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裳已被鮮血浸透,點點妖豔的紅在燭火的照耀下散發出奇異的光芒。此時的他緊閉雙眸,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可言。


    我端來臉盆,將他衣衫半解,一邊自我暗示應以救人為先,不可心生妄念。一邊用毛巾擦拭他的受傷之處。不過,這位少年,當真是俊美無雙。待他醒了,若是因為我救了他兒要以身相許可怎好?


    我使勁拍了拍自己微紅了的臉頰。“許然璃,你在想什麽啊!”繼而專心為他擦拭。


    翻開包袱,有幾件褶裙,還有一件寬大的男袍。我利落地將褶裙撕成一段段,為他包紮,這才勉強止住不斷洶湧而出的鮮血。將那長袍置於床邊,我已有些渴睡。再看那床上已昏迷過去的人一眼,不忍心與其計較。拿了把椅子在桌旁坐下,不久便靠著桌子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男子緩緩張開雙眸,看見身上的傷口已包紮好。漆黑的眸掠過一絲訝然,目光落至身旁寬大的長袍上,順手撈起,便去屏風後更換衣物。待重新出來時,提起身邊的劍,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她看到了他的臉,本便必死無疑,即使她救了他。


    正欲下手,卻見沉睡中的女子囈語出聲,手下一頓,由於常年習武,那些話語一字不漏地被他聽了進去。


    “娘親,你何時來接然璃?”夢中的女子癟了癟嘴,甚是委屈的模樣。


    原來是端國質女,罷了,終究也是個可憐人。


    他輕輕收回手中的劍,低聲呢喃,似乎又是自言自語。“若是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罷…”此行匆忙,未帶什麽值錢的物事。貼身帶著的,也隻一支梅花簪。


    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


    他將梅花簪從懷裏取出,輕輕放在她手中。不過,不過若是送與她,自然會保她性命無虞。素不相識,救命之恩,如此也好。


    他頭也不回地出了門,一個閃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被一陣猛烈的搖晃晃醒,睜開惺忪的雙眼。正巧看到藺若放大的臉。


    “小姐,你怎麽不睡在床上?還有,床上的血跡是怎麽回事?”藺若好奇地問道。


    我一個激靈登時清醒,轉眸卻見床上空空如也,心下莫名有些失落。嘴角勉強勾起一個弧度,臉不紅心不跳,尷尬一笑“近來葵水有些多…一不留神便殃及床榻。昨日乏累,倚著桌子便睡了過去。”


    “那小姐,這簪子是怎麽回事?”藺若指了指我的手。


    簪子?我感到右手有些麻,似乎握著個什麽物事。乍看之下,猛然一驚。栩栩如生的梅花,細致入微的紋理,還有若有若無的清香。這是…他留下的?這般名貴,看來那位刺客兄也不算太無情了。我將梅花簪放入懷中,這才抬頭衝藺若微微一笑,繼續瞎謅道“這是我昨晚在門口撿到的,覺著好看便收了。”


    “哇!小姐,你不會騙我吧?”藺若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晃得我心肝疼。


    我抬手便是一個爆栗。“當然…不會。”心中補了句“才怪。”默默地欺騙了藺若,這感覺,嗯…有些獨特。


    “小姐,奴婢聽說宣國的公主與當今世子結了親,今日要到,晚間宮中便會舉辦盛宴為這位如花似玉的公主接風洗塵。”


    淩國真是喜歡四處結親。


    我心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自己都不免有些吃驚。


    “那敢情好,不過我們大概是去不了宴席的,你恐怕要失望了。”畢竟身為質女,一舉一動都受著監視,若不是自己這麽多年表現的極為乖巧,王上怎會撤去監視。


    “小姐,你可以去和世子說說。世子待你那樣好,定然會想方設法滿足你的心願。”


    我眼皮猛地一跳,不提這人還好,提了我便覺鬧心不已。


    想來,我與淩國這位世子的緣分,是要追溯到九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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