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弦月和清鬆已救回,屬下將她們安排了住處,隻是,她二人皆受重傷,屬下給尋了大夫,已無大礙。”


    衛末靜坐在椅上,麵上出奇的冷靜,“可查清母妃因何鎖拿二人?”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暗一跪在地上的身體輕顫,甚至不敢抬頭看座位上的公子,這事牽扯太大了,一個不甚,公子,以後該怎麽辦。


    “回話?”衛末冷喝。


    暗一咽了咽口水,他深吸了口氣,正欲開口,後脖子一痛,人緩緩倒在地上。


    衛末倏地起身,一道披著黑披風的人影站在他麵前,“閣下是誰?”


    那穿黑披風的人,踢開地上的暗下,背著窗口而立,臉上蒙麵,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觀身形是位男子。


    他緩緩開口,“公子不必緊張,老夫隻是受人之托,順便替公子解惑。”


    衛末一怔,神色不曾放鬆,暗暗提防著,重新坐回椅子上,“洗耳恭聽。”


    黑衣人對他鎮定自若的神態暗讚一聲,不愧是那個女人的血脈,膽識同她不相上下。


    衛末麵上看著平靜,實則心裏難以平靜,他有種預感,這個黑衣人嘴裏的解惑,很可能同母妃鎖拿清鬆等人的事情有關。


    如此,也有可能與他的身世有關。


    他不是臨陽王之子,那他是誰。


    ******


    次日,秦珍起身開門,便看到衛末站在院子裏,如墨的長發上沾了晨露。


    一身青衣,廣袖輕揚,眉染淡愁,麵如白玉,衛末,簡直就是世人眼中一副移動的獨絕之景。


    他這是在院裏站了多久。


    “衛大夫,來了怎麽不叫門?”秦珍走過去。


    五郎瞅了瞅院裏的人,他拉住秦珍的衣袖,仰頭問,“姐姐,衛大夫好奇怪哦。”


    秦珍撫著他的小腦袋,笑罵,“人小鬼大,好了,你先坐一會,姐姐給你做早飯,然後送你到學堂。”


    五郎重重地點了下頭,乖巧地坐回屋子裏的小板凳上,黑黝黝地眼珠瞧著院子裏的衛末。


    秦珍問衛末,“要不進來坐坐,想來你應該沒吃早飯。”這家夥心思重重,滿臉愁思,怕是遇到了難事。


    不過,總不會比她遇到的事更難。


    “珍兒,你恨你爹娘嗎?”衛末出聲問。


    秦珍微愣,隨即道,“當然,為人父母,生而不養,若是他們情非得已,我自不會怨恨,可他們拋家棄子,將三個稚子扔在家裏,受盡了欺辱,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們。”


    “我也不會原諒他。”衛末低聲輕喃。


    “你說什麽?”秦珍沒聽清楚複問,“你不會原諒誰?”


    “沒誰,卻是餓了,不是說要做早飯。”衛末轉開話題。


    “哦,那你等等,一會就好。”


    將人請進屋,奏珍生火刷鍋,她自打住進了北城貧民區,別的都缺,唯獨不缺肉。


    也不知是誰,天天給她送豬,這奇葩無比的送禮方式,令她好生無語,卻又查不出來送豬的是誰。


    本來,她打算找衛末幫忙,看他這般愁思滿麵,她倒不好開口了,還是先等等看。


    秦珍從陶罐裏取出昨晚剛宰的新鮮大骨,她打算拿骨頭熬湯下午吃,早飯怕五郎和衛末等不及,便煮隻些簡單的麵食。


    鮮湯麵上桌,秦珍又炒了一個小菜,放在桌子上,對一大一小說,“肚子餓了吧,趕緊吃。”


    “珍兒也吃。”衛末笑著招呼她。


    等把五郎送到學館,秦珍才出聲問衛末,“衛大哥,你可是遇到了什麽事?”


    衛末想想搖頭,他的事哪是能說的,不過是在得知了身世後,心裏苦鬱,想出來走走,結果竟走到秦氏兄妹的住處。


    他不想說,秦珍也不逼問,就陪他閑逛,一直到醫館門前,不想,青平早已候在那。


    “衛哥哥。”青平過來施禮。


    “你還不回京。”衛末冷淡地問。


    青平神色微滯,衛末態度如此差,她竟沒生氣,明顯看出她在忍耐,“末哥哥,青平就是來同你告別的。”


    衛末,“一路好走。”


    “末哥哥,”青平還是急了,好聲好氣的解釋,“我知道你介意母親的盤算,她也是為我好,可隻要我願意,母親一定會同意我倆的婚事,我不想嫁給別人,請末哥哥定要等我。”


    “不必了,我不會娶你,也娶不起你,臨陽王府是屬於旁人的,我將來不會承臨陽王府的爵位,你打錯算盤了,以後,望你好自為之。”


    “末哥哥胡說什麽,你不繼承臨陽王府,誰有資格繼承,至於我,皇舅舅賜婚,你也不娶嗎?”


    “不娶。”衛末幹脆利落的四個字,甩袖進了醫館。


    青平咬牙切齒的快氣瘋了。


    一個男子當麵拒絕一個女子,還是用這種直白的方式,秦珍目睹了全程,怕青平牽怒,她不敢多待,腳底抹油,趕緊溜了。


    秦珍回到住處,欲進院子時,正巧見到一名藍袍人牽著一頭豬從牆另一邊過來


    白毛,腦門和一甩一甩的尾巴上的黑點,那個神秘的,天天送她豬的人。


    藍袍人把豬係到牆角,一抬頭看到柴門前的小身影,“呃~”藍袍人被嚇了一跳。


    “你是誰,為何送我豬?”秦珍錯愕地問。


    那藍袍人沒曾想到自己的行為會被秦珍堵個正著,一時無措,神色亂了一瞬,鬱悶過後,他並不解釋,直接閃身走人。


    “唉,你別走啊,說清楚。”秦珍揚聲喊道,可對方跑得太快,一看便知輕功不凡,她哪裏追得上人家。


    怪自己功力淺,秦珍又多一個發奮圖強的理由。


    “混蛋,就不能說清楚再走,跑什麽,就這麽見不得人啊。”秦珍跺著腳兀自氣悶。


    藍袍人送來的豬,秦珍本不想理睬,可過慣了苦日子,穿到秦家四年,她就沒嚐過肉味,看見豬,跟見到殺父仇人差不多。


    誰叫她在秦家喂了四年的豬,一根毛也沒吃到嘴裏,哥哥弟弟去了學堂,她一個人在家裏也沒事幹,院子裏那豬一直嗷,秦珍看不順眼,無聊之下,便再次磨刀霍霍把豬宰。


    反正明天藍袍人會再送,吃虧的不會是她,她更不會嫌肉多,有本事,明天再送一模一樣的豬來。


    白毛黑花,一頭一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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