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出了肖堯的工作室,這次淚水並沒有留下來,她似乎有些釋然地往前走。她深知“回憶裏的愛情,比等待中的愛情,更令人痛苦”。


    午後的陽光已經有些熱烈了,抬頭就會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走到一個公交站,發現已經物非人非了,新的站牌,站牌上的車比多年前多了幾路。站牌上掛著一張某品牌的護膚廣告,廣告的女主正是淩萱,木兮雖然不在國內但是偶爾也會在雜誌上看到她。


    真好,似乎曾經的小夥伴都實現了自己最初的夢想。


    木兮坐著等17路,一抬眼看見邊上的梧桐樹下有一個小雛菊,一朵盛開著,一朵含苞待放。白色的小花,白色的花瓣,嫩黃的花蕊,迎著穿過葉片間隙灑下的陽光綻放在最美的瞬間,小小的身軀,透著那種深埋有力量和賦有不顧一切的爆發力的韌勁。


    你是他無意中掉落的那顆種子嗎?


    看著看著木兮有些恍惚了,那個夏天的一幕幕又浮現。


    那是07年5月一個周六的午後,木兮剛從家裏回來,這次她沒有走楓林大道,因為肖堯發消息說有事找她,在學校操場的梧桐樹下等她。


    木兮想著,難道又是給我雅思托福的資料?


    木兮遠遠看見肖堯立在梧桐樹下,雙手放在身後,臉色有些凝重。


    “肖堯,找我什麽事?”


    “我種的小雛菊開花了。”


    “真的嗎?你有拍照片嗎?我好想看看。”


    “沒有照片,不過...”肖堯有些緊張,木兮還是第一次在他一貫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到了緊張。


    “不過什麽?”


    “我把它們帶來了。”


    “真的?在哪?”


    肖堯從背後緩緩取出一小盆盛開著的藍色小雛菊,然後有些結巴的說道:“你,這個,這個送給你。”


    雙手捧著小雛菊遞到木兮前麵,深邃的眼裏燃著火花,像是捧著自己珍藏的寶物交給自己信任的人。


    “給我?謝謝,謝謝。”木兮開心地接過,小心翼翼捧在懷裏,用她指尖輕輕觸碰了其中一朵的花瓣。


    “它們真好看,純淨可愛的像一個個小精靈。”


    “傳說它們是森林的精靈維利吉斯轉變來的。”肖堯看著一臉甜笑的木兮說道。在他心裏,木兮就像這小雛菊,純潔天真又容易害羞。


    “我也看過這個傳說,當維利吉斯和戀人玩得高興時,卻被果樹園的神發現了,於是她就在被追趕中變成了雛菊。”


    肖堯似乎還期待木兮再說出點什麽。


    “對了,你把它們送給我了,那你不是沒有了。”


    “我還有一盆,這個是我後來從原來的花盆移植出去的。”


    “沒想到你還真厲害,居然種活了這麽多。”


    “可能是有丘比特助力。”肖堯小聲說了一句。


    “什麽?”


    “估計我運氣比較好。”


    “我就沒這個運氣,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你今年可以再試試。”


    “肯定要再來,對了,我到時找你指導指導。”


    “嗯,那你先回宿舍吧,這外麵也有點熱。”


    “嗯,謝謝你的小雛菊。”木兮如獲至寶開心地回宿舍。


    梧桐樹下肖堯望著她的背影發呆,我是希望她明白呢?還是像現在這樣不明白也挺好?希望她總有一天會明白,肖堯一直帶著這份等待。


    而這一份等待,從一開始就注定會釀成愛情......


    這個星期宿舍其他人都在,見木兮帶回一盆小雛菊,都圍上來看。


    “這個小盆栽你哪裏買來的,好可愛,第一次見這麽幹淨的藍色小雛菊。”江沅說道。


    “不是買的,是送的。”


    “誰送的,還有沒有,我也想要。”林凡凡說道。


    “肖堯送的。”


    “肖堯?”其他三個人幾乎異口同聲。


    “我們之前不是一起種小雛菊,我的全軍覆沒,然後他的養的特別好,就送我一盆了。”


    “哦哦,那他還有沒有?”林凡凡說道。


    “沒有了,就剩一個他自己的。”


    “兮兮,你知不知道小雛菊的花語?”淩萱心底泛起了絲絲縷縷的苦澀,試探的問道。


    “知道,純潔的美、愉快、幸福、和平、希望還有堅強等。好像是這些。”


    “嗯,好像是這些。”淩萱其實還想說,小雛菊還有一種花語是告白——隱瞞在心底的愛。


    也許肖堯隻是純粹送一盆小雛菊呢?淩萱自我安慰。


    周一上課,有一張照片在幾個女生男生中傳播,周六肖堯送給木兮小雛菊的這一幕被肖堯班上一個女生拍下了,然後這張照片傳到了林之夏那裏。


    周一上午第二節課課後,林之夏私下拿著照片問肖堯:“你們是什麽關係?”


    肖堯看到照片心裏居然有一些開心,沒想到還有人拍下了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一幕。


    “同學關係,還能有什麽關係。”肖堯不想事情擴大,一旦到了木兮班主任那裏,那沒事也能搞出點事。


    “那好,我讓她們都刪了。”說著,林之夏刪掉了手機上的照片。


    下午放學,肖堯陳亦鳴幾個人在操場上打球,原來和肖堯一起打籃球賽的謝宇也拿著照片找肖堯八卦。肖堯拿過他的手機把照片發到了自己的qq上,然後刪掉。


    “沒有你們想八卦的那種事情,照片我刪了。”


    “你這是毀屍滅跡啊!”謝宇說道。


    “什麽事?什麽事?”陸離湊了上來。


    “就是肖大帥和你們班木兮,梧桐樹下送鮮花的故事。”


    “真的假的,你確定是他?”陸離曾一度懷疑肖堯不喜歡女生。


    “照片都刪了,你問肖大帥。”


    “什麽?什麽?”葉波也來八卦。


    “你這個做同桌的也太不關心肖大帥。”謝宇說道。


    “你們還打不打球,不打我回宿舍了。”肖堯說道。


    “我說你們幾個男生,怎麽好奇心這麽重。”陳亦鳴說道。


    “好了好了,打球打球,不過肖大帥,我敢打賭一定是我想的那樣。”謝宇說著拋給肖堯一個球。


    打完球,陳亦鳴走到肖堯邊上,笑著低聲說道:“那張照片我也看見了,你這個萬年鐵樹終於開花咯。”


    肖堯笑了笑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問道:“應該沒傳到8班吧?”


    “你放心,林之夏恨不得讓全校都知道你是她的,這種照片她是不會讓它傳出去的。”


    “那就好。”肖堯不想給木兮造成任何困擾,看來下次不能這麽大庭廣眾之下這樣。


    之後的一段時間,肖堯有意和木兮保持著距離,但是內心還是控製包不住向她靠近。


    上培訓課的時候,他每次都在公交站等她,風雨無阻,春夏秋冬亦如此。習慣性手裏提著一個麵包,習慣性套一件外套。


    和木兮一起練口語的時候,會被木兮略帶楚城方言的英語逗笑,隻有兩個人的時候,會伸出手去摸摸她的頭,然後說道:“你出門前都不照鏡子的嗎,東西老粘在頭發上。”


    以致木兮有時候出門前都會問江沅,我頭上有東西嗎。


    就這樣,兩人維持著肖堯自認為的安全距離,而木兮的內心其實早已情根深種而不自知,直到高二上學期文理分班後,後知後覺的木兮發現,自己似乎對肖堯有一種特別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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