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公司裏得到了那個噩耗,安安便每天都心神不寧,就連在家做飯也會走神,光是一根食指就被菜刀割破了好幾處。


    出差回來的林浩看到愛妻這副模樣,心頭著實疼,他抱緊蜷縮在沙發上的安安,溫柔的問她:“發生什麽事讓我老婆這麽難過啊?”


    安安轉過身,一頭紮進了林浩的懷裏,從哽咽到放聲大哭,雖然她並不覺得關於工作的這件事有多值得自己委屈,但是她就是想哭,而且她必須哭,她必須承認工作給她帶來的打擊,總好過承認是米果帶給自己的壓力。


    林浩知道,安安哭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斷,就讓她哭到天荒地老,哭到肝腸寸斷,隻有痛快了,她才罷休。


    兩個人窩在沙發裏,緊緊相擁著,畫麵不能再美好了。


    可林浩的心裏一點都不踏實,出差的這半個月,他知道安安回門那天會去顏寒家,想到這裏就氣不打一出來。


    眼前的安安,這麽脆弱,這麽美好,如果心裏沒有一絲顏寒的位置,更好。


    “老公,我想辭職了。”


    麵對安安突然的想法,林浩覺得有些幼稚,不就是受了點小打擊嗎?而且每個結婚生育的女人,在職場中就應該做好貶值的心理準備,怎麽能退縮呢?雖然林浩賺的多,但也不意味著能給她足夠的底氣當家庭主婦啊,再說,就安安這個性格,做家庭主婦也未必合格吧。


    於是林浩毫不猶豫的反駁了她:“我不同意,公司又沒有開除你,不要逃避問題,迎難而上,隻要你有能力,我相信……”


    安安聽到這裏就打斷了他,在自己最需要安慰和支持的時候,自己的老公居然跟唐僧一樣在耳邊碎碎念,安安撅著嘴說:“我不,我就是沒能力,沒能力才保不住自己的位置,這本來就是針對我的,你也知道了,米果現在這麽強,她心裏記恨我,我以後的日子,怎麽都不會太好過,你忍心嗎?”


    林浩是個直男,你要他去理解一個女人在被人算計和針對後的委屈,恐怕他做不到,他能做的,就是幫安安分析,甚至像唐僧一樣,講述人生道理和職場哲學。


    “安安,我知道你現在很委屈,可我們最終還是得麵對和解決問題不是嗎?你好好想想,你的敵人現在是誰,是不是那個叫米果的?”


    安安的眼睛滴溜滴溜轉著,她點點頭,說是。


    林浩坐正了身子,儼然一位人民教師一般繼續分析:“說是米果,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自己。”


    安安的腦容量哪有這麽大,這麽拗口的道理講給她聽,估計還沒悟透,就已經睡著了。


    安安不耐煩的說:“哎呀,你說重點,她針對我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林浩耐著性子繼續說著:“其實沒有人能夠傷害你,針對你,就看你給不給對方機會,能打敗你的從來都是你自己,也許是你對工作懈怠的時候,來了一個競爭對手,僅此而已,可是你卻覺得,她是來故意打垮你,甚至看你笑話的,你隻是給自己的逃避找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米果究竟去公司是有什麽目的,以及那天跟安安說了什麽話,這也隻有安安本人最清楚。


    她就是來打垮自己,她就是要看自己的笑話,而自己而不是想要逃避,隻不過不想參與這種無聊的戰爭罷了。


    可她又怎麽向林浩說呢?於是安安隻能回複林浩一陣沉默。


    看安安遲遲不說話,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林浩小聲問道:“難不成,你跟米果有過過節?”


    安安心虛,所以否定的特別快,也特別激烈:“沒,沒有!絕對沒有!我跟她能有什麽過節?我又沒搶她的工作,也沒搶她的男朋友……”


    話音未落,安安就意識到自己仿佛說錯話了,她立馬用雙手死死捂住嘴巴,臉噌一下就紅了。


    林浩皺了皺眉,顯然從她的話裏揣摩出了一些東西,他追問安安:“什麽叫搶她男朋友?”


    安安覺得自己已經解釋不清了,便起身要去廚房喝水,可林浩這下來了火氣,他跟在安安屁股後麵,一直問安安這句話裏的意思。


    終於,安安還沒釋放幹淨的負麵情緒再次爆炸,她用盡全身力氣吼:“林浩你幾個意思?全世界都來針對我,看我笑話,現在連你都不放過我了是嗎?”


    林浩也更加來氣,他總覺得安安在倒打一耙,於是用更大的分貝吼道:“你心虛了是嗎?你心裏裝著顏寒這事兒除了你自己誰不知道?現在連人家的女朋友都找上門了,你還問我幾個意思!”


    安安緊緊捏著手裏的水杯,朝地板上狠狠的扔了下去,心裏裝著顏寒,這句話從林浩嘴裏說出來,變得如此尖酸刻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會這麽對自己,也不敢承認時至今日自己的心裏仍有顏寒的位置。


    隻是安安深知,她不能再跟林浩爭吵下去了,她累了,她需要休息。


    可林浩絲毫沒有休戰的意思,這麽多年來積攢的不滿,統統要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他更加陰陽怪氣的對安安說:“安安你麵對現實吧!因為這小子我們分過幾次手你不記得了?你處處護著他,為你們的偷偷摸摸找各種理由!你把我這個丈夫放眼裏了嗎?”


    安安的腦袋在一刻變得空白了,即使林浩在一旁歇斯底裏的吵著,但是她的世界卻像被抽光了空氣一般,一片死寂。


    她就這麽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林浩發泄著自己的不快。


    不知過了多久,林浩也累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喘著粗氣。


    而安安轉身走到了臥室,像機器人一般,機械的收拾著衣服,裝進了行李箱裏,她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似乎已經亂到毫無頭緒,但是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她要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家。


    看到安安拉著行李箱要出去,林浩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他擋在了門口,他知道自己沒控製住,但這一切都是積攢了太久,可他並沒有要趕安安走,隻要她一句話,哪怕她一滴眼淚,林浩就會心軟,就會再次緊緊抱住她。


    “我想,我們冷靜幾天吧,我太累了,想好好休息。”


    林浩焦慮的看著此刻麵無表情的安安,他恨自己為什麽要在今天說出這些話,他明知道安安本來心情就不好。


    於是林浩立馬換了語氣,對安安溫柔的說:“老婆,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到你的情緒,我知道你累了,我不煩你了,你就在家休息,你睡覺,我給你做好吃的,你看可以嗎?”


    安安苦笑了一下,她沒有理會,握著行李箱拉杆的手越握越緊。


    林浩看她毫無反應,便伸手過去搶行李箱,順便拉起安安空閑的左手往臥室裏走。


    安安掙脫了,用了很大的力氣,因為用力過猛,自己狠狠的彈在了門上。


    她把自己嚇了一跳,也把林浩嚇了一跳。


    林浩不知所措,憤怒的怒吼:“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滿意???”


    不知為何,安安居然脫口而出:“離婚吧。”


    林浩徹底愣住了,離婚兩個字,跟分手天差地別。


    分手聽起來更像是鬧情緒,說氣話,可是離婚就顯得如此嚴重,更像是一個人深思熟慮,或者蓄謀已久的計劃。


    林浩不再阻攔安安,而是打開門,放她走了。


    走出門外的安安心緒十分複雜,又有一絲沉重,又有一絲放鬆。


    她站在門外,用頭輕輕頂在門上,在心裏對門裏的林浩說:“對不起,也許我們在一起,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隨後,安安下了樓。


    其實她無處可去,結了婚之後,她更不能動不動“離家出走”,因為法律不允許,父母不允許,甚至道德也不允許,如果給自己一次重來的機會,即使對方是帥到人神共憤的富豪,想必也不會如此輕易地把自己嫁了。


    她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想起自己跟林浩這麽多年的感情,越想越覺得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林浩也許說的沒錯,自己的心裏一直都給顏寒留著位置,即使其他人可以走進來,但專屬於顏寒的位置,卻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是永遠都不會“搬家”的。


    可既然一切都已經錯了,自己還能怎麽辦呢?安安也不是神,沒有扭轉乾坤的力量,隻能將錯就錯,直到將就不了為止。


    而如今,矛盾徹底爆發的兩個人,不知道還能不能將就下去。


    這麽想著的時候,她突然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裏,抬起頭的一瞬間,安安看到了顏寒那張凍的發紅的臉。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為什麽顏寒總在自己最落魄,最痛苦,以及最需要溫暖的時候出現?


    “安安?你拉著行李箱去幹嘛?出差嗎?”


    聽到顏寒的聲音,安安再也無法繃住了,她一下子放聲哭了出來,這種哭,在顏寒麵前,是那麽的安心。


    顏寒手足無措,他無法像過去一樣自然的給她一個擁抱,因為安安的身上,有一個粘的死死的標簽—“已婚”。


    兩個人就這麽麵對麵,在擾攘的街頭,安安旁若無人般哭著,顏寒也心疼著。


    直到她哭夠了,顏寒也察覺到了什麽,安安一定是跟林浩吵架,離家出走了。


    顏寒剛要問她打算去哪裏,安安就唯唯諾諾的開了口:“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個地方住?”


    他有什麽拒絕安安的理由呢?雖然知道這樣做對彼此都不利,可他還是帶安安去了自己新裝修的房子,安頓下了。


    隻是不知道,接下來等著他們的,是災難,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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