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心虛,被後院的黑影嚇到,受驚之下,匆匆跑回院裏,秦家人聚在院門外,秋兒心神不安走過去,二福按事先說好的,向秦老爺子建議,秋姑娘在鎮上待過,比他們熟悉鎮裏,就請她同去帶路。


    一切準備好,秦老爺子客氣說道,“那就有勞秋姑娘了。”


    “老爺子太客氣了,二爺受傷也是因為救我,秋兒心裏愧疚得很,


    如今能盡綿薄之力幫到二爺,實屬榮幸。”


    她向秦老爺子福了福,坐上牛車,視線晃過眾人……及院牆邊,剛剛那兩道黑影到底是人是鬼?


    還有那筆銀子,當時隻顧著害怕,也沒想撿起來再跑,七佰兩,夠她回府裏贖身,還能攢下大半回家找個殷實人家嫁了,今晚去了鎮上,恐怕趕不回來。


    再找借口回去拿,秋兒禁不住打起寒顫,她……她害怕。


    秦家人這邊,聽了秋兒的一番話,尤其老爺子和吳氏,又氣又惱,偏還不能翻臉,此時要用到她,再大的怒氣,他們也得忍了。


    吳氏看著水嫩青蔥的秋兒,差點咬碎銀牙,一個下賤奴才,姿色再好,也隻有伺候人的份,仗著相公救了她,居然賴在家裏不走,白吃白喝的狐狸精,得趕緊想想辦法趕走,秦家不能白養著這張嘴。


    秋兒不知自己的苦日子即將到來,她心裏隻心疼那筆銀子。


    秦珍若無其事和哥哥回到屋裏,等屋子裏安靜下來,她查看剛剛撿到的東西,不出她所料,正是秦老爺子丟的那筆銀錢,不多不少,正好七佰兩。


    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偷兒是秋兒,膽色不小。


    既然落在她手裏,便是她的了,再說這銀子原就屬於她三房,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


    隻是銀子找不到,鳳陽世子又在查這件事,秋兒她不放在眼裏,鳳陽世子,她不敢小瞧。


    想到這裏,秦珍取出四個各二十兩的小銀錠,輕輕推開屋門,秦家人都睡了,她悄悄溜到雞窩前,摸黑找到她扔掉的布塊,將銀錠包好,偷偷放到秋兒暫住的雜物房。


    秦珍笑笑,查吧,她也不算是冤枉那秋兒。


    她自以為做得天依無縫,哪知這一切都叫鳳七看在眼裏。


    鳳陽世子聽了鳳七的匯報,暗自好笑,看不出來,小小年紀,腦瓜子聰慧機敏,那秦家的情況,從村民的言談裏,知曉他們處境艱難,他倒不介意幫她一把。


    “你明天去秦家走一躺,把偷兒糾出來交給秦老爺子。”


    至於交出來後秋兒會怎樣,他根本沒想過。


    鳳七一愣,“世子爺,哪個偷?”他挺順眼那個聰明的小丫頭,怪可憐的。


    鳳陽世子睨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秦家有幾個偷?”


    鳳七秒懂,笑嘻嘻地對鳳陽世子一輯,拍起主子的馬屁,“世子聖明。”


    第二天,天蒙蒙亮,秦珍起床洗漱,她收拾好,準備叫二郎,二郎卻從外麵進來。


    “起了,妹妹,我昨天摘到這個,墊墊肚子。”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嫩圓的綠葉上,十幾枚青色的果子,外形頗像杏子。


    秦珍拿起一枚塞到嘴裏,隨即眼前一亮,味道甜甜的,很脆,“哥,哪摘的,可還有,這果子蠻好吃的。”


    知道妹妹喜歡吃,二郎也歡喜,“抓魚的時候看到的,樹上還有好多。”他笑著撓撓後腦勺,“就是樹太高,不太好摘。”


    秦珍吃掉一枚果子,拍拍手,果子好吃,樹再高也難不倒她,“沒事,今天把學堂的事搞定,時間還早的話,咱們去摘果子,五郎肯定也喜歡。”


    她現在銀子有了,可家裏不說零嘴,半粒飽腹的食物都找不出來,五郎長到四歲,至今連糖果不知是何物。


    他們三兄妹,她和兄長好歹在父母身邊享受過幾年幸福時光,而五郎跟在哥哥姐姐身邊長大,受嫌棄挨白眼,肚子混不飽不說,比路邊的乞兒好不了多少。


    秦珍壓下心頭的酸澀,從床上推醒弟弟。錢吳村離此差不多二十裏地,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五郎不能放在家裏,秦家人壓根不會理他們的死活。


    五郎揉著眼睛,睡眼惺鬆,“姐姐,哥哥要拜先生嗎?”


    “嗯,咱們早點過去,先生不喜歡遲到的學生。”


    “那姐姐快點幫我,哥哥不能遲到。”五郎稚言稚語,小身子一下子從被窩裏躥起。


    秦珍幫兄長弟弟收拾整齊,三兄妹衣服洗得發白,到處是補丁,但勝在幹淨,再好的衣服是沒的,秦珍神色無奈,希望錢吳村那位先生不會嫌貧愛富。


    二郎背著五郎,秦珍鎖上門,三兄妹躡手躡腳的溜出門,村頭的小路上,秦珍問二郎,“哥,魚你放在哪兒?”


    能上學堂,二郎很興奮,說話的聲音裏都透著喜氣,“在林子裏的小溪邊,我怕魚死了,拿背簍養在水裏。”


    秦珍看了看天色,時間還早,時間足夠讓他們取魚後再去錢吳村。


    半個時辰後,林子裏,二郎從小溪裏撈起背簍,秦珍打眼一看,四五條大魚憋屈地擠在狹小的空間裏,魚一離開水,尾巴拚命的擺動,二郎險些沒抓穩背簍,差點連人帶簍子掉小溪裏。


    秦珍拉了他一把,幫著把背簍放到離水遠些的地方,五郎等著邊上,哇了一聲,“姐,我想吃魚。”


    秦珍烤魚的手藝實在不錯,二郎也有些意動,昨晚他們就沒吃晚飯,肚子餓了一夜。


    秦珍同樣饑腸轆轆。


    梧桐山裏的小溪產的魚比外麵鮮美,沒有一絲泥土腥味,魚烤出來,她若敞開肚皮吃,一個人能幹掉一條三斤重的大魚。


    “妹妹?”


    “姐姐?”


    兩雙渴望的眼睛定定地瞧著秦珍,秦珍頓感好笑,“魚多的是,這些留著不能動,帶去給先生,咱們重新抓,多烤幾條,帶在路上吃。”


    此去錢吳村一來一回,至少得花上半天時間,往返四十裏路程,餓著肚子可不行。


    早上林子裏霧氣重,空氣也好,二郎見妹妹同意,兩兄弟歡呼一聲,二郎脫下草鞋要下去抓魚,秦珍攔住他,勸說他,“可不能濕了衣裳,初次見麵,得給先生留個好印象,魚來我抓,哥,你看好五郎。”


    二郎悻悻,讀書總是最重要的,雖然他也想下去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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