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竹語前腳剛走,張盛銘就盯著兩輪巨大的黑眼圈進了門。頭發亂糟糟的,一看就是直接從醫院回的辦公室,耷拉著的肩上還有行道樹的落英。


    “大哥,不至於,回家洗個澡先?”金笑笑抬眼打量了下張盛銘,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劉然的事,我們肯定一塊幫你,我都把黃竹語地事先按下了。”


    雖然金笑笑昨日嘴上說著不關自己事,但她太了解張盛銘了,他倆都是別人感情裏的專家,自己愛情裏的廢柴,要是叫他單槍匹馬地和周青山過招,勸劉然回頭能要他半條命。


    李文婷剛還驚訝為何張盛銘如此失態,聽金笑笑一番話,也明白了個大概。“盛銘哥,你知道了啊,別擔心,笑笑姐和白華還有王婉之都還說得上話,要證明那個周青山不是什麽好男人太簡單了。你要是不想見她,我幫你去把證據一件件拍在她麵前!”


    張盛銘疲憊地捏了捏肩膀,歪著身子走到沙發麵前,仰頭就倒了下去。他抿著嘴,感激又羞愧地朝李文婷點了點頭,說道:“倒也不用這麽正式,我隻要當麵和她聊聊,她還是會信我的。”


    “所以,你是來叫我們陪你去開世的?”金笑笑添了貓糧,換了貓砂,走回了會客區,自嘲道,“什麽時候我們倆突然變的這麽要緊。”


    金笑笑說著,走到了李文婷身後,把下巴靠在了她的肩上,輕輕地點了點。“走吧,本來我就要去開世還訪問證來著。也順帶問問白華,看她知不知道她舊情人的新情況。”


    “何元呢?”李文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還有個偽傷號,問了一句。


    張盛銘用手擋著眼睛,頭靠在沙發背上,無力的攤著四肢,回道:“他自家的事也頭大著呢,我問了幾句,他也沒說全。早上說是要去找萬肖衡,就沒人影了。”


    ”別廢話了!”金笑笑不知何時浸濕了一塊毛巾塞進了張盛銘的手裏,“把眼屎擦了,理理頭發,重逢挑戰,別輸!”


    三人見到白華時,她正在公司樓下與她的”小男友“拉扯。金笑笑遠看以為是兩人打鬧,走近些才發覺氣氛異常,白華眼角藏著怒,嘴角微微顫抖著,手下緊緊攥著對方的衣袖。那小男生還是看不清臉的打扮,看脖頸的角度,應該正麵迎著白華的怒氣。


    金笑笑快步上前,擋在了白華麵前,抬手推了推對麵的男生,無奈力氣太小,沒有推開。


    李文婷見狀立馬補上一掌,“幹什麽呢!”李文婷一邊動手,一邊嗬了一句。


    那人也不出聲,被推開的瞬間,壓下了眼神,將兩隻手迅速放進褲兜裏,縮起身子扭頭便走。


    李文婷抬腳就想追,被白華一把拉住,“沒事,吵架而已。別管他了。”


    金笑笑遲疑地朝那人去的方向多望了幾眼,又回頭看了看白華,明明餘怒未消,眼裏還有殘留的恐懼,實在不像沒事的樣子。“真的嗎?他是不是打你?我們可以幫...“


    “沒事!我沒事!”白華擺了擺手,扯了扯金笑笑的衣角,打斷了她的話,“我帶你們去見周青山吧。他這個點剛好在,在這裏耽誤下去,就逮不到人了。”


    張盛銘聽到周青山的名字,心下發緊,已經是不知是第幾次他多麽希望自己能年輕十歲,那樣就能借著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去揍那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一頓。但現在,作為一個體麵的中年男人,他已經被剝奪了使用拳頭的權利了。


    白華將幾人帶進公司後,便作了別。金笑笑雖然擔心,但現下有事在身,也無暇多問,隻好暗暗記下,有空再論。


    “盛銘哥,你確定我們不見周青山,隻見劉然嗎?”李文婷反複確認道。“你不想給你競爭對手當麵下個戰書?這麽好的機會?”


    “得了吧,他周青山別的不說,男女關係上,隨便路上提個男人都比他強。”金笑笑雙手抱在胸前,揶揄道,”就他那朝三暮四,喜新厭舊的德行,要不是有幾個錢,有些才華,鬼才會跟他在一起。“


    金笑笑話音落,才發覺失語,轉頭衝張盛銘眨了眨眼,“沒說劉然,是周青山欺騙性太強!“


    “不用和我說這些,我就是來說明事實,沒想其他的。”張盛銘腳步踏地很輕,像是個心虛的小偷揣著贓物走在大街上,似乎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懷裏的金子會露出一角,讓人看了去。


    金笑笑饒有意味地一笑,朝李文婷努了努嘴,用唇語說了句“嘴硬”。


    “你們怎麽在這裏?”劉然的聲音清晰地從前麵傳來,金笑笑本能地抬頭去尋。


    劉然還是老樣子,從頭精致到腳,商務的打扮讓她原本就幹練的氣質多了幾分疏離的專業感。她環抱著電腦,身後跟著幾個小姑娘,大約是助理。


    金笑笑撞上了劉然驚訝詫異的眼神,雖說看不出敵意,也絲毫沒有歡迎的意思。她側過身,給劉然讓出了視線的路徑,輕聲道:”劉小姐,有空嗎?我們聊幾句?“


    劉然這才看見了三四米外的張盛銘,手下一鬆,差點把電腦掉在地上,身後一個機靈的姑娘趕緊上前接過了東西,說了點什麽,就帶著餘下的人走了。


    “你好!”張盛銘擠出了很是難看的微笑,走上前了幾步,強裝陌生又友好地伸出了手。


    正是下午會議的高峰期,走道上並沒有什麽人,春日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落進來,整片的光被大樓的金屬框架割裂,支離破碎,零零散散地點綴在兩人的身上。金笑笑想起了去年夏天第一次見到劉然的場景,和那一陣被她帶進事務所的桔子香氣。


    張盛銘伸出去的右手顫抖著,幅度越來越明顯,卻也沒有要放下的意思。他低著頭不敢看劉然的眼睛,金笑笑看見他滾動的喉結和頸後的汗珠,莫名讓人覺得可憐卑微,但明明是他親手將劉然推走的,眼前的場景卻像是他才是愛而不得的那一方。


    有時候男人好像很容易看懂,開口發出第一個音節,金笑笑就能明白要放什麽屁,安的什麽心;但有時候卻又是真實地看不透,不懂他們下的決定,不懂他們突如其來的脆弱,不懂他們自以為是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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