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學習一天的程域，向裘四和王秀等人告了別，跟暮冬踏上了回家的路。
徐州城的街道依舊熱鬧，叫賣聲不斷，搖曳的燈籠下，來往的行人說著閑話，互聊家常。
暮冬遷就著程域，一路上走的並不快，時不時的便會觀察下四周，刻意用身軀隔開周圍的行人。
她始終記得自己的任務，護送小公子安全回秦府，而這個時間，小公子身邊隻有她一人，是最危險的時候。
暮冬很警醒，因此在發現周圍的行人越來越密集時，立馬就發現了不對。
不對勁，這片區域的行人太多了！
還都是氣息渾厚的江湖人！
暮冬呼吸一緊，顧不得跟程域解釋，二話不說直接撈起了程域，將人扛在自己肩上，運起輕功就跑。
不管有沒有問題，先跑總沒錯。
“追！”
暮冬的動作很快，程域又是個小少年，人小身輕，暮冬扛著他跟沒重量似的，一溜煙就跑出去老遠。
這讓正在接近他們的一群人擰緊了眉，急忙道，“快追！”
唰——
暮冬扛著暮冬在前麵飛簷走壁一路狂奔，後麵則是一大堆不知身份的江湖人士緊追不放，雙方就如同生死逃亡一般競速，即便是夜晚，也惹來了無數人的注意。
程域被暮冬扛在肩上，她瘦弱有力的肩骨頂著他胸口，每一次跳躍都磨的他胸口生疼，整張小臉都白了，可他緊咬著牙，一句痛呼都沒有說出口，生怕讓暮冬分心。
他知道，那些人是衝著他來的，很大可能是為了姐姐，他不能被人抓住。
暮冬還在逃，她實力不錯，輕功更是超絕，在扛著一個人的情況下，還能將後麵一群人耍的團團轉，但她心裏很清楚，這隻是假象。
她的內力是有限的，在多了個負擔的情況下，剩餘的內力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將小公子帶回秦府，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希望秦府那邊能發現不對勁，趕緊派人來支援。
懷抱著這種期待，暮冬逃亡的很是艱辛，身後追著她跑的人也不是傻子，一個個精明狡猾，一發現她逃亡的方向，很快就有人抄了近道，繞到前麵去堵她。
逼不得已之下，暮冬開始變換路線，不僅沒能接近秦府，反而離秦府越來越遠了。
而這樣的趨勢，也正是那群人所希望的，不知不覺中，暮冬四周都變成了他們的人手，她和程域，被包圍了。
“暮冬姐姐……”
程域蒼白著臉，身上還有飽受顛簸之後的疼痛反應，但他的眼神很堅定。
“你放下我逃吧。”
他是那個累贅，沒有他，暮冬姐姐是能逃掉的。
“不可能！”
暮冬臉色比他還要白，不是因為受傷，也不是因為險境，完全是因為內力耗盡，身體虛弱所致。
“小姐讓我負責你的安全，我在你便在。”
這是她的承諾，也是她所領的命令。
程域心有些酸，悄悄斂了斂眸，“無需做無畏犧牲，他們不會殺我的，暮冬姐姐去給姐姐報信才有救我的希望。”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的重要性，無非就是一件用來對付秦家或者姐姐的籌碼，這些人不會對他如何。
暮冬心裏也清楚，卻不敢認同這個說法。
她是仆人，小公子是主子，曆來隻有仆人為主子而犧牲，哪有讓主子保護仆人的道理？
“報信用不著我，小姐那般聰明，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不對勁，說不定馬上就要到了。”
她樂觀道，心裏卻也清楚，這話也就是說給自己聽聽，小姐這會正在和繡娘們趕工，又哪裏會注意到外麵的動靜？
再者，這些人狡猾無比，特意選了一個遠離秦記和秦府的中間地帶動手，即便秦記或秦家有救援，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
心裏百般思量，暮冬依舊想不出對策，而四周的敵人卻已經沒了耐心。
“動手！”
為首之人一聲令下，近二十個江湖好手，就朝著暮冬撲了上來。
隻一瞬間，暮冬就落入了下風，緊密護在身後的程域，也被敵人抓住破綻抓了過去。
在敵方有程域在手做人質後，暮冬更是半分不敢動作，眼睜睜看著程域被人帶走，而她後頸一痛便暈了過去。
……
再醒來，暮冬依舊停在原處。
這是城西某處偏僻的小巷，她就暈在巷口轉角處，四周昏暗一片，恰好遮住了她的身形，抬眸四望，入眼處隻有遠處的零星燈火。
暮冬心頭一緊，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運起所剩無幾的輕功，搖搖晃晃朝著秦府趕去。
她要趕快去報信，讓人營救小公子！
回到秦府的暮冬，很快就引起了護衛們的注意，特別是她一身狼狽，隨行的程域沒了蹤影，一看就是出事了。
很快，還未入睡的晨曦、秦晚如、秦老爺子等人，就聚在了一起。
程桑回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得知程域被抓，程桑心狠狠揪作一團，二話不說就要帶著皎月等人去救人。
“等等！”
秦老爺子突然叫住她，他臉上掛著擔憂，但擔憂之意並不深刻，沉靜無波的一雙黑瞳，有種看破世間的沉穩之感。
“別急。”
程桑擰眉看了他一眼，耐著性子等，“為何？”
她來徐州城也有一段時間了，不說對秦家每個人都了解透了，但大致性格還是知道的。
外祖父他，分明是疼愛阿域的，不可能對阿域失蹤的事不著急，所以，他勸她不著急是因為有營救辦法了麽？
秦老爺子最欣賞程桑的，就是這一個點。
重情，卻不莽撞，即便是遇上再心焦的事，腦中依然還保留著一絲理智。
很多時候，就是這一點理智，便能改變最後的結局，而莽撞自大的，都沒什麽好下場。
沒有解釋自己說這話的原因，秦老爺子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覺得，他們是誰？”
程桑幾乎不用考慮，“玉家、花家他們，原因就更簡單了，秦記。”
她的秦記興起太快太猛，擋了別人的路，這一點她一直都清楚。
秦老爺子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覺得，他們會傷害阿域麽？”
“不會。”
“他們要的是談條件的籌碼，籌碼越完整越好，在跟我或秦家聯係之前，他們不會對阿域如何。”
秦老爺子對她的清醒很滿意，“都如此了，那你覺得，你還有必要急急忙忙去追人營救？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府裏休息，養足了精神，明日再去將阿域帶回來，如何？”
前麵的話程桑都認同，唯獨這一句，程桑給予了反對的意見。
“不。”
她一雙杏眸黑壓壓的，裏麵映著大廳裏的燈火，莫名沉重。
“阿域會怕。”
那是她的弟弟，不是可以考量之後放棄的東西，無關輕重，隻因他是阿域，她便該救，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說著，她沒等秦老爺子接下來的話，帶著皎月和暮冬就出去了。
之後她召集了胡青等人，一群人朝著暮冬昏迷的地方趕去，那裏，必定有程域被帶去哪裏的線索。
大廳裏，看著程桑獨自離去，秦老爺子幽幽歎了口氣，並未責怪她的莽撞任性，甚至眼底深處，還掛著笑。
這個小丫頭，倒是像及了晚清，冷靜歸冷靜，有時候又重情的很。
很好，是個好孩子。
當外公的，哪怕知道外甥沒事，又怎麽可能真的不擔心？
他說的都是真的，分析的也都是對的，甚至已經有了明日將程域救回來的辦法，可就如程桑說的那樣，他們是人，是人就會有私心。
當遇上危險的是自己的親人朋友時，理性兩個字有多殘酷隻有受苦的人才知道。
……
程桑帶著人忙碌了一整夜，但結果一事無成。
那些人手腳很幹淨，或者應該說，他們本就是有備而來，不僅算好了程桑的習慣，還將程域每日回秦府的時辰卡的細致無二。
當她一身疲憊，渾身塵土的回到秦府時，裕夏打水供她梳洗了一番，又吃了些早餐，又被老爺子叫了過去。
這一回，秦老爺子沒再賣關子。
“他們抓阿域，無非是想用阿域跟你談條件，但這有個前提。”
“什麽前提？”
程桑敏感覺得，自己可能要知道什麽隱秘了。
秦老爺子依舊淡淡的，說出的話卻傲氣無比。
“他們要先確定，抓我秦家的人，會不會被報複！”
這是何意？
秦家有這麽大的威懾力？
看出了她的想法，秦老爺子不舍吝教，“秦家自然沒有這麽大的威懾力，但有人有。”
在程桑的震驚中，老爺子說出了一件成年往事。
“徐州城真正做主的人，是徐州城的駐守將軍，這位將軍手裏有十幾萬大軍，且個個驍勇善戰，是徐州城裏當之無愧的王者。”
老爺子翹了翹胡子，誌得意滿道，“將軍早在我當年隱退時，便對我下了保證，有他在一天，便會保秦家一天無憂，現在我外甥被抓了，找他告狀去！”
程桑，“？”
告狀？
聽了半天，就這？
也不知道是她嘲諷的眼神過於露骨，讓老爺子看了出來，他老人家頓時不滿意了。
“告狀怎麽了？有用就行！再說了，你出去問問看，看有誰家有這個本事，能讓將軍庇護？”
程桑咽了咽口水，“意思是，咱們秦家還很榮幸？”
秦老爺子摸摸胡子，“那倒沒有，是那小子榮幸，要不是我……他……能…有…今天……”
後麵的話，一個字比一個字輕，程桑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不過大概意思還是懂得。
那就是，將軍說了要護持秦家，所以各大世家應該遠遠避著秦家，絕不與將軍府作對才是，就算真的想要對付秦家，也必須是私下悄咪咪的，別給將軍府拿到把柄。
而眼下的情況是，外祖父掌握了某種世家對付秦家子嗣的證據，所以胸有成竹的打算去告狀！
程桑是真的驚了，她沒想到還有這一茬，這讓她十分好奇。
“外祖父，您與那位將軍，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依外祖父話中的意思，將軍並不是因為秦家而特別對待，而是因為外祖父在秦家，所以對秦家區別對待，這是不是代表，那位將軍和外祖父是……老相識？
說了這麽久，程桑終於問到了正題上，老爺子摸著胡子得意一笑。
“你……猜？”
程桑，“……”
老頑童！
不說算了！
她也沒一定要知道。
秦老爺子最後也沒說，不過那個態度，顯然他跟將軍的關係不一般。
談完話後，秦老爺子就帶著人出門了，知道他是去告狀的，程桑二話不說跟了上去，秦老爺子也沒趕她。
馬車骨碌碌前行，半個時辰後，程桑來到了所謂的將軍府。
將軍府離秦府並不算遠，但這裏的位置卻有些偏，或者，不能說偏，而是寂靜，將軍府四周的宅院都是空的，不讓人居住，唯獨一個將軍府人來人往，這才造成了這邊僻靜的假象。
得知秦家來拜訪，將軍府的管家急忙迎了上來，客客氣氣將人請了進去。
就連跟班似的程桑，都遭受到了最好的待遇。
堂堂徐州城的掌權人土皇帝，卻對外祖父這般重視，程桑若有所思，心裏有了幾分心理準備。
怕是，兩人的關係親密異常。
忘年交？師徒？遠房親戚？
一個個猜測在她心間浮動又消散。
直到她見到了那位將軍，將軍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的很是魁梧高大，身量比她以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高。
麵目威嚴，五官堅毅，給人的感覺就兩個字，可靠。
“秦叔，您來了。”
將軍笑著招呼秦老爺子，不怒自威的臉上帶了笑容，瞬間顯得溫和幾分。
秦老爺子哈哈一笑，“有事求你小子幫忙，不上門不行啊！”
“哦？不知是何事？秦叔之事，必當盡力。”
將軍對秦老爺子很是尊重，一開口就許了重諾，秦老爺子卻習以為常，絲毫不見不自在，大大咧咧道。
“我外甥被人抓了，是玉家、花家他們幾家合夥幹的，你小子也知道，我說話沒份量，想把我那小外甥救回來，還得靠你。”
徐州城的街道依舊熱鬧，叫賣聲不斷，搖曳的燈籠下，來往的行人說著閑話，互聊家常。
暮冬遷就著程域，一路上走的並不快，時不時的便會觀察下四周，刻意用身軀隔開周圍的行人。
她始終記得自己的任務，護送小公子安全回秦府，而這個時間，小公子身邊隻有她一人，是最危險的時候。
暮冬很警醒，因此在發現周圍的行人越來越密集時，立馬就發現了不對。
不對勁，這片區域的行人太多了！
還都是氣息渾厚的江湖人！
暮冬呼吸一緊，顧不得跟程域解釋，二話不說直接撈起了程域，將人扛在自己肩上，運起輕功就跑。
不管有沒有問題，先跑總沒錯。
“追！”
暮冬的動作很快，程域又是個小少年，人小身輕，暮冬扛著他跟沒重量似的，一溜煙就跑出去老遠。
這讓正在接近他們的一群人擰緊了眉，急忙道，“快追！”
唰——
暮冬扛著暮冬在前麵飛簷走壁一路狂奔，後麵則是一大堆不知身份的江湖人士緊追不放，雙方就如同生死逃亡一般競速，即便是夜晚，也惹來了無數人的注意。
程域被暮冬扛在肩上，她瘦弱有力的肩骨頂著他胸口，每一次跳躍都磨的他胸口生疼，整張小臉都白了，可他緊咬著牙，一句痛呼都沒有說出口，生怕讓暮冬分心。
他知道，那些人是衝著他來的，很大可能是為了姐姐，他不能被人抓住。
暮冬還在逃，她實力不錯，輕功更是超絕，在扛著一個人的情況下，還能將後麵一群人耍的團團轉，但她心裏很清楚，這隻是假象。
她的內力是有限的，在多了個負擔的情況下，剩餘的內力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將小公子帶回秦府，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希望秦府那邊能發現不對勁，趕緊派人來支援。
懷抱著這種期待，暮冬逃亡的很是艱辛，身後追著她跑的人也不是傻子，一個個精明狡猾，一發現她逃亡的方向，很快就有人抄了近道，繞到前麵去堵她。
逼不得已之下，暮冬開始變換路線，不僅沒能接近秦府，反而離秦府越來越遠了。
而這樣的趨勢，也正是那群人所希望的，不知不覺中，暮冬四周都變成了他們的人手，她和程域，被包圍了。
“暮冬姐姐……”
程域蒼白著臉，身上還有飽受顛簸之後的疼痛反應，但他的眼神很堅定。
“你放下我逃吧。”
他是那個累贅，沒有他，暮冬姐姐是能逃掉的。
“不可能！”
暮冬臉色比他還要白，不是因為受傷，也不是因為險境，完全是因為內力耗盡，身體虛弱所致。
“小姐讓我負責你的安全，我在你便在。”
這是她的承諾，也是她所領的命令。
程域心有些酸，悄悄斂了斂眸，“無需做無畏犧牲，他們不會殺我的，暮冬姐姐去給姐姐報信才有救我的希望。”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的重要性，無非就是一件用來對付秦家或者姐姐的籌碼，這些人不會對他如何。
暮冬心裏也清楚，卻不敢認同這個說法。
她是仆人，小公子是主子，曆來隻有仆人為主子而犧牲，哪有讓主子保護仆人的道理？
“報信用不著我，小姐那般聰明，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不對勁，說不定馬上就要到了。”
她樂觀道，心裏卻也清楚，這話也就是說給自己聽聽，小姐這會正在和繡娘們趕工，又哪裏會注意到外麵的動靜？
再者，這些人狡猾無比，特意選了一個遠離秦記和秦府的中間地帶動手，即便秦記或秦家有救援，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
心裏百般思量，暮冬依舊想不出對策，而四周的敵人卻已經沒了耐心。
“動手！”
為首之人一聲令下，近二十個江湖好手，就朝著暮冬撲了上來。
隻一瞬間，暮冬就落入了下風，緊密護在身後的程域，也被敵人抓住破綻抓了過去。
在敵方有程域在手做人質後，暮冬更是半分不敢動作，眼睜睜看著程域被人帶走，而她後頸一痛便暈了過去。
……
再醒來，暮冬依舊停在原處。
這是城西某處偏僻的小巷，她就暈在巷口轉角處，四周昏暗一片，恰好遮住了她的身形，抬眸四望，入眼處隻有遠處的零星燈火。
暮冬心頭一緊，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運起所剩無幾的輕功，搖搖晃晃朝著秦府趕去。
她要趕快去報信，讓人營救小公子！
回到秦府的暮冬，很快就引起了護衛們的注意，特別是她一身狼狽，隨行的程域沒了蹤影，一看就是出事了。
很快，還未入睡的晨曦、秦晚如、秦老爺子等人，就聚在了一起。
程桑回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得知程域被抓，程桑心狠狠揪作一團，二話不說就要帶著皎月等人去救人。
“等等！”
秦老爺子突然叫住她，他臉上掛著擔憂，但擔憂之意並不深刻，沉靜無波的一雙黑瞳，有種看破世間的沉穩之感。
“別急。”
程桑擰眉看了他一眼，耐著性子等，“為何？”
她來徐州城也有一段時間了，不說對秦家每個人都了解透了，但大致性格還是知道的。
外祖父他，分明是疼愛阿域的，不可能對阿域失蹤的事不著急，所以，他勸她不著急是因為有營救辦法了麽？
秦老爺子最欣賞程桑的，就是這一個點。
重情，卻不莽撞，即便是遇上再心焦的事，腦中依然還保留著一絲理智。
很多時候，就是這一點理智，便能改變最後的結局，而莽撞自大的，都沒什麽好下場。
沒有解釋自己說這話的原因，秦老爺子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覺得，他們是誰？”
程桑幾乎不用考慮，“玉家、花家他們，原因就更簡單了，秦記。”
她的秦記興起太快太猛，擋了別人的路，這一點她一直都清楚。
秦老爺子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覺得，他們會傷害阿域麽？”
“不會。”
“他們要的是談條件的籌碼，籌碼越完整越好，在跟我或秦家聯係之前，他們不會對阿域如何。”
秦老爺子對她的清醒很滿意，“都如此了，那你覺得，你還有必要急急忙忙去追人營救？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府裏休息，養足了精神，明日再去將阿域帶回來，如何？”
前麵的話程桑都認同，唯獨這一句，程桑給予了反對的意見。
“不。”
她一雙杏眸黑壓壓的，裏麵映著大廳裏的燈火，莫名沉重。
“阿域會怕。”
那是她的弟弟，不是可以考量之後放棄的東西，無關輕重，隻因他是阿域，她便該救，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說著，她沒等秦老爺子接下來的話，帶著皎月和暮冬就出去了。
之後她召集了胡青等人，一群人朝著暮冬昏迷的地方趕去，那裏，必定有程域被帶去哪裏的線索。
大廳裏，看著程桑獨自離去，秦老爺子幽幽歎了口氣，並未責怪她的莽撞任性，甚至眼底深處，還掛著笑。
這個小丫頭，倒是像及了晚清，冷靜歸冷靜，有時候又重情的很。
很好，是個好孩子。
當外公的，哪怕知道外甥沒事，又怎麽可能真的不擔心？
他說的都是真的，分析的也都是對的，甚至已經有了明日將程域救回來的辦法，可就如程桑說的那樣，他們是人，是人就會有私心。
當遇上危險的是自己的親人朋友時，理性兩個字有多殘酷隻有受苦的人才知道。
……
程桑帶著人忙碌了一整夜，但結果一事無成。
那些人手腳很幹淨，或者應該說，他們本就是有備而來，不僅算好了程桑的習慣，還將程域每日回秦府的時辰卡的細致無二。
當她一身疲憊，渾身塵土的回到秦府時，裕夏打水供她梳洗了一番，又吃了些早餐，又被老爺子叫了過去。
這一回，秦老爺子沒再賣關子。
“他們抓阿域，無非是想用阿域跟你談條件，但這有個前提。”
“什麽前提？”
程桑敏感覺得，自己可能要知道什麽隱秘了。
秦老爺子依舊淡淡的，說出的話卻傲氣無比。
“他們要先確定，抓我秦家的人，會不會被報複！”
這是何意？
秦家有這麽大的威懾力？
看出了她的想法，秦老爺子不舍吝教，“秦家自然沒有這麽大的威懾力，但有人有。”
在程桑的震驚中，老爺子說出了一件成年往事。
“徐州城真正做主的人，是徐州城的駐守將軍，這位將軍手裏有十幾萬大軍，且個個驍勇善戰，是徐州城裏當之無愧的王者。”
老爺子翹了翹胡子，誌得意滿道，“將軍早在我當年隱退時，便對我下了保證，有他在一天，便會保秦家一天無憂，現在我外甥被抓了，找他告狀去！”
程桑，“？”
告狀？
聽了半天，就這？
也不知道是她嘲諷的眼神過於露骨，讓老爺子看了出來，他老人家頓時不滿意了。
“告狀怎麽了？有用就行！再說了，你出去問問看，看有誰家有這個本事，能讓將軍庇護？”
程桑咽了咽口水，“意思是，咱們秦家還很榮幸？”
秦老爺子摸摸胡子，“那倒沒有，是那小子榮幸，要不是我……他……能…有…今天……”
後麵的話，一個字比一個字輕，程桑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不過大概意思還是懂得。
那就是，將軍說了要護持秦家，所以各大世家應該遠遠避著秦家，絕不與將軍府作對才是，就算真的想要對付秦家，也必須是私下悄咪咪的，別給將軍府拿到把柄。
而眼下的情況是，外祖父掌握了某種世家對付秦家子嗣的證據，所以胸有成竹的打算去告狀！
程桑是真的驚了，她沒想到還有這一茬，這讓她十分好奇。
“外祖父，您與那位將軍，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依外祖父話中的意思，將軍並不是因為秦家而特別對待，而是因為外祖父在秦家，所以對秦家區別對待，這是不是代表，那位將軍和外祖父是……老相識？
說了這麽久，程桑終於問到了正題上，老爺子摸著胡子得意一笑。
“你……猜？”
程桑，“……”
老頑童！
不說算了！
她也沒一定要知道。
秦老爺子最後也沒說，不過那個態度，顯然他跟將軍的關係不一般。
談完話後，秦老爺子就帶著人出門了，知道他是去告狀的，程桑二話不說跟了上去，秦老爺子也沒趕她。
馬車骨碌碌前行，半個時辰後，程桑來到了所謂的將軍府。
將軍府離秦府並不算遠，但這裏的位置卻有些偏，或者，不能說偏，而是寂靜，將軍府四周的宅院都是空的，不讓人居住，唯獨一個將軍府人來人往，這才造成了這邊僻靜的假象。
得知秦家來拜訪，將軍府的管家急忙迎了上來，客客氣氣將人請了進去。
就連跟班似的程桑，都遭受到了最好的待遇。
堂堂徐州城的掌權人土皇帝，卻對外祖父這般重視，程桑若有所思，心裏有了幾分心理準備。
怕是，兩人的關係親密異常。
忘年交？師徒？遠房親戚？
一個個猜測在她心間浮動又消散。
直到她見到了那位將軍，將軍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的很是魁梧高大，身量比她以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高。
麵目威嚴，五官堅毅，給人的感覺就兩個字，可靠。
“秦叔，您來了。”
將軍笑著招呼秦老爺子，不怒自威的臉上帶了笑容，瞬間顯得溫和幾分。
秦老爺子哈哈一笑，“有事求你小子幫忙，不上門不行啊！”
“哦？不知是何事？秦叔之事，必當盡力。”
將軍對秦老爺子很是尊重，一開口就許了重諾，秦老爺子卻習以為常，絲毫不見不自在，大大咧咧道。
“我外甥被人抓了，是玉家、花家他們幾家合夥幹的，你小子也知道，我說話沒份量，想把我那小外甥救回來，還得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