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輕顏忍不住笑彎了眉眼,就算是現在,楚容潯也是依著她的話往下說,沒有糾結於她故意岔開的回答。


    “所以小女子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四皇子遊山呢?”玉輕顏笑眯眯的問,她剛才一路走來,看見了一些不期而遇的驚喜。


    楚容潯笑著彎了彎唇角,“榮幸之至。”


    “跟我來。”玉輕顏招了招手,招呼著楚容潯向山下走。


    “你走這裏上來的?”楚容潯跟在她身後,意外的挑了挑眉。


    “是啊,怎麽了?不對嗎?”玉輕顏抽空回頭看了他一眼。


    “對。”楚容潯笑著回她,每條路都是通往山頂的,哪有什麽對錯之分。


    不過,看著塞到手裏的一塊手帕,還是問道:“又要幹什麽?”


    玉輕顏也沒聽出來“又”字有什麽不對,指了指路兩邊紅色的小果實,“把這個摘下來。”


    楚容潯摘下來一顆,捏在手裏撚了撚,蹩了蹩眉,又湊到鼻尖聞了聞,抬頭看她,“這是什麽?”


    玉輕顏也不知道哪裏突然就來了底氣,衝他挑釁地揚了揚眉,“咖啡果。”


    楚容潯正掂著手裏的小果子,突然抬手砸了出去,玉輕顏捂著額頭呆住,“楚容潯,你幹什麽?”


    楚容潯唇角不著痕跡的抽了抽,拿她剛剛給的帕子上前捂住她的額頭,語氣誠摯,“抱歉,手滑了。”


    玉輕顏“啪”的一聲打掉他按在她額頭上的手,橫眉怒目,“手滑?你明明是看著我砸過來的好不好。”


    楚容潯又不容置疑的繼續拿帕子捂住她的額頭,用了點力氣揉了揉,“揉一揉就好了。”


    他應該怎麽解釋這個事情,總不能說他看著她的樣子有點欠扁,手裏的果子不由自主就砸了出去,身體快了思緒一步。他現在想起來剛才的動作都是好笑又不可思議。


    但是,感覺也不賴,有多久,他們沒有這樣在一起了,明明最親近卻固執的不肯踏近一步。


    玉輕顏沒好氣的拉下他的手,連帕子都不給了,“摘果子。”


    虧她還想著弄咖啡給他喝來著。


    楚容潯乖巧的點點頭,“好。”


    看著楚容潯撩起衣擺,將摘好的咖啡果不甚在意的兜在衣服裏,玉輕顏唇角淺淺的勾起,也依樣畫葫蘆的兜起衣擺。


    過了一會兒,玉輕顏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楚容潯,抿了抿嘴角,走過去將自己衣服裏的果子都倒到他懷裏,道:“你等等。”


    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楚容潯偏頭笑了笑,幹脆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等著她。


    原本估摸著需要半個時辰,所以當一刻鍾之後玉輕顏喘息著出現在他眼前時,楚容潯忍不住皺了皺眉。


    沒有接她遞過來的籃子,替她順了順氣,“你跑什麽?”


    語氣著實稱不上溫柔。


    玉輕顏將籃子往他懷裏一塞,“還不是因為你在這兒。”


    楚容潯一怔,雖然明白她說的是因為他在這兒,不好意思讓他久等的意思。但他忍不住閉上眼睛,曾幾何時,也有那麽一段對話讓他記到了地老天荒,不肯忘。


    “你跑那麽快做什麽?又不是不等你。”


    少女狡黠的笑,“你不是總說我做什麽都慢悠悠的,看看,我也可以跑很快的,比如...”


    “比如什麽?”


    “比如,後麵有老虎追我,或者,你在前麵。”


    他低下頭去,笑著吻住那張明媚溫暖的容顏。


    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


    他愛一個人,至若骨髓。


    她遺忘了的,他來記著。


    楚容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澄澈而讓天地都黯然失色的桃花眸,清美而嫵媚,清波流蕩,絮絮動人。他微微別開眼眸,才拚命克製住自己的險些失態。


    “走吧”。楚容潯將所有的咖啡果都裝進籃子裏,才毫無異樣的開口。


    玉輕顏想問什麽,又收住了話。


    “好啊。”


    “你摘這些果子做什麽?”


    “磨咖啡。”


    “咖啡是什麽?”


    “很好喝的東西,就是有點苦。”


    “是嗎?那你為什麽會喜歡?”


    “其實...”


    山風漾漾拂過山澗,拂過兩道相攜的身影,裙角蹁躚。有低低淺淺的交談聲透過山風,在一方寂靜的天地間,留在了亙古的洪荒裏,仿佛從未遠離,將永久被銘記。


    玉輕顏提著那盞多肉的花燈和籃子走在街上,倒也不是她善良,楚容潯往那兒一站,提著籃子,她怎麽看怎麽覺得違和,有些人,生來矜貴,就適合不動聲色的飲茶,讓他沾染了俗世,她都覺得罪過。索性她提著吧,剛剛那個在山上摘果子的少年公子,她一個人見到就好了。


    楚容潯也隨著她,雖然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


    隻是走著走著,玉輕顏就欲哭無淚的看著自己,為什麽她的燈和別人的不一樣。


    楚容潯自然看到了,他雖說沒注意路人的神態,但視線卻從未離開身旁那個人。


    “再給你做一盞,想要什麽?”楚容潯接過她手裏的花燈,拿在自己手裏,邊走邊問。


    玉輕顏眼睛瞪得溜圓兒,“這是你做的?”


    “不然呢?”楚容潯腳步一停,偏頭看她。


    玉輕顏決定緘默不語。


    楚容潯拉著她往一旁的店鋪走去,玉輕顏隻在進門前來得及看了一眼招牌上寫的:花朝


    站在一旁歪頭看著楚容潯不算嫻熟卻依舊行雲流水,毫不拖遝的準備繪圖,紮骨架,忍不住也蹲下身子,卻發現無從下手。


    她會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有些地方也是真的欠缺天賦。


    “我來繪圖吧。”玉輕顏道。


    楚容潯手一頓,“好。”


    玉輕顏學過國畫,但想了想,還是決定畫簡筆畫。蘸上筆墨,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道修長的墨色身影,還沒想好寫什麽的時候,已經被人抽走了手中的筆,在墨色身影的旁邊落下幾筆,繪成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發間特意落了幾滴墨,描摹出桃花瓣的模樣,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一隻發簪。


    玉輕顏抬頭不滿,她畫楚容潯是心血來潮,就當報答他了,畫在花燈上也算別具一格,沒什麽不對。這怎麽再添上一個她,總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了呢?


    楚容潯淡淡道:“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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