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準備歇會兒,這一驚,我忙睜開了眼:“不會吧?”


    冷杉搖頭:“你怎麽別人說什麽,你都信?”


    “那你又不告訴我真相。”我沒好氣地抱怨道。


    冷杉皺了皺眉:“我不能送你回魚家客棧。”


    “啥?你不幹啦?這麽快就不算數了?”我眼睛都大了:“說好的。”


    “他們這麽對你,我不能送你回去。”冷杉堅持道。


    “這……也許不是害我呢?”我試圖說服他,畢竟我想回去怕是隻能靠他了。


    冷杉卻仍是搖頭:“我不能看著你送命。”


    “不是。”我實在沒法了:“那水杉葉子都給你行麽?”


    “鶓鶓!我給你的禮物不是鬧著玩兒的。”冷杉真有些惱了。


    “我不回去我住哪兒啊?”我一臉苦相哀求道:“要不你送我回家?現實世界那個家?”


    冷杉盯著我看了半天:“不行,回那裏也不行。”


    “為啥?家裏還有人害我不成?”我眼睛都大了。


    “他們已經知道你的住處了。”冷杉自顧自地說道:“你得待在安全的地方。”


    “不是我許什麽願都可以嗎?”我抱怨道。


    “前提是你好好兒的。”冷杉認真說道。


    這場爭執最終以無果告終,好在今晚上總算有個舒服的屋子,有張舒服的床給我了。


    “明月城,我記得那是個異族混居的地方。”遲珞坐在赤烏化作的大鳥背上,喃喃說道。


    “對。哎,鬼大爺,看不出來,你還知道不少地方?”赤烏笑道:“桃夭帶茵兒和鳳兒回去了,我還以為這一路跟你這冰塊兒會很無聊。”


    遲珞幽幽地說道:“你無不無聊關我什麽事?我隻是擔心鶓鶓才跟你同行。”


    “哎,鬼大爺,你能不能別冷冰冰的?好歹認識一場。鶓鶓沒事兒的,那個溯溪不是堅持要鶓鶓嫁他麽?總不至於傷著她。”赤烏說道:“這就到了,我們不如先想想從哪兒找起。”


    兩人站在明月城前,月亮已經升了起來。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忽然滾落在赤烏腳邊,那是一條破草席。草席翻滾了幾轉,慢慢展開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赤烏看到裏麵裹著的人,頓時一陣怒火湧了上來:“找死麽?”


    “嗬,發什麽火?”遲珞瞄了一眼那草席裏裹的屍體,冷笑道:“這都能糊弄你,她根本不是鶓鶓。”


    “我當然知道不是。”赤烏仍然咬牙切齒:“他這是威脅我們,再往前,就要她的命。”


    “就憑他溯溪?和他那一屋子不人不鬼的東西?”遲珞冷冷道。


    赤烏一怔:“嘿,你才讓我別火,鬼大爺你這怎麽也上頭了?”


    遲珞幽幽地說道:“他敢動鶓鶓一根手指頭試試。”


    清冷的月光照著五羊崗,黑衣青年伸了個懶腰。一隻飛鳥停在他肩上,他把它腳上的信箋取了下來,喃喃自語道:“我這才歇了兩天,就又有活兒了,哎。”


    他看完了信,自嘲地笑道:“喲,這次讓巴林和大吉去?他咋想的?大吉那除了吃吃吃還能幹啥?”


    “好好好,我這就去傳信。”居琪一臉無奈,拍拍衣衫站起來。


    綠娃子沒有窩在搖搖床上,坐在墳頭呆呆地看著星空。巴林在一旁也坐了下來。


    兩個人的身影,一個健壯高大,一個纖細弱小,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坐著。


    紅櫻別了別嘴:“哎,大吉都悶了好久了,怎麽還沒緩過來?”


    詩兒搖頭:“這次吉娃子不太一樣。”


    連洲歎道:“連巴林哥都悶悶的了。”


    詩兒一瞪眼:“巴林哥就不說了,哪天不是呆呆悶悶的?”


    連洲點頭:“哦,也對。”


    “你們幾個幹嘛呢?”居琪不覺好笑,揚了揚手裏的信:“主人來信了,讓巴林和吉娃子出去一趟。正好,當給吉娃子解解悶。”


    紅櫻抱怨道:“主人偏心,每次都不讓我們去。”


    居琪笑道:“你去?你準備去人族的地界兒嚇人去?”


    紅櫻瞪了他一眼:“他們能看到我麽?”


    “紅兒,我們怎麽出得了五羊崗啊……”周庭不知什麽時候,也湊了過來,幽幽地歎道。


    “知道了,我也就說說,我們這些孤魂野鬼。”紅櫻悻悻地說道:“也就過過嘴癮。”


    “紅姐姐。”詩兒搖了搖紅櫻的手臂安慰著。


    不遠處的大吉聽到居琪說的消息,果然高興得又蹦又跳。巴林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少爺。”紫衣男子對溯溪拜了拜,看得出來,他們的衣衫似乎是同一種製式。


    “東西送到了?”溯溪問道。


    “送到了。”紫衣男子遲疑了一下:“似乎……”


    “怎麽?紅毛和那遲珞那邊有異樣?”溯溪一皺眉。


    “按照少爺預期,他們先是怒了,很快發覺了不對。”紫衣男子說道。


    “嗯。那紅毛我不了解,就遲珞,這玩意兒肯定是糊弄不過的。”溯溪笑道。


    “少爺為何明知騙不了他們,還要?”紫衣男子不解。


    溯溪一笑:“越威,你想多了。這隻是個威脅而已,告訴他們再往前,我就要她的命。”


    “原來如此。”越威說道:“隻是……池鴯鶓那邊倒是有一些變故。”


    “說說。”溯溪在遊廊上坐了下來。


    越威將日間見聞說給他聽。


    溯溪遲疑了一會兒:“沒想到池鴯鶓在明月城還有認識的人。”


    越威問道:“那還按計劃行事麽?”


    溯溪點頭:“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人,別理他。池鴯鶓不去,我們就逼著她去就是。”


    “明白了。”越威拱了拱手,轉身走了。


    半夜裏,有人輕輕搖著我。我一睜眼就見著冷杉那詭異的綠色的臉,差點叫出來。


    冷杉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怎麽了?”我見他一臉警惕,也沒敢大聲說話。


    “有人來了。”冷杉說道。


    “幹嘛的?”我不解。


    冷杉冷笑道:“嗬,不管是哪兒的。他們休想把你帶走。”


    “是溯溪麽?”我見窗外人影映在窗戶上,看起來這地方已經被圍起來了。


    果然聽見溯溪的聲音:“鶓鶓,還躲著做什麽?還不出來見你夫君?”


    我扶了扶額頭抱怨道:“這狗皮膏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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