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純主動提起信王闔家下獄的事,秦珍這才知,早在認識她之初,他就查到了阮氏的消息,隻是他覺得在她剛得知親爹再娶的情況下,若再告訴她親娘也已改嫁的事委實有些殘忍,就沒說。


    風純還說可以帶秦珍去見阮氏,可若要救人,卻有些難。


    秦珍冷情地告訴風純,救人之事盡力就好,但在此之前能見一見阮氏,她還是有些心動的。


    風純剛回京,好些事需要處理,秦珍在他府上待了半日就離開了,想到好幾天沒見到季秀,她又跑了趟定國侯府。


    因是入夜時分,秦珍在書房沒找到季秀,便去到他起居的屋子,隻是她剛靠近屋子,就看到季秀的貼身小廝正送一名大夫走出來。


    雲青憂心地問大夫,“我家世子真的沒大礙嗎,可他怎麽都不醒,這都睡了一天了,就算舊疾複發也沒道理睡這麽久啊。”


    大夫回道,“可老夫確沒診出你家世子有其他病症,他的脈相顯示他就是舊傷複發,兼之受了點風寒,老夫看了之前的大夫給世子開的方子,對症,至於世子為何這般能睡,興許是方子裏加了助眠的藥,故而睡得久了些。”


    “是這樣嗎,那世子還要睡多久,如果明天還不醒……”


    “明日老夫再來瞧瞧,今晚且著人看仔細些,若世子有不適,可著人來傳老夫。”


    也隻能這樣了,雲青沒有其他法子,隻能說,“那就有勞大夫了,小人送您出去,這邊請。”


    “請。”


    兩人走出院子。


    躲在陰影裏的秦珍走了出來,她沒想到三天沒見,季秀竟然病了。


    她凝神聽了下屋裏的動靜,輕輕推門進去,無聲無息地進入內室,裏頭丫鬟正在給床上的人擦洗身子。


    等丫鬟擦洗完了,人退出屋子,秦珍才上前。


    床上,季秀沉睡著,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秦珍坐到床沿,抬手在他額頭上觸了下,溫度很正常,並不像受了風寒。


    她又揭開被子去摸季秀的腕脈,幾息後,秦珍放開手,重新給他掖好被角。


    她不是大夫,不會瞧病,隻是內力修到一定境界,對人體的奇經八脈真氣運氣很了解,如果是普通人她或許瞧不出來,但季秀是習武之人,也修習過內功,雖然平平,可若他身上有傷,她是可以瞧出來的。


    且她剛剛探知,季秀的脈相很古怪,哪裏古怪她又說不上來,但絕不像大夫說的舊傷複發或是受寒。


    看病還得找專業人士,秦珍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入定國侯府,隻能去求助風純。


    清陽郡王府離定國侯府不遠,秦珍去的時候,風純還在書房忙碌,他這次回京,是來找戶部扯皮的。


    鳳陽與西涼的這場戰事打了三年沒完,朝廷送去的糧草輜重不是延遲就是數目不夠,再有軍餉,士兵們都好幾個月沒領到餉銀了。


    原本這事該鳳王叔或是阿回來,但鳳陽少不得他們,隻能他代來。


    他了解戶部的那些老狐狸,也清楚如何與他們周旋,所以他今晚得把明天上朝的奏本寫好。


    秦珍來時,風純正伏案奮筆疾書。


    見她來了,他小心擱下筆,又吹了吹奏本上的墨漬,合起,才問,“又想起什麽事了?”


    秦珍道,“我剛剛去見了季秀,他病了,沉睡了一天,我偷聽到大夫說他受了風寒,可我探過他的脈相,很古怪,不像受寒這麽簡單,就想請你幫忙,能不能去找個厲害的大夫給他瞧瞧。”


    “你是說你從我這裏離開就去見了季秀,你什麽時候和他的關係這麽好了,還如此關心他。”風純醋勁一下上來了,不滿地質問,“珍珍,你不要告訴我,你看上這小子了,我告訴你,我不答應。”


    “說什麽呢,”秦珍橫了他一眼,有些無語,“我看上誰也不能看上他呀,你忘了他弟是誰弄死的,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之前他還幫過我,在你回京之前,我有拜托他幫我打聽阮氏的事。”


    風純聽了臉色緩緩,用一副這還差不多的口氣說,“那你以後也離他遠點,你娘的事交給我就行。”


    完了他又想起件事,“他幫你,你也幫過他,當年你幫他抓了五聖姥姥,可是讓他在皇伯父麵前大大露了臉,你們算是扯平了,至於他生病的事,我明天下朝後過去瞧瞧。”


    秦珍,“你瞧?你懂醫術?”


    “不懂,我帶禦醫過去。”


    這還差不多,太晚了,秦珍不想和他掰扯太多,不然,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又想揍他。


    也不知這人怎麽就認定她了,非要娶她,不對,是納,這個混球,做他的青天白日夢。


    回到客棧,秦珍躺在暖哄哄的被窩裏,心裏總有些莫名的不安,不安來自哪裏,她不清楚,就是心頭莫名惴惴,擾得她睡不著覺。


    許是血脈間的感應,悶聲幹大事的二郎幾個,在去暗市打探消息時,確實遭遇了一場危機,差點回不來。


    少年們下課後,謊稱要去找秦珍,實則,他們在出府後改頭換麵溜去了暗市。


    也是五郎好奇,偷偷跟在他們後麵,在緊要關頭,暗中保護五郎的甲未之現身將他們救下,否則,少年們恐怕已被套上鎖鐐,灌下啞藥,然後賣到某秘密礦山采礦去了。


    消息沒打探到,還差點把人搭進去,二郎幾個沮喪極了,也不敢回去,就來找秦珍。


    三更了,秦珍剛有點睡意,聽到敲門聲,她一咕嚕爬起來,“誰呀?”


    二郎幾個沒出聲,還是孝之捅了下五郎,五郎才應道,“姐姐,是我。”


    聽到五郎的聲音,秦珍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這三更半夜的,嚇得她趕緊起身點燈開門,結果看見少年們站在門口,一個個垂頭喪氣,精神萎靡。


    “怎麽了這是,快進來。”


    讓人進屋,關上門,她拿了衣服穿上,又把一直溫在爐子上的銅壺拎過來,她在客棧住的時間長,晚上有時候要喝水,便自己弄了個爐子放在屋裏專門溫水。


    但這是偷偷的,明麵上客棧並不允許,擔心走水。


    喝著熱水,感覺暖和了,少年們像活了過來,又問秦珍有沒有吃的,都餓得緊,先前著急去暗市,都沒顧上吃飯。


    秦珍抽抽嘴角,這大半夜的,哪有什麽吃的,有也沒辦法拿出來,她隻好去找客棧值夜的小二,借客棧廚房,又問小二要了些剩飯,給他們炒了半鍋蛋炒飯。


    飯端到他們手裏,少年們包括五郎都是狼吞虎咽。


    秦珍忙提醒,“慢點吃,別噎著。”


    “太餓了,”五郎嘴裏嚼著飯含糊不清地說,“本來就沒吃飯,還要打架,沒力氣。”


    秦珍隨口問,“打架?跟誰?”


    “暗……唔——”剛要說出暗市的五郎被旁邊的善之一把捂住嘴,他咧嘴朝秦珍笑笑,“沒誰。”


    然後低頭呲牙警告五郎,“再亂說,下次不帶你玩了啊。”


    五郎眼睛眨了眨,不明白去暗市的事為什麽不能告訴姐姐,他哪知道兄長們好麵子,吃了這麽大的虧,不好意思讓秦珍知曉。


    但他還是輕輕點頭。


    見他們不想說,秦珍也不追問,覺得打架而已,不過是小事,卻不知,少年們此番經曆了怎樣的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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