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麽,東平郡王是咱們陛下的親哥哥。”


    “瞎說的吧,咱們陛下不是隻有仁安親王一個哥哥麽?”


    “沒有,仁安殿下和陛下一母同胞,東平郡王啊,是先帝,欸,可憐了東平老王爺。”


    何太後忽地“咳咳”兩聲,身旁伺候的眉山姑姑忙走上前去,在慈壽宮門口嘰嘰喳喳的小宮女一下便作鳥獸散。


    “太後,那些小孩子不懂事,滿嘴渾話呢,您今日的藥可喝了?”


    何太後拈起桌上的絲帕,輕輕擦了擦唇角,又丟進了一旁宮女端著的水盆裏頭。


    “哀家又不是那三五歲的小孩兒,哪裏會躲藥,眉山,皓晨那孩子今兒還沒上朝麽?”


    眉山姑姑走上前去,示意宮女把太後的藥碗撤了。


    “是啊,已經連著五日了。”


    五日裏,燕皓晨非但沒有上朝,連龍乾宮的寢殿也不住了,他搬到了鳳坤宮裏養身子,燕聆雪打初九那天給他開了藥解毒,又進宮了幾趟替他診治,也順帶著看了看玉無瑕的情況。


    玉無瑕說是軟禁在景仁宮,實則待遇在燕皓晨的交代下與先前並無分別,隻是如今她沒了燕皓晨日日留宿的寵愛,在宮中已經成了眾人眼裏不足為懼的廢妃,宮中許多嬪妃皆是等著燕皓晨從鳳坤宮出來廢了玉無瑕的。


    燕嘉夕這陣忙著替“隱居”的燕皓晨和被纏住的喬連城打理宮中事務,連著幾天都借送藥等事把大宴那日的情形透露進了慈壽宮,聽得慈壽宮召禦醫的次數一日多過一日,心裏也是有些歡喜的————她生母之死與這位何太後關係密切,直說何太後是她殺母仇人尚不為過。


    待得九月中旬,燕皓晨終於從鳳坤宮裏走了出來,可頭一件事既不是廢了玉無瑕,也不是賜死燕謹明,而是給景仁宮改了個名字,喚作琳琅宮。


    而後才是上朝論罪,處理燕謹明叛亂之事,可也沒賜死,隻說是天家貴胄,不好隨意刑罰,要齋戒沐浴好好過問祖先,在大臣麵前先說了一通說辭,可轉頭下了朝就扭進了琳琅宮。


    聽琳琅宮的暗衛來報,玉無瑕給燕謹明求了情,因此和燕皓晨大吵了一架,可吵著吵著兩個人就抱了起來,燕嘉夕磕著瓜子隻覺得哭笑不得。


    沒兩天,先是老東平親王,燕嘉夕的叔叔燕祁章跑到了龍乾宮門口請罪,自稱燕謹明犯下謀逆大罪乃是自己指示,實在不該因此而死,希望皇帝陛下英明能饒恕他兒子,後是燕皓晨下了旨意,隻是給燕謹明降爵為滄溟侯,令他十月前在京中成親,而後命他趕往封地滄溟。


    成親總是要有新娘的,而燕謹明變不出一個新娘,所以是燕皓晨做主給他提了一門親,這種事情,我們俗稱“賜婚”。這回的賜婚對象非常令人費解,乃是玉無瑕的“同宗庶姐”,玉氏琲珚。無論從現階段玉家的地位還是燕謹明本人犯下的錯的情況來看,這都是一門好婚事,實在看不出什麽懲罰的意味,包括顧容與在內的滿朝臣子皆是心存疑慮,隻有燕嘉夕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當中的問題所在,並在給顧容與的回信裏簡單的分析了幾句。


    “陛下賜婚這事情,表象上雖然隻是對玉氏的一次抬愛,對滄溟侯的些微羞辱,看起來不足為奇,可深究起來,玉氏早年也屬京中望族,如今沒落,與先帝種種俱有相幹,京中盤根錯節,豈有可小覷之人,玉氏前時立足京中,自然也是明白些事的,若是此次滄溟侯之舉與玉氏藕斷絲連,陛下賜婚乃是告誡警示,若無此關聯,也能殺猴儆雞,教天下氏族不敢與朝廷為敵。”


    東平王府和玉家都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旨意一下,就操辦了起來。這皇室成親,再落魄也有禮部操持,顧容與又頭拱地的忙了起來,雖看過了燕嘉夕的回信,卻也沒時間細細琢磨這“殺猴儆雞”的法子。


    雖說男女娶嫁是父母之命,可皇帝賜婚是叫“天媒”,成親之日少不得要進宮叩謝,九月二十六是個注定了不平靜的日子,這一天是欽天監定下來的婚期,這皇帝不願意,便是三媒六禮走得也一切從簡,說是要十月前成親,便就是今天了。可先是大清早的老東平王爺在家裏暴斃,宮裏人從老王爺屋子裏搜出來了封遺書說什麽自己愧對皇帝,兒子如今成婚他也能以死謝罪了。


    燕皓晨和燕謹明都沒拿這當一回事,知道內情的燕嘉夕倒是好大唏噓,燕謹明的便宜爹都做到這份了,實在是個好叔父。


    因著傳出去的也是老東平王牽連在謀反裏,發喪報的時候倒是沒大張旗鼓,看在有心人眼裏自然也多了幾分歎息。燕謹明這邊帶著玉琲珚在宮裏謝恩,也見著了意想不到的人。


    “無瑕,朕給你姐姐指的可是一門好婚事?”


    燕皓晨身旁並不是近來與他朝夕相伴的喬連城,而是被軟禁琳琅宮的玉無瑕,實在出乎燕謹明預料,當即他就攥緊了拳頭,全身上下繃得緊緊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玲瓏,隻有朕的無瑕,玉家替朕養了個好女兒,滄溟侯為朕和無瑕做了個好媒,朕聽聞滄溟侯傾慕玉氏已久,如今也給滄溟侯做個媒人,權當是謝謝滄溟侯了。”


    玉無瑕此刻乖巧的依偎在燕皓晨懷裏,隻是笑著送上了祝福,燕謹明這回明白了燕皓晨的用意,可玉無瑕的心意才是他真正的痛苦,便也苦笑著接受了包括他名義上的父親早上畏罪自裁的一切。


    京城裏這一日可算是很熱鬧,造成了大亂子的滄溟侯成親,很多人堵在街頭想砸這位滄溟侯幾個臭雞蛋,畢竟禍亂一起,這京中近來也算是十分不景氣,更有民宅在叛亂中被燒殺搶掠,民怨很是強烈,五城兵馬司和九門提督的人都在街上巡行,就怕出什麽大事。


    孫恩大中午的才從衙門走出來,這走在路上忽然見著同科的趙鼐和錢斯強在街頭起了爭執,因這二人在學士館時也算得上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一對好兄弟,倒覺得有些奇怪,便留了心思,隻是這看著看著就瞅見了自家上峰帶人巡行,連忙遁入了人群中,竟是怕上峰抓自己回去再辦公。


    孫恩這般畏首畏尾,倒也不是沒有原因,今兒個本輪到他休沐,卻因為燕謹明的謀反,五城兵馬司被迫多加了幾個班,好在光棍一條無所畏懼,隻消早早回家便是,可這回要是被自己這忙得腳不沾地的上峰看見了,又哪裏討得到好,可惜這千繞百繞,竟還是沒能逃出大人法眼。


    “孫恩!你小子,我這人手正緊呢,你在這街上鬼祟什麽呢,快回衙裏多調動些人,這滿城都是惹事的,東平王府又出了那檔子事,你把人帶出來先趕緊去王府!”


    孫恩的上峰,五城兵馬司的魏指揮使嚴厲的把他截住,孫恩隻得老大不情願地回了衙門,帶人去了王府。


    孫恩初到王府,隻見一片亂象,他資曆輕,沒見過前頭建業年間大整治的樣子,手底下的老人倒是樣樣周到,襯托著他這個小吏目更什麽都不是了,眼見著東平老王爺的遺書被取了出來,下令封了王府,又進了宮。


    宮裏這會兒更是亂,倒不是因著別的什麽,隻是何太後聽聞東平老王爺的死訊,受了大刺激,打重陽兵變後,老人家身體又一日不如一日,今兒個前頭奏著喜樂呢,慈壽宮就傳了五個禦醫了。


    對此燕嘉夕慣常是喜聞樂見的,打燕皓晨從鳳坤宮出來她已經不管宮務了,因此並不是很清楚何太後現下的情況,不過在第五次傳禦醫的時候也有些凝重,隻怕這位何太後挺也挺不住多久了。


    到了傍晚,闔院的禦醫,當不當值的都被傳進了慈壽宮,燕嘉夕站在拂泓殿三樓遠遠一看,慈壽宮裏烏壓壓的跪了一地人。


    燕皓晨這會也去了慈壽宮,不過乖順的很,並沒有攜玉無瑕在何太後跟前找不自在,反而和喬連城手拉著手的在何太後床前服侍,這半個月來燕皓晨時不時去一趟鳳坤宮,如今的喬連城眼裏一改陰沉,盡是平和,想來也是得了恩寵,變了性子。


    “德顯來了嗎?”


    何太後的聲音打床上重重幔帳後傳出來,燕熙昀表字德顯,燕皓晨記不清楚這個,微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竟然是何太後找燕熙昀,連忙打發人去看燕熙昀進宮了沒有。


    在燕皓晨的記憶裏,自己的母親對自己的這個同胞兄長並不是很在乎,從小到大也隻是多有煩心燕熙昀的身體,可今日冷不丁這一個名字,倒是叫他發現自己母親和他從前以為的模樣並不相同,有著很大的出入,頓時心裏也澀了起來。


    “母後,皇兄這會兒還沒到呢,您有什麽話和朕講也是一樣的。”


    燕皓晨湊上前去,坐在了床邊,何太後定定的瞅著自己這個寶貝小兒子,“嗬嗬”地像是笑出了聲。


    “德昊如今也成人了,咳,為娘今日隻講一樁事,你這個位子要想坐的穩當,你哥哥和柔然那個,都得看嚴實了,咳咳。”


    燕皓晨頗有些意料之外的感覺,才明白何太後這回召燕熙昀進宮並不是因著想要見人,隻不過是替自己謀劃罷了,倒是為自己先前的無端猜忌有幾分不好意思。


    燕嘉夕仍在拂泓殿裏冷冷的盯著慈壽宮,她眼神還算好使,就見著幾個黃門匆匆的往外跑,她從寬大的袖口裏抽出凍得有些發冷的手,雙手指尖對觸,關節一曲一張,又把兩隻瓷器般的手送到了嘴邊,輕輕嗬氣,腦子裏想的是吩咐下去,如今天氣冷了,明兒個備上羊肉,吃些暖和的。


    慈壽宮這頭詭異的平靜著,燕熙昀跟著黃門進宮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喬皇後並不覺得自己這個皇後有什麽架子,俯身給何太後遞水的活做的有些笨拙卻很細致,外頭跪了一片嬪妃,獨夢羽微和玉無瑕二人缺席,可卻一點聲音都沒有,自然是得益於燕皓晨在殿裏待著,放了狠話出去叫她們都安生些。


    燕嘉夕在遠處的沉默與漸起的燈火裏找到了風塵仆仆的燕熙昀,依依不舍的下了樓。


    “換身衣裳,我要去慈壽宮。”


    南糖笑嘻嘻的奉了一條漸變色的裙子,從裙腰的藕色由淺入深,到裙腳是絢麗的靛青,又不知從哪翻了件水紅色的上襦,套在了燕嘉夕身上。


    “南糖,若不是你這個季節無處遞給我枝臘梅花,怕不是要把我打扮成外頭斜枝館裏的擺件?”


    燕嘉夕笑著打趣,斜枝館裏盡是打各地奉上來的好東西,她母妃宸貴妃在的時候最是喜歡斜枝館的幾樣寶貝,彩釉白瓷折梅女俑便是一件,南糖見她竟拿斜枝館來打趣自己,也是一愣。畢竟斜枝館這幾年也算是犯了燕嘉夕的忌諱,她並不怎麽提起來,更別說過去,可卻對這些精巧的玩意兒卻還記得清清楚楚,也叫南糖感慨頗多。


    柔然以白、藍雙色為尊,柔然的皇宮懷鷟宮也是藍白雙色,民間娶嫁除了一身紅衣外,定還要繡件水藍的中衣,才算福氣滿滿,不過無論是當時在世的宸貴妃,還是燕嘉夕,自然都不隻有藍白配色的衣裳,宸貴妃多喜薄紗衣,當年櫃裏都是各色薄紗罩衣,配著精白的衫裙,都幹淨清爽,又不粘貓毛,小時候燕嘉夕也是常穿的,隻是宸貴妃當年養的葡萄在建業十四年後因為何太後故意來惹事被送了出去,打那時候燕嘉夕才收起來了一櫃子的薄紗衣裳,想起這事,燕嘉夕又回頭喊西葵過來。


    “西葵,你和莫叔知會一下,改日叫人把葡萄送回來,我聽說葡萄先前生的小貓已經到懂事的年紀了,一並送來吧。另外去叫工部的人照著院子裏的漢白玉架子再搭兩個,這回可不比先前,三隻貓呢。”


    西葵領了意思出去,燕嘉夕這回才滿意的點點頭。


    南糖又給燕嘉夕綰發,仍是個鬆鬆的雙螺,燕嘉夕挑了枚簪子,這便往慈壽宮去了。


    這一路上坐著晃悠悠的轎子,燕嘉夕想的盡是自家娘親離世後在宬安宮裏發現的證據,新來的婢女煎藥時候不專心,叫人把上等的藥材換成了毫無療效的假貨,與藥性相克的食材也被送進了拂泓殿……


    那年的時疫本就凶猛,更不消提陌星回打從有了她之後身子就一直不豫,自然更受不來這些,隻是因著先前廣陽宮出了一回事,陌星回對燕嘉夕的關注較以往更加密切,為母則強,硬是撐到了深秋,到最後查出來了逐漸減少的藥量,何憶琴的風霜刀劍嚴相逼,卻也沒能當時算清,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何憶琴,就成了最好的清算對象。


    燕嘉夕到慈壽宮的時候和燕熙昀遇上了,外頭黃門扯著嗓子通稟,卻隻進去了一個燕熙昀,燕嘉夕絲毫不急,在外頭穩穩地站著,就等著進去瞧好戲,果不其然,沒過多時,“您這還不叫偏疼麽!”的一聲怒吼傳出,又過了一會,燕熙昀臉色陰沉的走了出來,殿裏是陶瓷破碎的聲音。


    燕熙昀本以為是母親病了想見自己,卻沒想到是狠狠的罵了自己一頓,他雖說摻和了燕謹明的事情,卻也沒出什麽大力氣,被何憶琴指桑罵槐一頓訓斥,心情實在是糟糕,這會兒見著燕嘉夕含笑不語,卻明白了三分,可惜他自小和何憶琴不親,這時無端挨罵,反而站在了燕嘉夕這邊,也想看看燕嘉夕打算怎麽對付他自己的母親。


    何太後糊塗了一輩子,可對著燕嘉夕,卻頗有靈機一動的能耐,無論是當年廣陽宮的算計,還是今日斷然不肯召燕嘉夕入殿。


    隻是燕嘉夕又豈是她能擺布的了的,見何太後無召見的意思,自己徑自就進去了,黃門宮女們自然也不敢攔,至於眉山這樣的老人兒,都還在何憶琴跟前呢,攔不到她。


    燕皓晨一臉錯愕的看著穿得像是有喜事的燕嘉夕,卻沒注意到何太後此時已經麵如土色,難得的機靈教他先讓喬皇後帶著不相幹的下人出了殿,這下,屋子裏就隻剩這一對母子和他們的心腹,以及好整以暇的燕嘉夕。


    “宛宜,母後未召,你怎麽來了?”


    燕皓晨先發了難,何太後見著燕嘉夕,皺起了眉,開始咳嗽。


    “隻是來和太後敘敘舊,畢竟太後如今這副模樣,倒與臣妹記憶裏的建業十四年有些相仿呢。太後用的藥可是禦醫開的清肺飲?桔梗本應多加三分吧。”


    燕嘉夕聞著熟悉的藥味,微微一笑,緩緩道。


    “當日我母妃用的也是桔梗多三分的清肺飲,可拿去給禦醫辨認藥渣,卻連尋常的一半都不足,不知道太後今日這份清肺飲,桔梗加的足不足?”


    何太後臉色頓時白了,燕皓晨此時不傻,聽明白了燕嘉夕的話裏有話,又看何憶琴一副驚恐的表情,隻覺得不妥,燕嘉夕卻又開口了。


    “您不記得那個叫嫵合的宮女,可宛宜記得,太後,我母妃身子本就弱,您借著時疫減了藥量,雖說未曾親自動手,可與持刀殺人又有何區別?我母妃當真就得罪您到這個地步麽?”


    何太後搖了搖頭,又盯著燕嘉夕,嘴巴張開卻隻是重重的咳著,並沒說什麽話,燕皓晨這時候才捋清楚事情。


    “宛宜,你是說母後當年對宸貴妃……”


    燕嘉夕此刻不像是一個複仇的人,反而像個說故事的,她微微一笑,眼神卻不在燕皓晨身上。


    “母妃當年生產,是太後您第一次出手,廣陽宮的事情,是第二次,宛宜以為,我和阿娘並未得罪太後,可您還是對阿娘出手了,不僅如此,母妃走後,您更是連隻貓兒都容不下,太後,宛宜是女子,威懾不到皇兄的位子,您一而再,再而三,究竟是為了什麽?


    “東平王叔人死燈滅,太後自然也問不來周氏的下落,父皇惹的債,您惹的債,終歸是皇兄來還,子子孫孫無窮盡,這大越,真是好啊。”


    燕皓晨此刻臉也白了,且不說燕仲睿生前殺伐果斷,就單燕嘉夕所言,何憶琴竟然出手殺了陌星回這一樁,就足夠他夜夜難寐了。他像是觸電般的一哆嗦,忽然回憶起了自己不被父親重視的童年,想起了燕嘉夕的母親對他和旁人如出一轍的溫柔,絲毫不因自己母後的緣故而遷怒,一瞬對自己的母親產生了複雜的情緒,可又說不出口,隻好定定的看著何憶琴。


    “皇兄,宛宜告退了。”


    燕嘉夕見狀心知燕皓晨怕是嚇著了,沒再多說什麽,徑自出去了,剛出門,就見在外頭聽壁角的燕熙昀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沒說什麽,又坐著轎子回了宬安宮。


    這天夜裏,全城被九聲鍾響驚醒,沒過多時,何太後薨了的消息就傳遍京城。


    叫人嘖嘖稱奇的是,太後薨逝這樣的大事,並沒有給這個國度蒙上喪禮的顏色,一切照舊,隻在京中禁了三個月的喜樂,對百姓的生計影響不大,宮裏連身孝衣也沒說籌備,顧容與幾個人在禮部輪番上書,沒誰有回音,這樣的結果不由得叫他們對這位皇帝陛下多了幾分失望。


    雖說禁了喜樂,可不影響燕嘉夕在宬安宮裏大興土木搭架子,十月初三這架子才收拾好,燕嘉夕就把三隻貓都接了進來,除卻從前養著的葡萄,還有葡萄的兩個女兒,燕嘉夕為這兩隻布偶貓另起了名字,分別叫梨糕和薏米,個個都可愛的緊,隻是燕聆雪如今在將軍府,夢羽微又有孕在身,燕嘉夕隻能自己一個在宮裏擼貓了。


    待到初七,是燕聆雪的生辰,燕嘉夕特地在出宮前和燕皓晨知會了一聲,在斜枝館挑了些好東西帶過去,也算是在將軍府賓主盡歡,燕聆雪初八便要和葉承煜出京遊山玩水,燕嘉夕初七晚上也早早回了宮,可一覺醒來,宬安宮外頭就被葉承熠帶人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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