鬧，當然有點不一樣。
誰知惠貞雙眼越來越亮，看的目不轉睛，甚至用無比期待的語氣道。
“早知武王世子是這般性子，我就慫恿父皇同意皇姐的心思了！”
程桑正狐疑著，又聽到她繼續道。
“也不知我皇姐受不受得住武王世子一劍？”
程桑，“……”
這是什麽報複之法，你這心思有點可怕啊……
等兩人打的差不多的時候，燕嬌也消氣了，但陌棠的直男，還是讓她鬱悶不已，鬱悶到暫時不想搭理他。
她把劍一扔，瞪了陌棠一眼就往外走。
陌棠再不解人意，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她走，快走兩步拉住了她的手，蹙著眉問。
“你，還在生氣？”
不是都打完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燕嬌更氣了。
混蛋，我來找你談情說愛，你跟我打架，末了還問我還在生氣嗎？
嗬，誰家談戀愛是這樣的？
燕嬌瞪著他不語，一把甩開他的手，甩開手還不解氣，又用力踩了他一腳，這才氣哼哼轉身離去。
陌棠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苦思，難道是他剛剛打的太凶了？
他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了解她，以她的實力，他剛剛的力道和招式剛好才對。
某世子想不通其中關竅，但他不想讓燕嬌一直生氣，於是又捏著劍追了上去，還很體貼的將劍遞給了她。
“對不起。”
燕嬌正以為，他終於開竅知道服軟了。
就見他握住她的手接過劍，然後往自己身上刺去。
“剛剛是不是傷到你了？你砍回來。”
燕嬌，“……”
我砍你妹！
眼看著那劍真的要割傷他，燕嬌眼疾手快的止住手，飛快的將劍扔出去。
氣吼道，“你是不是傻！”
那不是玩具，是真的利劍，開過刃的！
這一刺下去，就不是什麽小傷口了。
陌棠還擰著眉，心思全然不在她的話上，也不在意被扔掉的劍，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白的盯著她，裏麵像融了墨。
“還……生氣嗎？”
他不在意劍會不會傷到自己，隻在意她生不生氣。
燕嬌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個傻子。
雖然他傻的厲害，常常沒哄到她還讓她更生氣，但他一顆心是真的。
來之前，她特意跟小皇叔打聽過沈洵安和程桑的事，小皇叔語焉不詳，隻是說兩人的事，沒她想得那麽簡單。
她不太懂，感情之事這麽複雜的嗎？
從小在宮中長大，又因受寵，她根本體會不到所謂的門第之見，自然對沈老夫人反對兩人的事很是不解。
總想著，長輩不同意，勸勸就好了，感情有困難，努力就好了。
心中雖這樣想，但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也知道自己不是程桑，不能設身處地明白她的難處，所以什麽都沒說。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程桑終於從思緒中緩過神來。
她看著眼前連頭發絲都寫著尊貴二字的公主，忽然心頭一動。
“公主，若你喜歡上一個尋常男子，家人都反對，你會如何？”
“我嗎？”
惠貞陷入沉思，過了會，她想是像明白了，篤定道。
“當然是說服父皇母妃，跟他在一起啊。”
她若喜歡一個人，那必定是炙熱、真誠的，不會猶豫。
程桑又問，“你是公主，那男子一介平民，門不當戶不對，皇上鐵了心腸不答應，又當如何？”
她想知道，若換成惠貞這樣的女子，遇上她這種情況，會如何選擇。
被代入問話的惠貞沒有猶豫。
“這也不難，父皇不答應，肯定是有原因的，對症下藥便是。”
她是個很純粹的姑娘，對感情自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若隻是身份，門不當戶不對也是一時的。
他若擅文，我便督促他學習，等他考取功名。
他若擅武，我便為他謀劃，讓他去軍中曆練。”
“隻要他有心，遲早都能出人頭地，一旦他優秀了，父皇自然便不會再反對。”
惠貞沒想過男方不願意努力的情況。
她是公主，看上一個平民男子也許情有可原，但一點上進心沒有，連為她努力都不肯的男子，她絕對不會喜歡。
所以，壓根就沒有這個可能。
“若不是身份問題，而是人品問題，那便另當別論，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感情並不是人生全部。”
意思就是，人品有問題那就別想了，她一定會聽父皇的話，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程桑聽完，對惠貞的感官大好。
這般清醒、自持的姑娘，很難讓人不喜歡。
杏眸眨了眨，她露出一個輕鬆的笑來。
“公主一席話，點醒了我。”
惠貞懵懵的，“？”
她說了什麽嗎？
“公主說的對，隻要有心，遲早都能出人頭地。”
她跟惠貞口中的那個‘心上人’，其實是一樣的。
沈老夫人苛刻，除了勢利之外，更多是覺得她配不上沈洵安，當不得未來的武陽郡王夫人。
既然如此，那她努力出頭，讓自己配得上便是。
桑域閣的東家不配，果茶鋪子的東家不配，京城前十的富商可配的上？皇商可配的上？
現在不行，她繼續便是。
程桑將惠貞奉為知己，而且從惠貞之前的話裏，她也清楚的知道這位是怎樣一個人，因此對她十分親近。
本想來試探下程桑為人，卻被程桑當成知己的惠貞，“……”
我怎麽跟我的情敵交上了朋友？？
於是，等康王從下人那聽說消息，急匆匆趕來救場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人相談甚歡的場景。
不是，這劇本是不是不太對？
你倆怎麽聊上了？
“小皇叔！”
惠貞遠遠看見康王，朝他招手。
康王收起驚掉的下巴，一臉茫然的走近。
“你們這是……”
程桑笑眯眯的，“我在跟公主談心。”
談心？
康王看向惠貞，侄女兒臉上也是滿滿的笑，還挽著身邊姑娘的手臂，一副姐倆好的樣子。
“對，我倆談心呢！”
康王，“……”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不過，兩人沒鬧別扭總是好的，他也不希望看到侄女和程桑吵架，免得到時候連幫哪個都不知道。
“沒事就好，那你們繼續談心，我去招待客人。”
身為王爺，哪裏需要他招呼客人，不過是句場麵話罷了，惠貞了然的朝小皇叔揮手，示意他趕緊走。
等將人趕走後，兩人又低頭湊在一起開始嘀嘀咕咕。
“哇，原來燕將軍府的小姐，跟武王世子的傳言是真的！他們真的是一對！”
惠貞在宮裏聽說了不少八卦，卻不確定真假，這會碰上程桑，總算是遇到知己了。
“我當初聽說的時候，就覺得他們很相配來著！”
燕嬌和陌棠的故事，在京城有很多的版本。
有說燕嬌追著陌棠不放的，也有說陌棠對燕嬌特別的，更有說他們兩情相悅的。
不管是哪種，陌棠兩個字都是跟燕嬌綁在一起的，從來插不進第二個人。
程桑笑得眉眼彎彎，“是很相配，歡喜冤家。”
從之前的一些事情來看，也隻有這四個字能形容他們二人。
惠貞更感興趣了，“他們今天也來了是不是？我能見見嗎？不需要當麵見，偷偷看兩眼就成了。”
宮中規矩多，又沒有其他玩伴，她打小的娛樂就是聽八卦，看話本子。
可話本子上那些個情情愛愛的故事，又哪有真人故事來的有趣？
“可以，等會我帶你去。”
程桑一口應下，如果她沒猜錯，今天這個宴會，燕嬌和陌棠肯定是在一起的。
畢竟，規矩少，在一起也不打眼。
惠貞頓時喜不自禁，心撲通撲通跳不個停，緊張的不得了。
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感覺，大概就是類似於……
追星吧。
來而不往非禮也，程桑滿足了她的八卦，她也偷偷跟程桑說她知道的。
“阿桑你知道嗎？其實我皇姐也喜歡武王世子。”
皇室裏，除了惠貞之外，還有兩位公主，那兩位公主都不受寵，一個已經出嫁，一個十九了還未找到人家。
惠貞如今說的這個，就是那位十九未嫁的公主。
程桑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事，聞言高高豎起了耳朵。
惠貞湊到她耳邊嘀咕。
“我那位皇姐心氣高著呢，雖不受父皇喜愛，卻覺著一般人家配不上她，一直不願低嫁。
這些年來，父皇數次有意為她定親，都被她用想要留在宮中盡孝的借口拒了，其實大家都知道，她就是看不上人家男方罷了。”
她顯然是看不上這位皇姐的行徑，說話時語氣輕蔑。
“若隻是這樣，也就算了。
偏偏拒了之後，便開始有意無意的在父皇麵前提武王世子，話裏話外都想著要嫁入武王府，真不知她哪來的底氣。”
惠貞從小是聽著朝中的故事長大的，武王勇武無雙，保家衛國，是大庸的英雄，也是她崇拜的對象。
可惜英雄已逝，隻留下空蕩蕩的武王府。
父皇曾說過，武王對大庸有功，他必定不會虧待了武王後人。
就是因為這句話，皇姐才想著嫁入武王府，上無長輩管著，下有武王遺澤庇佑，能輕鬆保住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因為榮華而嫁人，這種功利的想法，著實讓她不恥。
皇姐她不配！
也幸好父皇英明，沒有同意這件事。
程桑聽了也覺得奇葩，好歹也是一位公主，千金之軀，既然這般勢利？
再低嫁，又能低到哪去？
皇家選定的人選，必是世家子弟，這樣的家庭，難道還差了她衣食？
這麽想，她便問了。
惠貞撇嘴，“我那皇姐要的自然不止是這個。”
“一是她心氣高，覺得那些普通子弟配不上她，武王世子武藝出眾，容貌也是一等一的，這樣的男子才配的上她。
二則是，她從小與我不和，事事都要與我比較，她是不想比我嫁低了，怕日後要看我臉色。”
武王府，已經是極高的門檻。
哪怕惠貞自己，也不敢肯定說，她日後嫁的人比武王府高。
這麽一想，惠貞的皇姐盯上武王府也就不奇怪了。
程桑嘴角直抽抽。
“你皇姐……自視真高……”
惠貞很是讚同，“可不是，她一向是這樣，卻不知別人都把她當傻子，不願與她計較罷了。”
哪怕皇室中人，也有皇室中人的苦惱，惠貞也不是真的無憂無慮長大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
又聊了一會這位公主的事，程桑帶著惠貞去見了燕嬌和陌棠。
就如她們之前說好的，兩人並沒有打擾燕嬌和陌棠，隻是單純偷偷看了一眼。
她們去的時候，燕嬌正在和陌棠過招。
康王府的宴會格外散漫，客人們不論男女，凡是願意的，都可以私下紮堆，燕嬌就是趁著這個機會，跑去找陌棠的。
她想的是，機會難得，怎麽也得趁今天讓陌棠表個態。
這人對她都親近不少了，還不表白難道要她再多表白幾次不成？
燕嬌是來威逼利誘，外加使美人計的，可陌棠十分直男，絲毫沒有理解到她的意思，還數次曲解含義，氣的燕嬌直想砍人。
也不知是不是燕嬌怒火衝天的視線太過明顯，直男棠這回看懂了。
他擰著眉尋思著該如何讓她消氣，心裏卻沒個好章程，苦想許久，他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
“我們打一架吧！”
燕嬌，“……”
死直男，我砍死你！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混亂中，還透著那麽一點尷尬。
燕嬌出身將軍府，燕將軍本身就是個武將，把女兒當兒子養，因此燕郊的武藝十分不錯。
至於陌棠，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兩人一打起來，簡直就是天崩地裂。
咳，誇張是誇張了些，可別的詞，是真的沒這個形象。
燕嬌這會正在氣頭上，她心知自己打不過陌棠，但發泄怒火還是要的吧？
每一招每一式都犀利無比不說，劍氣還將附近的花草樹木摧殘的不像樣子，看著那滿天飛舞的殘花亂枝，可不就是天崩地裂麽？
惠貞看著這一幕的時候，十分的沉默。
程桑還以為她是嚇住了，摸了摸鼻子，盡力為好姐妹挽回形象道。
“他們平常就是這樣，打鬧而已，習慣就好。”
會武藝的人打鬧，跟普通人打鬧，當然有點不一樣。
誰知惠貞雙眼越來越亮，看的目不轉睛，甚至用無比期待的語氣道。
“早知武王世子是這般性子，我就慫恿父皇同意皇姐的心思了！”
程桑正狐疑著，又聽到她繼續道。
“也不知我皇姐受不受得住武王世子一劍？”
程桑，“……”
這是什麽報複之法，你這心思有點可怕啊……
等兩人打的差不多的時候，燕嬌也消氣了，但陌棠的直男，還是讓她鬱悶不已，鬱悶到暫時不想搭理他。
她把劍一扔，瞪了陌棠一眼就往外走。
陌棠再不解人意，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她走，快走兩步拉住了她的手，蹙著眉問。
“你，還在生氣？”
不是都打完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燕嬌更氣了。
混蛋，我來找你談情說愛，你跟我打架，末了還問我還在生氣嗎？
嗬，誰家談戀愛是這樣的？
燕嬌瞪著他不語，一把甩開他的手，甩開手還不解氣，又用力踩了他一腳，這才氣哼哼轉身離去。
陌棠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苦思，難道是他剛剛打的太凶了？
他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了解她，以她的實力，他剛剛的力道和招式剛好才對。
某世子想不通其中關竅，但他不想讓燕嬌一直生氣，於是又捏著劍追了上去，還很體貼的將劍遞給了她。
“對不起。”
燕嬌正以為，他終於開竅知道服軟了。
就見他握住她的手接過劍，然後往自己身上刺去。
“剛剛是不是傷到你了？你砍回來。”
燕嬌，“……”
我砍你妹！
眼看著那劍真的要割傷他，燕嬌眼疾手快的止住手，飛快的將劍扔出去。
氣吼道，“你是不是傻！”
那不是玩具，是真的利劍，開過刃的！
這一刺下去，就不是什麽小傷口了。
陌棠還擰著眉，心思全然不在她的話上，也不在意被扔掉的劍，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白的盯著她，裏麵像融了墨。
“還……生氣嗎？”
他不在意劍會不會傷到自己，隻在意她生不生氣。
燕嬌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個傻子。
雖然他傻的厲害，常常沒哄到她還讓她更生氣，但他一顆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