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褢在衝關,氣血化成繭子,等待破繭之日。


    李乘風與狌皇交談了許久,最後離開時,將乾坤袋裏的始源母氣留下一半,幫助狌皇恢複元氣精血。


    他沒有上去小滄浪崖找李思齊和李方承。按照王屠所說,山穀裏發生的事,可能與虎冰月有關。朱夢夢並不知道他當時已經離開霞光巨牆裏麵的那個神秘空間,所以,現在虎冰月可能認為他死在了裏麵。


    此時他一旦去救走那兄弟二人,很容易引起虎冰月的懷疑。另外,李思齊和李方承留在流雲宗,會比在外麵更加安全,頂多是吃些苦頭,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告別狌皇,李乘風悄悄離開小滄浪崖,找到王屠後,二人離開流雲宗地界。


    禾山鎮,是魚龍縣與北河縣的交界。


    珩州轄地西北三縣,北河縣是其一,因為有條大河從青州境內穿過來,正好流經北河縣城,因此兩地的商貿往來頗為繁忙,吸引了許多走江湖的人願意乘坐北河縣的商船前往青州,免去跋山涉水的苦差事。


    禾山鎮離北河縣城並不遠。


    李乘風和王屠此時正在路邊一家茶鋪子裏歇腳,他們離開流雲宗地界後,潛入了一個貪官家裏,威逼那個貪官給他們弄了一份過路文書,又強行借走了人家的馬車,一路走到這裏。


    鄰桌坐著四個走江湖的,似乎剛從青州回來的,正在談論著發生在青州的江湖事。


    李乘風意外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是與那座山穀有關,不由得感到震驚。


    他向茶博士要了一壺上好的茶,兩屜灌湯包,讓小二送到那一桌上,等那四人疑惑地向他看過來時,才抱拳拱手,含笑道:“四位好漢,在下初次行走江湖,對江湖中的奇聞佚事很好奇,方才聽見幾位在談論青州那邊的江湖事,一時心癢,想向幾位打聽打聽。”


    那四人一聽,仔細打量李乘風一番,沒發現奇異之處,倒是多看了幾眼李乘風腰間的兩把刀,隻把李乘風當作是某個紈絝富家子弟,在高牆大院裏待膩了,學人佩刀戴劍出來闖蕩江湖,打聽江湖事,隻是好奇罷了。


    不過,他們也沒有大意,江湖中人,大都藏得深,鬼知道是不是扮豬吃虎的陰狠貨色。他們又打量王屠,看出漢子實力不弱,猜測可能是富家公子身邊隨行的護衛。


    行走江湖,能結善緣的,最好便不要與人交惡。而且,他們看這位公子哥氣宇軒昂,不像是是什麽陰險小人,又出手大方,言語客氣,沒有一般紈絝的醜惡嘴臉,便沒有開始就甩臉色過去。


    四人中一個最年長的漢子客氣地抱了抱拳,對李乘風道:“公子不必破費,青州江湖那邊的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珩州江湖,並非什麽隱秘事,我們四人正好從那邊過來,道聽途說的比較多,公子想知道,盡管問便是了。”


    李乘風爽朗一笑,提著酒壺就走過去。那年長漢子急忙朝同伴揮揮手,示意騰出一個位置來。一旁的兩個漢子就挪了挪屁股,擠在一塊,給李乘風騰出來一個空位。


    李乘風也不客氣,拱手笑嗬嗬地道了一聲多謝,坐下後,先是給幾人敬酒,然後笑道:“無妨無妨,出門在外,相逢便是有緣,一些金銀身外物,豈能抵得上心頭好呢,就當在下請幾位,交個朋友。”


    那年長漢子與同伴交換了一下目光,臉上帶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過公子了,我等四人是走江湖的鏢師,鄙人姓孫,單名一個民字,蒙兄弟們看得起,都喊我一聲民叔,這幾位是我的兄弟,大山,阿全,幺子。”


    “在下李太白。”李乘風隨口報了個假名,對幾人一一抱拳。


    他實在是疑惑,自己的姓名怎麽傳遍整個青州江湖的呢,而且還關係到空間通道,這裏麵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此時如果他自報李乘風,肯定要出大事。


    孫民客氣地拱手,“原來是李公子。”


    又含笑試探了一句,“聽李公子口音,不似是本縣人呐。”


    李乘風笑笑道:“民叔不愧是老江湖,一聽就聽出來了,在下是青倉縣人士,年前就出來了,一路走走停停,到處遊玩,就走到了這裏。”


    孫民哈哈一笑,道:“公子真是好興致,怪不得要打聽青州江湖的事。”


    頓了頓,他才道:“這幾天,整個青州江湖都快鬧翻天了。據說是青州幾個江湖門派的人發現了一處寶藏,就集結了一幫人馬過去,準備打開寶藏分贓,結果被人陰了,差點被一鍋端,隻有四位七品宗師和幾個弟子逃出來,其他人全都死在了裏麵,好像有幾百人呢,幾乎都是那幾個江湖門派中的好苗子,這下子全沒了,如今那幾個江湖門派都氣瘋了,到處在找算計他們的人,準備報仇雪恨。”


    李乘風心裏一沉,果然是與那座山穀有關,隻是青州那邊隱瞞了空間通道的事,說成了寶藏。應該是有人不想過早曝光虛神界的存在。


    孫民又道:“現在有傳聞說,算計了青州那幾個江湖門派的人就是之前一鳴驚人的詩壇聖才李乘風,誒,李乘風好像就是從你老家青倉縣出來的,你一定知道他吧。”


    李乘風點點頭,又皺眉疑惑道:“可是李乘風在幾個月前,隨著李家被滅,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青州江湖的事,還扯到他頭上去了?”


    孫民嘿了一聲,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青州那邊是這麽傳的,據說還有人出來親口作證,元凶就是李乘風呢,誒,對了,那個家夥叫什麽來著?”


    大山反應很快,道:“韓襄文,青山宗弟子。”


    孫民一拍桌子,道:“對了,就是那家夥,他出來指證,就是李乘風幹的。現在青州那邊的幾個江湖門派都準備發出江湖懸賞令,全江湖捉拿李乘風呢。”


    聽到這裏,李乘風心裏疑雲重重。


    韓襄文應該就是那個書生,可他不曾在對方麵前暴露過身份,對方怎麽就斷定他就是李乘風呢?


    知道他是李乘風的人,隻有王屠和朱夢夢,王屠沒有嫌疑,唯一的問題就應該出自朱夢夢身上。王屠說過,朱夢夢從山穀裏出來後,就與虎冰月碰頭,那對師徒明顯有大問題。


    當時他以為朱夢夢跟著去是為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沒想到是另有所圖。


    他現在十分堅信,霞光巨牆的消失,以及空間通道被毀這件事,就是朱夢夢幹的,背後的指使者就是虎冰月!


    至於青州江湖流傳的他是元凶的傳聞,十有八九跟虎冰月脫不了幹係。


    可是他想不明白,虎冰月如此構陷他的目的是什麽?


    想要殺他的話,在小滄浪崖上的時候,直接動手就行了啊,何必費這麽大的勁。虎冰月是八品中境強者,殺他易如反掌啊。


    難道如此大費周章,隻是為了找他背這口黑鍋?


    “每年的通道名額之爭,都要死好多人。”


    李乘風此時又想起虎冰月的這句話。如果,一州一個通道,最大的受益者會是誰?不用想,自然是各州江湖金字塔頂端的那個大宗派。


    可若是,兩個州,甚至三個州,隻有一個空間通道呢?


    想到這裏,李乘風不禁有些不寒而栗。假設青州沒有空間通道,想要進入虛神界,隻能通過珩州境內的空間通道,而珩州境內的空間通道有且僅有一個,還是掌控在流雲宗手上,這樣一來,毀掉那座山穀裏的空間通道似乎就意義重大了。


    “不惜害死那麽多條生命,就隻是為了一個陰謀詭計,這些人,當真是冷血無情,相比起來,我的心狠手辣簡直是小兒戲。”


    李乘風心裏冷笑,又見識了這座江湖殘酷的一麵。


    但是,虎冰月因此而構陷他的理由仍不夠,這裏麵肯定還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忽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


    虛神界來人!


    為了逼他現身嗎?然後借機造了個勢。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裏麵必然是有人與虛神界來人串謀起來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流雲宗裏麵的人,虎冰月師徒幾個可以排除,那就隻能是與他有仇的蘇瑾離了。


    這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還有待去驗證。


    原本這一趟,他是打算悄悄潛回珩州府城,打聽李鎮嶽和李家其他人的下落,現在看來,最有危險的人還是他自己了。


    孫民幾個在青州跑鏢,對這件事也是道聽途說,大多是來自別人口中的江湖傳聞,裏麵有幾成真實又有幾成誇大其詞,誰也說不準。


    李乘風就當聽了一樁趣聞,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幾人又聊了一些江湖奇聞,孫民四人身為跑江湖的鏢師,常年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道聽途說的江湖大事小事,數不勝數,對各地的風土人情,拈手就來,倒也是讓李乘風了解許多。


    幾盞茶後,日頭開始西斜,適宜趕路了。


    孫民四人站起來,準備告辭,他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小鎮落腳。


    突然,一直坐著喝茶的王屠猛地站起來,雙手一撥,腰間懸著的雙板斧猛地揮起來,在他左右兩側分別劃出一道銀色光弧,朝著茶鋪子上方的屋頂劈去。


    轟的一聲,屋頂不是粉碎,而是整片掀起,向著空中撞去,然後在一片淩厲無比的劍光裏化作齏粉,灑下一片塵煙。


    “啊!”正在燒水煮茶的茶博士驚叫著,手裏的茶壺掉落在地。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爐子裏傳出一聲輕響,一枚火炭激射而出,朝著李乘風飛去,速度快如閃電。


    李乘風沒有動,因為王屠的斧頭已經橫砍了過來,精準無比地劈在那枚火炭上,隻聽得叮的一聲脆響,火炭爆碎,濺射出一片火光,火光裏竟還藏著一道利刃,紅如烙鐵。


    嗤!


    這道利刃斜撞入地麵,打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深洞。


    王屠握著斧頭的手一陣猛顫,腳下退了兩步。


    他扭頭盯著茶博士,如臨大敵。


    “小心!”


    孫民突然大喊,一躍而起,從李乘風頭頂掠過去,抽刀猛砍。


    鐺!


    他手中的樸刀斷為數截,一隻散發著黃芒的拳頭直直地衝過來,捶向他的胸口。


    刹那間,他感到一陣窒息,麵色慘白起來。


    這一拳若是捶實了,他不死也成為廢人。


    就在此時,他的手臂猛地一緊,有人抓住了他,將他迅速拉了回來。


    緊接著,他就看見李乘風一步踏出,在那一瞬間,平平無奇的氣血暴漲,仿佛變成一尊狂暴的凶獸,氣血澎湃得讓他感到恐懼。


    李乘風一拳砸了出去。


    砰的一聲,兩隻拳頭狠狠地碰到一起,隨即驟分,有骨頭粉碎的聲音伴隨著響起,空中濺起一片血水,有人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牆壁上。


    赫然是一直在客人中忙碌著斟茶倒水的那個夥計!


    想不到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手。


    李乘風紋絲不動,呲牙咧嘴一笑,看著那個垂著一條血淋淋手臂的茶鋪夥計,冷冷地道:“六品下境,卻甘心當一個茶鋪夥計,真是屈就了,憑你們兩個這樣的實力可殺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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