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將你賣了,給人家做丫頭。”甲未之淡淡道,他收拾起桌上的東西,重新拚接。


    秦珍皺眉,她想不通,沒錢要賣她,她還能理解,有錢了賣她做甚,於秦家並無益處。


    “秦家並不缺銀錢,賣我又能得幾個銀錢,小叔和大房的堂兄要考功名,家裏有個為奴的堂妹,豈不是失了秦家的臉麵。”


    甲未之的耳朵微動,凝神聽了會,“似乎是你堂兄的同窗需要幫人找一個機靈的丫頭辦事,事兒辦成之後,你堂兄可以得到某種好處。”


    秦珍聞言冷笑,她這幾年生活在秦家,礙於兄長和弟弟還小,她也不足十歲,不好跟秦家鬧翻。


    父母不在,隨便個叔伯族人都能做他們的主,這種生死捏在別人手裏的感覺很相當不好。


    “要不,我替你殺了他們。”甲未之說得風輕雲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殺個人跟殺隻雞一樣簡單。


    秦珍搖頭,甚至對甲未之道:“甲叔,殺人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您還記得昨兒閑聊的話嗎,說鳳陽王有個兒子是當世第一神探,從來沒有他破不了的案,您怎麽就不擔心,我們殺了人之後,不會碰到一個像鳳陽王他兒子一樣的神探。”


    甲未之聽了她的話一愣,嘴角搭拉下來,嘴裏嘀嘀咕咕,“一個兒子是第一神探,嫡世子又是當世第一高手,不公平。”


    他就是栽到鳳陽王世子手裏,行走江湖幾十年,一招之差,他居然栽到了個毛頭小子手上,甲未之心裏氣悶。


    “第一高手,這麽厲害?”秦珍聽到了他的嘀咕,心裏沒來由升出一股子好奇與崇拜。


    秦珍不知道,她心中好奇的高手即將與她見麵。


    甲未之皺了下眉,很是心塞,自己的徒弟崇拜別人,麵子上挺掛不住,他把手環收了起來,“你難道不應該擔心人家要將你賣出哪裏。”


    秦珍歎氣,“先解決哥哥的事再說,他們的動作沒那麽快,一時半會我還是安全的。”


    “他們……”秦珍正想讓甲叔幫忙再探聽一下具體一點兒的消息,她好做出應對。


    甲未之突然輕輕“噓”了一聲。


    秦珍屏息,甲未之凝神細聽,耳邊隱有金戈之聲,那是軍士身上甲胄發出的聲音。


    他臉色一變,對秦珍道,“村頭主道有大隊人馬正朝這麽過來,原因不明,但我必須立刻就走,以防是為搜查我而來,為免麻煩,章兒和清兒處,你同他們說一聲……”


    “甲叔?”


    “甲叔。”


    二郎和五郎突然出現在後牆外的窗口下麵,這幾天,他們出門,怕秦家人發現,都是爬窗口出去的。


    二郎抱著五郎爬進來,雙雙站到甲未之麵前,他們正在山上抓山雞,聽到山下的動靜,一時好奇便趕回了家。


    “甲叔,剛剛我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看到村口來了好多官兵,他們舉著一麵上書鳳陽的黃布旗子。”


    “鳳陽,”這人經不得念,方才他們還談到鳳陽王世子,轉眼他就出現在眼皮子底下。


    甲未之眉頭皺得死緊,他極為不舍地摸了下五郎的小腦袋,將他方才擺弄的小木鐲套在他小手腕上,又自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丟進秦珍懷中,話來不及交待一句,人已消失在窗口。


    “甲,唔——”五郎開口喚他。


    秦珍猛地捂住他的嘴,“噓,壞人想抓甲叔,他要藏起來,咱們不能喊。”


    五郎懂事的點頭,二郎看上去很緊張,正問些什麽,秦珍讓二郎抱著五郎坐下,她給兄弟倆倒了水,等他們解了渴,才細細叮囑。


    “不要告訴任何人關於甲叔的事,誰問都說不知道,就當他不曾出現過,聽到沒有。”


    二郎趕緊點頭,兩人看向五郎,“我知道,我不說,不能讓壞人抓到甲叔。”


    “嗯,很好,如果哪天有人問起你們的拳腳功夫,就說是爹教的,聽到了嗎。”


    “不,真讓人發現,我就說是妹妹教的。”二郎一臉別扭的反對。


    五郎拍手,“對,姐姐好厲害的,能抓蛇。”


    秦珍無奈,看來,她哥哥真是不想跟那個傳說中的爹,扯上一丁點的關係。


    好吧,說是她教的也行,到時候自己再推到她爹身上吧,反正人不在,利用一下也無防。


    官兵的到來打亂了梧桐村的平靜,村民們相繼出門圍觀,秦家也不倒外。


    秦珍沒讓二郎出去湊熱鬧,二郎哄著五郎午睡,聽著簾子後麵酣睡的呼吸聲,秦珍輕呼著胸口鬱氣,她睡不著,不知怎麽的,心裏總有一股不安的預感,擾得她心浮氣躁。


    她腦中總是反複浮現甲叔聽到鳳陽二字時,他微變的臉色。


    甲叔好像很忌憚鳳陽王,聽他的口氣,他對鳳陽王明明很推崇,如此,卻又避之不及。


    為什麽避,他們之間有仇嗎,甲叔說他仇人不少,如果鳳陽王也是其中一個,她頓時頭疼的不行。


    第一神探,第一高手,堪比喪屍王的存在,她絕對惹不起。


    “妹妹,你睡了嗎。”


    “沒呢。”


    她都快愁死了,哪裏睡得著,也不知甲叔逃出去了沒有,他身上傷勢未愈合,肯定跑不快。


    二郎從簾子後鑽出來,坐到秦珍床前,想了想問,“妹妹,我明天還可以去上學嗎。”


    秦珍一愣,反問,“為什麽這麽問。”


    二郎垂眸想了想,說,“甲叔走了,沒有師長出麵,學堂裏的先生可能不會收我。”


    “為什麽不收,你去求學,咱們交束修,交食宿費,憑什麽不收,錢吳村不收,咱們去鎮上,雲起書院總收吧,。”


    秦珍說到這裏頓了下,她怪叫一聲,“誒,哥哥,要不你索性去雲起讀書,書院的先生學問肯定比錢吳村的好……”


    二郎無奈輕笑,打斷妹妹的異想天開,“妹妹,書院隻收童生和考取了秀才身份的學子,我連學堂都未上過,進不了書院的。”


    “嘶,這麽嚴呐。”


    “嗯,另外就是銀子的事。”二郎憂心忡忡,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了鬆,鬆了緊,“妹妹,我去讀書的話,爺爺他們一定會知道咱們手上有銀子,到時候,他們過來要,我怕保不住。”


    秦珍嘴角微彎,安慰地拍拍他的手,笑得胸有成竹,“放心,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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