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十裏長亭,一名青衣男子等候在亭子裏,一名侍從匆匆跑來,“公子,有消息了。”


    男子清清淡淡地聲音響起,“說。”


    侍從想到剛收到的消息,有些開不了口。


    沒聽到回答,青衣男子轉過身,一見侍從麵色,心中已了然,“失敗了?”


    “公子,他們……”


    “連雲上城排行前一二的大刺客都失敗了,看來南辰月微命不該絕,罷了。”


    青衣男子步出亭子,走向停在路邊的馬車。


    侍從忙起身跟上,嘴裏不由抱怨,“公子,說來都怪南辰身邊那丫頭,也不知他從哪找來此厲害的丫頭,叫我們和雲上城的人接二連三的栽在她手裏,要不然,南辰早死了,咱們真不先除掉她嗎,有她在一天,南辰太子我們便動不了。”


    正抬腳上馬車的青衣男子聽到這裏,回頭看向侍從,那眼神裏的寒意嚇得侍從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公、公子,是屬下多嘴,屬下該死。”


    “下不為例。”


    侍從趕緊磕頭,“屬下遵命,多謝公子。”


    青衣男子進馬車,侍從拍拍胸口,趕緊爬起來駕車離開。


    另一邊,秦珍在路邊同南辰告別,“就送到這裏吧,殿下。”


    “一定要現在走?”南辰根本不放心秦珍離開,他們先前都受了傷,秦珍還傷了頭,如何經得住顛簸。


    秦珍就一個字,“走。”語氣相當堅決。


    南辰默了默,過了會才道,“那好,你多多保重,別忘了三個月後的離城之約,一定要來,我等你。”


    “殿下也多多保重,至於離城,我盡量。”


    秦珍覺得自己未必趕得上,她朝南辰拱拱手,和派給她的向導張保輕裝上路。


    南辰站在原地,秦珍走了不遠,又回頭朝他揮手,南辰也抬起手揮了揮,直到路盡頭的人影再也看不見,趙平等人才牽著馬上前提醒,“殿下,該回宮了。”


    南辰頷首,上馬前,又吩咐趙平,“傳令給沿途的驛站,不得怠慢。”


    趙平回道,“已經傳令下去了殿下,清水鎮那邊也提前安排了人去打點。”


    “很好。”


    ******


    秦珍和張保趕到清水鎮,因為有人提前打點,他們一到,便被人引去梳洗用膳。


    秦珍著急回家,讓打點的人安排兩名車夫,這樣一來,便可以日夜兼程。


    張保聽到她的吩咐,似猜到她的打算,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開口。


    他是臨時被上官推舉出來給秦姑娘當向導的,原先的向導在初遇刺客時走散了,一時找不著,而他家住邊城,熟悉路線,由他護送秦姑娘最是合適。


    上官推舉他是有私心的,隻因他是上官親信,且各方麵都比其他人穩妥。


    張保之前雖沒接觸過這位秦姑娘,但她的大名在禁衛宮與神機營中廣為流傳。


    大家私底下都在談論說太子殿下身邊有一位年紀輕輕,武功卻出神入化的高手,有幸見識過的同僚更是把她誇得天上地上無。


    說不好奇這位高手的真麵目,恐怕沒人信,之前在坑道,他親眼目睹對方出手,當時便同上官感歎,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來之前,上官曾私底下交待他,此行他不僅要將秦姑娘安全送回北楚,路上還要伺候好,隻要他順利完成任務,便等於是在太子殿下那裏掛了號,往後前程便也穩了。


    上官當時那惋惜恨不得自己親自上的語氣,張保就知自己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張保不知秦姑娘性子,遂不敢隨意插嘴,但太子殿下有交待,說秦姑娘有傷在身,路上切不可由著她為趕路而不顧傷勢。


    太子殿下臨行前殷殷切切叮囑的語氣,還有看秦姑娘的那種眼神,張保打心裏覺得這次的任務不比上陣殺敵輕鬆。


    他想著,先摸一摸秦姑娘性子,若是個聽勸的,該勸的他會勸,若是個聽不進勸的,到時候再另想辦法。


    出清水鎮已是申時末酉時初(下午五點左右),張保試探的建議,說到下個鎮子需要一個時辰左右,一個時辰後天就黑了,不若在此投宿一晚,明天再趕路。


    秦珍卻要立即出發,到下一個鎮子投宿。


    她告訴張保,她離家已三載,因家有弱弟,實在憂心,所以必須盡快趕回家。


    張保心說原來如此,他就說,殿下如此在意秦姑娘,為何不多派侍衛護送,現在看來,人多,反而拖慢行程。


    “可您的傷?”


    “無礙,趕路要緊。”


    見她語氣堅決,張保不再多說。


    馬車走的是官道,且前麵有人打前站,兩個車夫輪流趕車,每天寅時起亥時歇,雖說辛苦,但按他們目前的速度,最多半個月就能到北楚。


    秦珍這麽拚命的趕路,精神頭還一天比一天好,張保看在眼裏就沒多言。


    路上走了十多天,他們在一個叫栗縣的地方錯過宿頭,張保知道附近有間茶寮,說可以借宿。


    他們過去時,茶寮已經變化了一間四麵露風的破草棚子,顯然早就廢棄,便是這樣,也被人搶了先。


    見此,張保隻好道,“姑娘,今夜隻能讓您在馬車上屈就一宿了。”


    秦珍笑道,“無妨,咱們還是先弄點東西填飽肚子,勞張校尉去先個火。”


    說著,她跳下馬車。


    張保知秦珍性情,這段時間相處,足夠他摸清對方的性子,說句實在話,若非他見識過她的身手,否則,說出去誰會信,這位生得清妍俏麗舉止隨和,宛如鄰家小妹妹的小丫頭片子會是個絕頂高手。


    他是深切體會到真人不露相這句話。


    張保去生火,兩名車夫也各自忙活開,一個去伺候馬,一個去壘灶台。


    秦珍則取下掛著馬車旁的一隻竹籃,竹籃裏的食物是他們白天經過一處村子時同村民買的。


    沒辦法,南昭地廣人稀,偶爾會錯過宿頭,荒郊野外,沒吃的可不行,她每次遇到城鎮,都會打包一些食物,遇到村子,就同村民換些米糧食材。


    竹籃有些份量,這次換得多,一隻雞,十幾個雞蛋,兩把青菜,幾個土豆,一塊臘肉,十多個饅頭。


    雞是處理好的,直接下鍋燉就好。


    這幾年,秦珍做飯的手藝是越發進益了,飯食的香味惹得不遠處草棚裏守夜的小廝直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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