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雲開少爺來看你了,老奴已經叫他去前廳等著您了”,來的人是祖母賜給她照顧起居的劉嬤嬤,一臉喜氣道:“您瞧我衣服都給您拿好了,前段時間您最喜的那件兒水紅色的……”過會兒瞧見她家公主沒說話,“公主?”


    和端公主眼皮子一翻,“誰許你叫他進來的?”


    劉嬤嬤愣了一會兒,怎麽著沒想到會是這個反應,“以前雲開公子若來您都高興啊?”


    “以前本宮叫你自作主張了?”


    “老奴這不前幾天瞧您一直悶悶不樂,想著雲開公子來您……”


    “你想,本宮許你想了嗎?”


    “劉嬤嬤自作主張,本宮念你年歲大了不重罰你,以後再多一句嘴別怪我不客氣。”


    劉嬤嬤整個人愣在原地。


    和端公主招呼心腹侍女給自己穿衣,“不上妝了”,待她命人抱妝匣時和端公主製止,心腹侍女有些猶豫,“公主大病初愈,氣色不是很好。”


    “一會兒搭上屏風就是。”


    她目下還不想看葛雲開那張臉。


    ——


    葛雲開從家裏離開到公主府,又好長一會兒時間沒見到人,這會兒他心裏滿都是不爽。


    因著前些日子那和端公主同芸兒爭風吃醋,推她下水竟自己失足落水。後來雖被救了上來,可還是昏迷了好幾日,陛下震怒之下直接關押了芸兒。


    正值初春,這屋的炭盆子還沒撤完全。


    底下出來一列的侍女,往前頭主坐那裏搭上了一盞屏風,上頭畫的是雪地寒梅圖。這是前朝有名的才子高塵之作,如今舉世難尋第二幅,卻沒想到居然在大公主府這樣的地方……葛雲開目光移不動,心裏暗歎一句暴殄天物。


    “表哥,稀客啊?”


    葛雲開透過屏風隻能隱約瞧見她的輪廓,他心中覺得和端公主厭煩,自也覺得她又在故弄趙虛,


    “我看公主身體並無大礙,又何苦繼續為難芸兒?”


    和端公主撚起一隻果子,“誰為難她了?”


    “那大理寺為什麽不放人?”大理寺設有專門關押朝官女眷的牢獄。


    “這你得問大理寺問我做什麽?”


    葛雲開心中微怒,半天才道:“公主,我知道你要什麽,不需再試探我。隻要你放芸兒出來,我會去跟陛下提親……”這已經是他最大的退讓了,“至於其它的,公主莫要強逼,芸兒什麽時候出來,我什麽時候提親。”


    說完轉身就走。


    和端公主正吃葡萄,聞言直接卡了嗓兒,心腹侍女連忙去給她遞水。卻看公主搖了搖手,半天都沒有說話……“公主,您怎麽了?”心腹侍女跪在她身前,以為她為情所傷,“您別不說話,奴婢看著也心裏難受?”


    和端公主搖了搖頭,“你著人去大理寺……”


    “公主!”心腹侍女以為她要應葛雲開的意見,“以此求來的婚事怎能長久,況您是金枝玉葉,怎可被人如此糟踐?”


    、“誰說要放她了”,趙芸兒說的一切都對,可她忘了和端公主這種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喜歡葛雲開是真的,可一旦他不拿自己當回事兒,那她也不會拿葛雲開當回事兒。


    想了又想,她咬牙,“罷了,你拿著本宮的令牌去宮裏頭,著人把宮內掌刑罰的史女官請來。”


    ……


    和端公主落水這段時皇帝和貴妃正陪著太厚禮佛,來回一趟要半個月的時間,所以皇帝震怒也隻是關了趙芸兒,畢竟他身份不一般,不好處置。


    “公主,史女官來了。”


    心腹侍女稟報。


    “進來吧。”


    “見過公主千歲。”


    和端公主叫起,女官立在一側。


    “我聽說史女官是宮裏頭掌刑罰的?”和端公主問。


    “回公主的話,是。”


    “前段時間本宮趙芸兒出的事兒你該知道”,和端公主手裏把玩一支小扇,“本宮現在無事了,可又不想那麽放了趙芸兒,不用罰的過份。宮內以下犯上怎麽罰的,你就怎麽罰她。”


    葛家柳家連同大公主這回事兒怕沒人不知曉的,史女官有些為難,大公主越過大理寺直接找自己,這是何意?


    和端公主將手裏的扇柄遞到她手裏,“這事兒本宮就交給女官你了,照著規矩辦就是。懂本宮的意思嗎?”


    一旁的劉嬤嬤透過窗戶眼兒看的清楚,卻不明白他們到底說了什麽。史女官推門便看見依在牆邊的劉嬤嬤,曲腿兒行了宮禮,劉嬤嬤點了點頭,待她要走又問一句,“大公主叫你來所謂何事?”


    史女官抬頭,“嬤嬤想知道不如親自去問公主。”


    言罷也不多留。


    ——


    事情交給女官之後,和端公主便沒在想過這事兒。


    而這個時候皇帝和太後也從山上回來。


    “太後駕到~”


    臨近了才一聲太監拉長的叫,緊接著又“皇上駕到~貴妃……”才喊了半句就讓朱太後給止了,“說了別讓你們來非來和端兒這回事叫叼走魂了好容易叫回來,非得擺排場一嚇又得走!”老太太快六十歲的人頭上白發卻稀疏,很是精神。


    人前吆五喝六的皇帝當著自己親娘的麵還不是數落的跟孫子似的。


    貴妃麵色有些難看,但也不敢說什麽。


    “奶奶!”


    “哎!”太後應了一聲兒,便瞧見裏頭披頭撒發的姑娘朝她撲了過來,“心肝兒啊,怎麽這麽憔悴?身子可還好?”和端公主撲進她懷裏眼珠子不受控製就往下掉,這就跟失戀差不多,這回離了葛雲開了,和端公主心裏到底是有點難過的。


    “這怎麽了,委屈成這個樣子了,可別掉金豆子了?”朱太後簡直能心疼死,“哪兒不舒服啊心肝兒?”又朝後頭喊,“陳禦醫!”


    “我沒事……”和端公主吸了吸鼻子,靠在奶奶肩上哭了好會兒才算止了。


    “見過父皇。”剛要去見過貴妃,景帝一把攙住閨女的胳膊,“行了,自家人哪兒那麽多規矩,這還病著呢”,又看她哭的紅彤彤的雙眼,“是葛家那小子又欺負你了?閨女,這哭什麽,但凡你一句話爹給你把他頭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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