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來自原家內部。


    從進入圖遠府開始,一路上遇到很多事情,原亮終於開始懷疑原家人。


    想一想也正常,接到敕書後第三天完成錄職,隔天率隊出發。


    原山執事將消息送回原家,在外界人不知道原亮前行路線的時候,原家人肯定知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開始算計原亮,在圖遠府行動……


    不過呢,這不重要。


    原亮發覺自己越來越大度……其實是不知道仇人是誰,又不能跟原駿、張小心這些人說,隻好抱著盧生的“四條直線”看了又看,順便假裝大度。


    在知道這是盧宗師的刀譜後,張小心、張張、左子龍、左君,甚至宗真都來借過。加上原亮一個,可以算是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刀手,可惜啊,都是看不懂。


    原亮好歹還能分辨出第一條線跟後麵三條線略有不同,可憐宗真、張小心這等天才,硬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所以呢,隻要有了空閑時間,這哥五個都在地上劃橫線玩。


    十八名黑騎、五十名死士,這六十八人看著他們劃橫線,心裏的詫異簡直沒法說。


    這一天在這裏過夜,原亮特意要守夜,和原駿、宗真兩個人,藏在營地外麵的一片黑暗之中。


    一夜無事,說明對方很聰明,竟然沒有夜探。


    隔天早飯後,原亮進馬車睡覺,車隊出發。


    從這一天開始,車隊的前進速度加快一些,取消探馬和負責殿後的黑騎。


    還是以前那樣,原家人問都不問,原亮說什麽是什麽。


    如此快速前進,足足跑了十天,終於到達知雲府。


    知雲府老大是劉修,早就接到官文,知道原家二公子來手下任職。


    知雲府之前有一座很大的縣城,在問過距離之後,原亮根本不停,一路加快速度,在晚上十點多到達知雲府。


    隔天一大早,城門剛開,原亮帶著張小心、原駿等人步行入城。


    知雲府很大,是西南地帶最繁華的城市。城內人口接近百萬,不隻有漢人,還有很多其他民族的百姓,差不多占了半數之多。


    一大早,城內街道便有很多人出攤賣早點。


    原亮還是第一次看到其他民族的人這樣堂而皇之的做買賣。那些人好像也習慣了這種生活,看見他們之後熱情招攬。


    原亮想了一下,決定開吃,人家都跟你打招呼了,必須要給麵子……了解浮雲寨從現在開始。


    一條街的早點鋪子,原亮吃了個遍,也不停留,隻買現成的,邊走邊吃。


    他能吃,別人不行啊,原駿沒一會就撐飽了,看著原亮呼呼猛往嘴裏塞,不得不感慨:“幸虧原家有錢,不然誰養得起你啊。”


    原亮就是這樣吃到府衙,一個早上起碼吃了十幾種民族小吃。


    知雲府還真有意思,就在府衙對麵是一個飯鋪廣場……


    站在寬闊道路中間,往右看是大門關閉的府衙,往左邊看是人來人往的早點鋪子。


    這裏是早點鋪,用木頭架子框出一個又一個店鋪,頂上蒙著帳篷布,前麵燃著火爐,後麵是幾張桌子。


    原亮一路吃過來的是早點攤,推個小車販賣,過不多時就要收攤。


    兩者的不同之處是在府衙這裏擺攤要交稅,可以全天營業。


    發現原亮盯著這一片飯鋪發呆,原駿嚇壞了,大吃俠不是還想吃吧?趕忙提醒道:“府衙馬上開門。”


    看著原駿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原亮不解:“你怎麽了?”


    原駿還沒說話,從街邊跑過來兩個人,前一個是中年人,仔細打量眾人,來到原亮麵前:“可是原亮二公子?”


    “我是原亮,你是?”


    “屬下叫原太乙,剛派來知雲府,要在知雲府籌建商鋪,二公子往前看,那個掛著一麵旗子的店鋪就是咱家的,隻是時間倉促,準備不及,還沒開業。”


    原亮往前看,旗子上麵是一個田字:“田?”


    “原東家的。”原太乙小聲解釋一句:“執事堂傳話說要低調,所以就沒換招牌;不過公子請放心,該有的人手一點都不少,這是屬下的侄子,叫原二,挺機靈的,武功不錯,腿腳靈便,就跟在公子身邊,以後公子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他,讓他來找我。”


    “原二?”原亮有點不解:“原家人會沒有名字?”


    原太乙笑著解釋:“有的,他有名字,隻是一定要改成原二,不過……估計要改名叫原三了。”


    青年拱手見禮:“原三見過二公子。”


    什麽情況?原亮看著原二:“你到底叫什麽?”


    原太乙笑道:“我這個侄子挺傲的,深得半爺喜歡,半爺曾經教了他半年,他覺得整個原家年青一代,隻比不過子巨大公子,所以改名叫原二。”


    原亮明白了:“現在我是原二,你是原三,對吧?”


    “嗯。”


    原亮被逗笑了:“成,以後跟著我吧。”又問原太乙:“原執事說家裏派了幾個人來幫忙,到了沒?”


    “還沒。”原太乙回話:“派來二公子身邊的人要先回主家待一段時間,然後才能送過來。”


    原亮點頭:“你呢?身邊人手夠麽?”


    “現在不需要太多人手,過幾天隨著貨物陸續到來,人手會一點點補足。”原太乙繼續回話:“公子需要的糧食已經到了一批,安南縣那個地方什麽都缺,就不缺山賊,所以呢,要等人手差不多了才能運糧。”


    “有大牲畜?”


    “什麽都有,雞鴨鵝牛羊都有,隻是成年牛羊不方便運送,這一次都是小羊小牛,還需要公子著人飼養。”


    “沒事。”原亮摸摸下巴:“我還有什麽沒有想到的事兒?”


    原太乙看過原亮這幾個人,笑著問話:“拜見府正大人,二公子可帶手禮?”


    原亮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原駿、張小心、張張、宗真、左子龍、左君……


    六個人全都低頭看腳。


    原太乙笑著從袖子裏拿出個黑鐵鐲子:“公子,這個給您。”


    鐵鐲子?這玩意能送禮?原亮想了一下:“劉修是我武院師兄,給鐲子好麽?”


    “公子仔細看。”


    原亮接過鐲子,入手冰涼,鐲子內圈刻畫著一道道符紋:“刻著符陣?”


    “這個是大力陣紋,不需要額外的真氣催動,隻要全力出拳,鐲子可以加大攻擊力量。”原太乙指著鐲子外麵一個方形圖印說話:“是雲紋舍出品的符器。”


    “雲紋舍?”原亮想了一下:“北朝的雲紋舍?”


    “嗯。”


    原亮接過鐲子:“多謝。”


    “這不用謝,其實,咱們原家在北朝反而更容易做生意。”原太乙看眼時間,再次提醒:“公子,官服。”


    原亮仰頭想了好一會兒,又一一看向身邊的六個人,那六個人還在低頭看腳。


    原亮很無奈:“我第一次當官,根本想不起官服這個事……”


    “我們也沒想到,我們也沒當過官。”


    就這時候,府衙大門敞開,走出來四個挎刀軍士,看向原亮這些人:“讓開這裏。”


    得,也不用換衣服了。原亮很無奈的拿出吏部文書:“我是朝廷任命的安南知縣,前來拜見府正大人。”


    有軍士看任命文書:“大人請稍待。”他入門通稟。


    過不多時出來:“大人請,府正大人在堂前等候。”


    這裏的衙門有點不太一樣,沒有影壁牆,進門是一塊石板鋪成的空地,再往前是高高門檻。


    門檻前站著兩名捕快,門檻後麵就是府衙大堂。


    此時,一個留有胡須、穿著藍色官袍的中年文士站在堂前。


    原亮進門,緊走幾步,長揖為禮:“青雲武院學子、安縣知縣原亮,拜見府正大人。”


    劉修笑著攙扶原亮:“你都說了是青雲學子,還說什麽大人不大人的,裏麵請。”攙著原亮走去後堂。


    賓主落座,有小廝上茶,劉修笑著問話:“鄭院長身體可好?”


    “院長大人挺好的,瞧著龍精虎猛的。”


    “嗯,確實生猛,我在青雲的時候,鄭院長是我們的武道教員,帶著我們跟大都武院那群孫子幹架,在青雲五年就打了五年,現在回想一下……那段日子真快活。”


    原亮眨巴下眼鏡:“院長帶著你們打架?”


    “不敢相信吧,哈哈。”劉修問話:“公文可帶在身邊?”


    原亮趕忙拿出吏部的任命文書和敕書,一同放到劉修身邊的桌案上麵。


    劉修拿起公文看了一眼,重點看敕書,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皇上欽命的知縣……”


    輕搖下頭,估計心裏在想,原家果然是原家啊,連做個知縣都要皇上親筆書寫敕書。


    大聲喚了一句:“劉安。”


    門外快步進來個灰袍中年人。


    劉修拿起吏部文書:“錄職。”


    劉安應是,接過文書出門。


    原亮趁機取出鐵鐲子:“師兄,這個是雲紋舍的玩意,我使刀,用不上,便是孝敬您了。”把鐲子也是放到劉修身邊的案子上。


    “你這話說的,你孝敬?我可不敢接。”


    “嘿嘿,是我說錯話,不過這東西確實不錯。”


    劉修拿起鐲子看了看,順手套上手腕,輕輕一揮手,空氣竟然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原亮很吃驚,雖然沒說話,但臉上表情顯得那麽真……


    劉修很滿意原亮的驚訝表情,笑著說話:“師弟見笑了,久不練拳都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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