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早上做了好些玉米貼餅,用大竹藍裝著,北城外麵有些流浪的乞丐,他們沒有戶籍,算不得鳳陽郡的百姓,故而也領不到臨時遷移的補償,自然也就沒有離開。


    空間裏糧,銀錢她不缺,糧食放著也是放著,地裏還在長,不若施舍出去。


    一大早的,北城城皇廟一夥乞丐剛從睡夢中醒來,就見一個小姑娘拎著隻大竹籃朝他們走來。


    乞丐們鼻子尖,一下子就聞到了香甜的食物氣息,老少乞丐們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個個吸著鼻子,眼神貪婪的盯著小姑娘的竹籃。


    秦珍笑笑,徑直走到他們麵前,掀開竹籃上麵的布,一個挨一個的發玉米餅,一人兩個。


    十幾個乞丐,發到最後,還剩下一個。


    她把最後一個餅子塞到自已嘴裏,一手挎著竹籃,一手拎著一隻小食盒,施施然走了。


    乞丐們,“。。。。。。。”


    某個小乞丐捧著熱呼呼的玉米餅,神色愣愣道,“我不是在做夢吧,城皇老爺顯靈了。”


    “我也覺得是,好香啊。”另一個乞丐咬了口玉米餅,趕緊吃了起來,不管是不是做夢,到手的食物不第一時間吃掉,很可能會進同伴的肚子。


    這夥乞丐,似乎以一個老乞丐為首,大家都叫朱老,朱老將其中一個餅放進內衣袋,細細品嚐手中另一個貼餅。


    他身邊的小石頭有樣學樣,享受的咬了口餅子,視線瞥了眼小姑娘遠處的身影,以及綴在她身後的兩個不懷好意的尾巴。


    不知是感歎還是羨慕啥的,小石頭小聲對身邊的朱老說,“那小丫頭人真好,西城春風街老跟咱們搶食的仨兄弟,聽說就是被她收養了,還給取了名字上了戶籍,現在混得人模狗樣,據說還上了學堂。”


    他狠狠咬了口餅子,嘟囔道,“運道真他娘的好。”


    “你也去。”


    “啥?”


    “你也去。”老乞丐重複道,他漫不經心的咬著餅子,細嚼慢咽,吃東西的樣子像極了香滿樓裏那些貴人們,斯文又雅致,極好看的。


    小石頭眨了眨眼,以為朱老在說笑話。


    他從小就跟朱老混,朱老同旁的乞丐不同,他很愛幹淨,衣裳破歸破,但隔三差五的洗澡換衣,唯一不愛打理頭發,不然,朱老真不像個乞丐。


    小石頭還知道朱老很聰明,他知道怎麽能討到食物和銀錢,而且還不愛吃剩下的食物,所以明明天天能討到東西,卻經常餓肚子。


    老乞丐,“小姑娘很善良,你去跟蹤她後麵的尾巴,小心些,然後找機會給她報信,她會感激你的。”


    小石頭聽了眼前一亮,他倒沒多想,就覺得,那丫頭若感激他的話,說不定再拿香甜的玉米餅給他吃。


    玉米餅真好吃,不是旁人剩下的,是她親手做了,特意送給他們的。


    乞丐也是有尊言的,雖然他們的尊言不值路人扔在地上的一個饅頭。


    “我這就去。”


    小石頭把咬了一半的餅子放進懷裏,一溜煙追了上去。


    老乞丐好像沒什麽也沒發生過,依舊垂著眼皮,漫不經心的吃著玉米餅。


    秦珍知道自已被人跟蹤,在沒弄明白對方的意圖前,她不打算動他們。


    而此時的醫館裏,正險象環生。


    衛末萬沒料到,他的好母妃,竟然會狠心到派出王府精銳來狙殺他,十八年來的母子情分,在母妃眼裏,什麽也不是。


    十二暗衛拚死抵擋,死了六個,餘下六個仍在頑抗,親舅舅替他擋了一刀。


    衛末扶著舅舅且戰且退,已被逼入死角。


    李景死死抓著外甥的手,目光狠瞪著圍攻他們的黑衣人,氣得破口大罵,“臨陽王妃那個賤人,定是察覺了什麽,想保住那個冒牌貨,癡心妄想,你父皇就是個混蛋,他誤了你母後,誤了你。”


    怒意翻騰,額頭青筋爆裂的李景推開衛末,劍橫上胸前,擋住黑衣人,朝外甥厲聲大吼,“你立即走,不用管我們,今天,你必須活著出去。”


    活著,才能揭穿冒牌貨,他李家守護的雲楓決不能被擁有仇敵血脈的皇子承位。


    “舅舅,我不會丟下你們。”衛末紅著眼,一劍隔開偷襲的黑衣人,拉著李景躲閃不停襲來的攻擊。


    他麻木的揮著劍,十歲起就伴著他長大的十二暗衛一下子死了六個,衛末心裏即怨又恨,真想衝到母妃麵前問問為什麽。


    就算是條狗養了十八年也會養出情分來,何況是個人。


    十八年裏,縱使母妃不喜自已,他怨懟過,卻仍想努力做個孝順兒子。


    可她要他死。


    生父換子,定然也是不在意他的,養母不慈,那個未曾謀麵,舅舅嘴裏很想念他的女子。


    他,想見一見,腦中思緒萬千,於是,手裏的劍突然又淩利幾分。


    李景心慰不已,不愧是自已的親外甥,可是大敵當前,若外甥不走,那就一個也走不了。


    都死在這,他怎麽甘心。


    “走——”李景一聲厲吼。


    衛末被推了把,見舅舅想幫他拖住黑衣人,他做不到自已逃生,轉身殺了進去。


    秦珍推開醫館的門,臉上剛揚起的笑意瞬間消失,眸光驟寒,她丟了手中小食盒,鳳凝自背後抽出,躍至被圍攻的衛末身旁。


    “珍兒。”見她出現,衛末心裏驟然一寬,他們有救了。


    秦珍揮著鳳凝,瞥了他一眼,快速問,“衛哥哥受傷了?”


    “沒有,舅舅替我擋了一刀,他不太好。”


    秦珍注意到他側麵一位勉力支撐的中年男子,胸口中了一刀,血染紅了衣襟,卻咬牙死撐。


    院裏死了不少黑衣人,但狙殺衛末的黑衣人數量明顯要多出幾倍,她的武功高於衛末,但殺手太多,退敵希望不大。


    秦珍一掃四周,揮退兩名黑衣人,說,“衛哥哥,帶上舅舅,你先撤。”


    “不行。。。。。。”


    “行,他們擋不住我,也追不上我。”秦珍不帶吹的,以她的輕功,沒人拖後腿,就憑這些黑衣人,想擋住她,還欠些火候。


    “這,”衛末有些遲疑,他就算清楚秦珍的實力,終是不大放心將秦珍獨自留下應敵。


    秦珍吼了他一嗓子,“墨跡什麽,就我這小身板能杠動你舅舅啊。”


    突然被吼了的衛末,他又忘了秦珍隻有十歲的事,當下不再猶豫,有秦珍擋住黑衣人,他一把攙住站立不穩的舅舅,將他胳膊搭在自已肩頭,逮個空隙,一舉躍上牆頭,飛速離開。


    秦珍擋住欲追趕的殺手,順帶給衛末的幾個暗衛解了圍,醫館裏如此大的動靜,總有路過的人察覺。


    衙門捕快們來得很快,不等他們衝進來,殺手們見目標跑了,轉瞬就撤了


    秦珍也忙不迭的離開。


    她不想被衙門叫去問話,還得去找衛末,要走了,總要道一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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