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說行動就行動,她很快找了個乒乓球俱樂部,開始訓練,因為她的身體素質一般,早晚都是健身教練教她健身,最重點練手臂力量和核心力量,中午時分練顛球,一天下來,沈瑤覺得自己要報廢,簡直懷疑人生,以前失眠的毛病立馬好了,沾床就睡。


    第三天晚上,沈瑤更慘了,她躺在床上,覺得自己沒有一處好地方,哪哪都疼,早上她是靠著默念張昱風名字,堅持到了訓練館。


    第八天,沈瑤才有點適應,酸痛不明顯了,教練布置的任務完成的不錯,教練還給她豎了大拇指。沈瑤覺得一下子渾身帶勁,因此她開始特意給自己加碼,反倒要教練規勸不能一口氣吃成胖子,注意避免拉傷。而乒乓球訓練,沈瑤大部分時間仍在練顛球,雖然教練說她天賦一般,可也算有進步。


    半個月,沈瑤發現自己基本能看清常規旋轉,她感覺自己的努力沒白費,十分興奮,什麽累都值得了。


    中午,吳若雲打來電話。


    “沈大編劇,你是沉迷乒乓球不可自拔了嗎?”


    “若雲啊,我這陣子快累壞了。你這度完假,也不見人影。”


    “工作永遠不會少一分,我度完假,回來一看,工作都能把我埋了。今天紀總問你情況呢。”


    “挺好的,你幫我和紀總說吧,我準備再訓練半個月,對乒乓球了解得深一些,能事半功倍。”


    “時間倒確實不著急,有投資方撤資了,新的投資方還沒敲定呢,紀總的意思叫你先別忙。”


    “怎麽會這樣,體育類題材不是說是個新熱點嘛,還沒怎樣,投資商怎麽就撤資了。”沈瑤有些急了,她覺得萬一項目沒成,自己成欺騙劉總教練和張昱風了,以後都不敢見國乒的人。投資商中途撤資這事不少見,但能讓紀總叫她別忙,就表明情況比較糟糕。


    “有一個體育題材的劇上星了,效果不太好,所以有些投資商有些猶豫。”


    “唉,那怎麽辦,又不是題材定生死,火不火看劇本身啊,這個劇不行,不代表我們的乒乓也不行。”


    “這是真急了,你放心有我和紀總呢,總有新投資商的,隻是這段時間公司眼看要上市,紀總不免有些謹慎,所以叫你先別忙。”


    “嗯,那就拜托你了,若雲,你要成了,你想去哪吃盡管說。”


    “哈哈,那我可記著了,我有事,先掛了,拜拜。”


    掛了電話,沈瑤心事重重,一顆心七上八下,她甚至都打量起抵押房產,能否救急,又把自己認識的有這個經濟能力的人在腦子裏過了遍。


    下午訓練完,沈瑤覺得實在沒心思,晚上的訓練課和教練請了假延後了,撥通了紀總電話。


    “沈瑤?”


    “紀總,是我,我度完假還沒感謝您,想請你能吃個飯,就在閑逸莊。”


    “好。”


    閑逸莊,裝修仿古,環境清幽,琴音繞梁,是個談話的好地方,紀常楓以前特喜歡在這待客,故而沈瑤選了這個地方,說閑逸,並不閑逸,她腦子卻是半點閑不下來,她得準備見到紀總後的說辭。


    “我來晚了。”紀常楓一身藍色休閑服過來,顯得年輕不少,也沒平時的老板架子。


    “您很準時,我按您的口味,點了幾樣,其餘的,等您到了再點,您看看單子。”


    紀常楓坐定後看了看單子很滿意,沈瑤點的都是他愛吃的,算是有心,又隨意添了幾樣沈瑤喜歡的素菜。


    “你這些天鍛煉下來,感覺氣色好了不少。果然運動對人最好。”


    “這些天,不隻是鍛煉身體,我感覺收獲特別大,好多事看著難,但逼著自己去做了,慢慢地真的可以做到。”沈瑤說著不好意思一笑:“這個道理雖簡單,好似一直都明白,可是沒有什麽時候比這次感悟更深刻。”


    “我明白你的意思。”紀常楓說道。


    沈瑤再也迂回不下去了,說道:“我怕我這次白練了,聽若雲說,投資商撤資了。”


    紀常楓點點頭說道:“這個行業特別敏感,變數也特別大,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其實也不會白練,你可以直接寫成小說出版,你這幾年的主要收入也不是編劇費。”紀常楓本就猜到沈瑤用意,現在更是十分篤定,所以用他商人慣用手法推了回去。


    沈瑤道:“我想知道到底多嚴重,項目中止的概率很大嗎?”


    “你也算老人了,應該清楚,如果不嚴重,我不會讓你先等著看的,好在,項目剛開始即便中止,公司的損失不大。”


    “紀總,投資缺口到底多大,我可以抵押房子,而且我也認識一些投資人,我可以一試。”


    紀常楓有些愣住,他沒想到沈瑤急到這個地步。


    “值得嗎?”


    “我對自己有信心,對公司也有信心。紀總,奧運後的熱潮雖然可能很快消退,但這不妨礙競技體育題材前景好,雖然有的劇的播出給這個題材潑了涼水,但我認為這個不是題材的問題。我們前幾次的成功不都說明了這個道理嗎?”


    “沈瑤,你能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麽對這個項目如此上心。”


    “紀總,我已經付出了許多心血,而且充滿期待,運動題材,寫得好可以鼓舞人心,我也很喜歡乒乓球,我希望可以讓更多人喜歡乒乓球。”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我之前信誓旦旦和劉總教練說過要寫出好作品幫忙推廣乒乓球,我不想食言。而且我以前寫的都是古裝,民國,我需要轉型。”


    “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轉型。”


    紀總油鹽不進,沈瑤頓時在心裏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再不說話。


    “公司還有新的項目,是你拿手的古裝,交給誰也不如交給你放心。”


    紀總這話,沈瑤明白了,紀總是真決定放棄乒乓項目了,一下子特別難受,鼻子一酸,竟想流淚,沈瑤自己都呆了,她什麽時候這麽愛哭,好在服務員過來上菜,連忙努力平複心情。


    這頓飯,沈瑤盡量多吃些,她不想表現出任何不愉快,話已經說到頭了,她也不想為難領導,商業的事,風險很大,謹慎並沒有錯。


    紀常楓很滿意,他原以為會有些難以應付,沈瑤是個執拗的人,萬一沈瑤和他軟磨硬泡,自己未必能狠下心。如今看來,沈瑤被說服了,他想著,即使沈瑤不高興,隻要把新劇給她,她一工作起來也就忘了乒乓這回事。


    吃完飯,紀常楓說要送沈瑤回去,沈瑤一直說不用,自己打車就行。紀常楓覺得,沈瑤心裏多少還有些別扭,便叫了車,眼看沈瑤坐上了車,自己才上車回去。


    沈瑤並沒有直接回家,她讓師傅把車停在了體育局訓練中心門口,她就在旁邊的人行道來回地走,十月的天,風有些大,有些涼,沈瑤覺得剛剛好,風可以讓自己冷靜。


    走累了,沈瑤就索性坐在人行道與路麵形成的台階,突然一種淒涼感冒上心頭,就想哭,這一哭,連小時候被男孩子欺負的事都翻了出來。


    “咦,這麽晚了,是誰坐在那,不回家嗎?”


    沈瑤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全然忘我,聽到這句話才想起,這是大庭廣眾,趕緊擦淚。


    “不會生病了吧。”這聲音離得更近了。沈瑤這個時候真想裝死,但是她知道不能,第一句她腦袋昏昏分辨不出誰的聲音,第二句她聽出來了,是周雲的聲音。


    沈瑤扯出笑臉,抬起頭對周雲笑道:“雲隊好。”


    “沈編劇,這麽晚,你怎麽坐在這兒。”


    “雲隊,我是來仔細觀察訓練局的環境的,尋找靈感。”沈瑤急中生智,編出這她自覺無懈可擊的理由。她看了周雲身邊的兩人,一個是袁元,一個她不認識,高高瘦瘦,年紀約35上下,不是運動員教練,卻跟在運動員身邊,體型不像體能教練,應該就是隊醫了。心中慶幸沒有張昱風。


    “你們做編劇的也蠻辛苦。”


    “哥,這就是傳說中要寫我們隊的女編劇?”袁元問周雲。


    “你好,袁元,我叫沈瑤。”


    “你認識我。”袁元有些興奮,圓圓的大眼睛很是可愛。


    “當然認識了,你們國乒隊大小隊員,我基本都認識,你袁元更不能不認識,你可紅了。”


    “那你的劇裏會不會有我?”


    這個問題,沈瑤有些遲疑,畢竟這部劇眼看要夭折,不過對著袁元期盼的眼神,沈瑤不及多想,說道:“我這本書是根據原型,進行再創作,書裏應該有你的原型。”


    “那你書裏有沒有隊醫。”袁元指向了身邊高瘦的中年男人。


    “那當然有,我正想和隊醫了解情況,真巧,您好,能否加個聯係方式。”


    隊醫笑了說道:“當然可以,不過有些情況,我得和總教練報備。”


    “您放心,運動員的身體狀況是機密我懂得的。”


    不知為什麽,沈瑤的心情突然輕鬆起來,略聊了兩句,周雲幾個人告辭,沈瑤也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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