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們跑了,五郎還掛在秦珍胳膊上,秦珍哄了他好久,就是哄不好。


    對於五郎,她素來是偏愛的,索性他知道的也多,不差這一件,於是她便告訴五郎,這樁婚事的確有些內情,她未必會嫁給鳳陽世子。


    五郎聽了並未展顏,他好像突然意識到,姐姐將來是要嫁人的,他知道嫁人的意思,就是去到別人家,成為別人家的人。


    他不想姐姐嫁去別人家,那樣,他就沒有姐姐了。


    小家夥懨懨地靠在秦珍身上,早飯都沒吃幾口,因著今日放假,他在家裏待著也就待著。


    秦珍問他為何還不高興,他也不說,沒法子,秦珍隻能由他掛在胳膊上。


    昨日她挑了些布料,今兒她也不做別的,就對著那些布料,自己琢磨著設計起款式來,她覺得,要做就做好。


    一上午過去,秦珍見小家夥還是悶悶不樂,一句話不說,就打發他去附近的鋪子買些東西。


    五郎這回動了,抬腳就往外麵走。


    “等等,你別一個人去,叫上你那護衛,讓他陪你去。”雖然鋪子離得近,暗裏也有甲師父跟著,但明麵上還是帶個人比較好,別的不說,可以幫忙拿東西嘛,她要買的東西還挺多的。


    “他們去義父那兒了。”


    “啊,為什麽?”


    五郎皺了皺鼻子,一臉嫌棄道:“傲氣又沒用,打不過哥哥們,義父見了也不太滿意,就帶走了。”


    秦珍聽了心說,渣爹送來的人確實挺傲氣的,讓寧國公帶回去收拾收拾也好。


    她想了想,便讓阿圓同五郎去。


    “帶他到外麵多玩會,盡量讓他玩得盡興。”秦珍小聲叮囑阿圓道。


    阿圓拍著胸口讓秦珍放心,說小孩子最好哄了,吃的玩的,保證讓小公子樂不思蜀。


    可她絕想不到,小孩子是小孩子,小公子是小公子,簡直是天底下最難搞的人,一點也不好哄。


    這且不提,五郎走後沒多久,門房送來一封信,秦珍一看,竟是周家大郡主派人送來的。


    信上說她最近備嫁,沒時間過來跟她習武,但她妹妹有空,問她能不能教她妹妹。


    秦珍無所謂,反正不是收徒,教哪個都一樣,所以她回了封信,叫人送去周府,之後繼續搗鼓她的設計圖。


    她前世,現代那個世界,從小就被父母逼著上各種補習班,當然,興趣班也少不了,但她堅持到最後的隻有畫畫,而堅持的原因,不是她天賦有多好,僅是她喜歡。


    隻是好多年不拿畫筆了,手生得不行,而且毛筆用著不順手,後來她改用石黛,就是這個世界女人們用的眉筆。


    她的妝奩裏有各種石黛,一盒一盒的,不知要用到幾時去,還有胭脂水粉,都是阿秀去外麵采買來的,說都是京中貴女們喜歡的,有些沒貨,還得提前預訂,她也預訂了幾種,過段時間才能到貨。


    秦珍聽她說著京中貴女們的各種攀比,把每種石黛都試了一遍,發現其中兩種畫眉不行,但充做畫筆不錯,便交待阿秀去多買些回來囤著。


    阿秀大抵沒想到石黛還有這種用途,忙不迭的應下。


    未時左右,五郎回來了,後麵跟著垂頭喪氣的阿圓,秦珍一看兩人神色,就知阿圓失敗了,五郎不吃她那一套。


    阿秀幫他脫了外麵的鬥篷,小家夥又膩到秦珍身邊,秦珍看著,眼珠轉了轉,把畫了一半的設計圖拿開,另鋪了紙開始畫。


    畫著畫著,她就感覺小家夥周身的氣息變了,她沒理,繼續畫,手生,開始畫的幾張她都不滿意,一直畫到第五張,她看不錯了,便拿著圖紙,帶著小家夥去庫房,挑了一黑一白兩張皮子回來。


    皮子貴,她不想隨意禍禍,便先用料子打版,版打好了才動皮子,阿秀阿圓看過圖紙,知道她要做什麽,但第一次見人做這樣的東西,不禁好奇,兩人幫著打下手,很快,一個玩偶就做好了,因為沒有填充,還看不出效果,等秦珍往玩偶裏塞滿棉花,封口,那玩偶,不細看,就像真的一樣。


    五郎抱著,總算笑了,就連阿秀和阿圓見了,也喜歡得不行,果然沒誰能拒絕毛茸茸,秦珍見還剩下些邊角料,就又做了兩個小的,一個給五郎掛在腰間,一個她留著。


    五郎還想要,她沒給,伸了個懶腰,回內室休息去了,哄弟弟好累,真的。


    她不知道,五郎抱著這個東西回顧先生那,一路上有多惹人眼,且外人不知他抱的那東西是假的,還以為是什麽奇珍異獸,所以一下子,就傳開了去,之後很是給顧府招一波賊。


    當然,這會小家夥是不知道的,他拿著新奇玩具,隻想第一時間同哥哥們炫耀,而二郎他們,因從秦珍這兒得了消息,頭一次跟顧先生表達他們的意願,說未取得功名前,他們不想說親。


    關於這事,寧國公已同顧先生談過,顧先生沒有反對,一來,是因為他和自家夫人就是少年結發,成婚三十載,卻從未紅過臉。


    二來,自從孝之的身世爆出來,他就預料到,他這幾個學生,未來是勢必要在權勢中沉淪。


    關於這點,他沒有喜與不喜,為師者,傳道授業,沒道理,還要求他們將來走什麽路。


    不過,若知曉他們將來會走什麽路,現在又有機會可以讓他們那條路走得更順暢,他幹嘛反對。


    但他沒想到的是,少年們會反對。


    彼時,朱先生也在,他正與顧先生對弈,所以在顧先生沉默時,他開了口。


    “不想說親?可你們中有人的正緣到了喲,錯過,孽緣緾身一輩子。”


    這話一下子讓少年們全變了臉色,一個個剛剛有多堅定,現在就有多驚惶。


    善之反應極快,立即對顧先生道:“先生,請當我們剛剛的話沒說過,見麵安排在什麽時候,我們提前做一下準備。”


    顧先生朝他們擺擺手,“你們義父會通知你們,去吧。”


    少年們如來時一般,又一陣風的跑了,也沒去別處,而是找寧國公去了,寧國公見他們來得齊齊整整,想著結親的事,就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選在今日,讓雙方見一見。


    若不合適,他就抓緊時間另外挑人家,總之,必須在明年大比之前,將少年們的親事定下來。


    他一邊讓人去通知張閣老,一邊著人去安排見麵的地方。


    因著寧國公沒對少年們說結親的事,隻說帶他們去見個人,但少年們事先得了消息,聽寧國公這麽一說,他們心裏就明白了,也佯裝不知,然後就找借口回來換衣服,順便打算同顧先生說一聲,結果一進先生家的門,後腳五郎就回來了,手裏還抱著隻圓滾滾通身隻有黑白兩色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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