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裏,顧先生外出歸來,遇到匆匆回府的朱先生,兩位先生在門口一碰頭,彼此點了點頭。


    朱先生問:“顧先生,準備何日起程去離城啊?”


    顧先生“唔”了聲,“就這幾日吧?”


    “那不如明日起程吧,明日是個出行的好日子。”朱先生說。


    顧先生瞥了眼朱先生,見朱先生一臉認真,他怔了下,不由得答應下來。


    “行,就明日起程。”


    是以,傍晚,少年們一回來,就被顧先生告知,明日要動身去離城,顧先生讓他們該通知的通知,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


    良之去通知秦珍,秦珍得知明日要動身去離城,先是去找了風純,不巧風純不在府裏,她便給他留了封書信,之後她又去街上大肆采購一番,還雇了馬車。


    翌日一早,秦珍從客棧退房離開,趕到顧府和兄長們匯合。


    她到的時候,兄長們正在往馬車上搬東西,五郎站在一旁瞧著,見到秦珍,別提多高興了。


    跟顧先生說了聲,就帶著甲師父上了秦珍的馬車。


    秦珍跟顧先生打了招呼,就想去和朱先生告個別,可顧先生告訴她,朱先生不在府裏,說他天不亮就出門了。


    “這是他托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看著顧先生遞來的一包東西,秦珍不用看,都知道裏麵是什麽。


    她接過,揭開一角包袱皮,果然,又是書,而且還不少,她粗略數了數,差不多十幾本。


    哎,原先給的那些書還沒讀完,又給,還一給這麽多,她得讀到什麽時候去。


    “賢英集?”顧先生看到包袱揭開的一角露出來的幾個字,不由念了出來。


    念完,他驚詫不已地問:“朱先生如何給你看這種書?”


    秦珍搖頭,重新係上包袱皮。


    “我也不知道,他說我以後總歸要讀,不如現在讀。”


    “哦,”顧先生聽了這話,神色變得若有所思起來,他沉吟了下,撫著胡須又問:“之前他讓你讀書,都讀的什麽書?”


    “就像這樣的書啊。”秦珍隨口說。


    “像這樣?像哪樣,都什麽書名?”


    秦珍眼睛閃了閃,這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可顧先生一向不是多事的人啊,所以,他是懷疑什麽了嗎?


    說老實話,朱先生給她讀的書,確實讓人值得懷疑,畢竟,她一個姑娘家,哪需要讀什麽秦律帝王策廣源注武聖手談之類的書,讀女則女戒還差不多。


    “怎麽,很為難?還是朱先生不許你說出去?”


    “那沒有,就是吧,顧先生聽了不要覺得奇怪就好。”


    顧先生連連擺手說不會,他心想,總不會有比賢英集更離譜的書,這種書,一般的學子都不會去讀,做官的倒是人手一本。


    也不知朱先生為何讓珍丫頭讀這種書,莫不是,他日後還希望珍丫頭做官不成。


    顧先生腹誹著,秦珍也在為難,她把包袱抱在懷裏,垂眸想著要不要報幾個假書名,但是吧,萬一顧先生考她,她回答不上來,那不就被戳穿了嗎。


    而且叫顧先生知道她騙他,似乎也不太好。


    算了,還是實話實說吧,不過,她留了個心眼,略過帝王策這本書,把其他朱先生讓她讀的書都說了。


    但秦珍不知道,僅憑她說這些,足夠顧先生想得深了,後他又把秦珍手上的包袱要過去,把裏麵的書一一翻了翻,完了顧先生深吸了口氣。


    一定是他想多了,對,絕對是他想多了。


    把包袱還給秦珍,他順口問了句:“還有其他書嗎?”


    秦珍含糊地說沒了,顧先生又問了:“那這些書你能看懂嗎?”


    秦珍點頭說可以,顧先生聽了,眼睛都睜大了一倍,接著便考起秦珍看過的幾本書的內容。


    秦珍不假思索就回答出來,再加上她自己的見解,聽得顧先生激動得把胡子都揪掉了幾根,眼睛直冒精光。


    “哎呀,珍丫頭,要不,你也做老夫的學生吧,反正你兄長們和小弟都是老夫的學生,再加你一個,你一家,齊了。”


    秦珍:“……”


    嚇跑了。


    她扭頭鑽進自家馬車裏,剛坐下,就聽見甲未之問:“為何不答應,若你做了他的學生,天下女子中,你將是頭一份,日後婚事,必是百家來求。”


    “可這不是我所求。”


    “那你求什麽?”


    “自由。”秦珍說著,把包袱放到一邊,從車座下取出一條毯子,蓋到五郎腿上。


    今兒天不錯,可早上還是冷了些。


    “我的偶像是南昭聖女,我日後定要成為她那樣的人物。”即便身在江湖,也同樣用另一種方式,淩駕於權勢之上。


    這是何等的風光,快意。


    想想這個,做大儒的學生真不算個什麽。


    甲未之沒想到她的誌向竟在江湖,成為南昭聖女那樣的人物嗎?這話若是旁人說來,他定然覺得是在說大話,可秦珍,別的他不敢說,武學上的成就,將來隻會在南昭聖女之上。


    畢竟她眼下不過十五六歲,而南昭聖女十五六歲時,二流高手都算不上,可秦珍,已然踏入頂尖高興行列。


    但是,“做大儒的學生,並不妨礙你成為南昭聖女那樣的人。”


    “是,但肯定不如做一個純粹的江湖中人自由,”秦珍說著一笑,“何況,我不喜歡讀書。”


    不喜歡讀書?甲未之目光移到她身旁的包袱上,那眼神好似在說,你不喜歡讀書,為何還跟朱先生讀書?還是說,隻是不喜歡跟顧先生讀書?


    秦珍沒有開口解釋,這事沒法解釋。


    “早上吃了什麽?”她轉頭問五郎。


    五郎把毯子分給姐姐一半,身體歪到姐姐身上,小聲說吃的包子,還比了個手勢,三個。


    那應該沒吃飽,秦珍是知道的,不僅兄長們,就是五郎,每天的課業都是很繁重的,三個包子,也就勉強能墊墊肚子。


    她昨晚做了些幹糧放在空間裏,不久前才拿出來,應該還沒涼。


    秦珍從桌子底下拿出一隻食盒,打開,遞到甲未之前麵,甲未之看了看,拿了兩個蔥油餅,五郎拿了兩個玉米餅,兩個酥肉餅,秦珍也拿了兩個酥肉餅,剩下的,她讓五郎給兄長們送去。


    五郎送完了回來,就起程了。


    這會還早,路上沒什麽人,馬車一路通暢的行至城門口,城門剛開,有比他們起得早的人家,已開始排隊出城。


    秦珍和五郎小聲說著話,甲未之偶爾插上一句,聊了會,一直不見馬車往前移動,她不由掀開簾子看了看,卻見一行京畿衛飛奔而來。


    那京畿衛的頭頭拿了塊令牌給城門守衛看了下,城門守衛一見,立即呼喊同伴關城門。


    秦珍見此,知道今天是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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