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林浩和平出現在安安麵前後,安安的心裏總是會惴惴不安,她想不通林浩跟杜青峰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但是基於目前的現狀,安安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填飽肚子才是正經事。


    這天,亞瑟要回國辦點事,他將鋪子交給安安,交代她一定要好好招待即將來訪的新客戶,還給了安安一個下馬威——如果安安把這單生意搞砸了,就要零報酬為亞瑟打工三年。


    安安心想:“這個糟老頭子不知道又在這算計我什麽。”


    最近一段時間,安安忙得不可開交,亞瑟仿佛找安安來打雜來了,什麽所謂的學徒,安安連一張設計圖紙都沒看透,想要請教亞瑟,還處處碰壁,說什麽連地都掃不好還學什麽服裝設計。


    這下亞瑟終於走了,沒人在安安耳朵旁邊嘮叨“要打掃死角”了,她每天慢慢悠悠去店裏,點杯奶茶,悠閑得不得了。


    可是好日子總會到頭,才享受了沒幾天,亞瑟口中那位難搞的客戶到訪了。


    那天外麵下著小雨,一個身穿運動裝的男人躲進來避雨,安安一下就炸了毛,店裏都是些高檔的西裝,這個男人身上髒兮兮的,萬一弄髒了,亞瑟不得吃了安安啊。


    於是安安委婉的告訴這個男人:“先生,我們店馬上就要打烊了,您要避雨的話,不妨去對麵的咖啡屋。”


    可眼前的這個落湯雞一般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反應,甚至隨手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他儼然一副大老板的樣子,衝著安安說:“麻煩給我一杯美式咖啡。”


    安安這暴躁的小脾氣一下就上來了,都這麽趕人了,這家夥居然還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可是亞瑟從意大利帶來的進口原木椅子。


    “先生,我們要打烊了,真的招待不了您。”安安再一次強調。


    “哈哈,看來你是不想做我的生意了,你都這麽說了,我要不走,豈不是太沒眼力勁?”這個男人氣定神閑,絲毫沒把安安的話放心裏。


    “做什麽生意,我看你分明就是來蹭喝蹭空調的......”安安小聲嘀咕著。


    男人起身要走,邊走邊拿出手機打電話,他對電話裏的人說:“亞瑟老頭,你們店的店員很強勢嘛,既然這樣,我親自來找你做生意,就吃了個閉門羹,這可不是我不想讓你賺錢啊。”


    什麽?難道這就是亞瑟臨走之前交代的大客戶??


    安安一下亂掉了,眼前這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啊,一身廉價的運動裝,鞋子也都磨破了,頭發也亂糟糟的,這哪裏像客戶啊,分明就是乞丐嘛!


    突然,安安想到亞瑟的一句話,這老頭好像說過,這位客戶非常低調,平日裏不會開著豪車四處亂逛,有時候甚至還能在胡同口遇到騎著大梁自行車的他。


    不行,安安得立馬阻止,她跑到男人麵前攔了過去,說:“別別,不好意思先生,是我有眼無珠了,您能別給我師傅打電話麽?”


    男人笑了,笑得前仰後合。


    “怎麽?你也害怕亞瑟這個老頭啊?”


    原來他沒給亞瑟打電話,隻不過是嚇唬嚇唬自己,感覺被戲弄的安安一下更加不爽了,她氣鼓鼓的對男人說:“你竟然戲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男人突然嚴肅了起來,跟安安正式的介紹了自己:“我是亞瑟的故交,也是你們的新客戶,可惜不趕巧,亞瑟回國辦事,他臨走之前交代我直接找一個叫卡洛琳的女孩,說是他徒弟,難不成這個卡洛琳就是你?”


    安安尷尬的擠出一個微笑回應著:“是我。”


    男人質疑:“卡洛琳,聽起來像是一個溫柔有涵養的女孩的名字,顯然,這個名字不適合你。”


    安安偷偷翻了一個白眼,心想:“我才不想叫卡洛琳呢,都怪亞瑟這老頭中文不好,嫌安安太拗口,隨口就給我取了個卡洛琳的名字。”


    隨後,安安一反之前的態度,給這個男人煮好了美式咖啡,拿出了亞瑟壓箱底的設計圖紙給他看。


    隻可惜啊,這個男人沒一個看得上的,他要麽就是嫌樣式太老舊,要麽就是嫌顏色太前衛,總之就是挑肥揀瘦。


    既然這麽看不上亞瑟的作品,那還來定製西裝,這不是給彼此找不痛快麽?


    就在安安心裏罵這位客戶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手機屏幕上赫然兩個大字——亞瑟。


    “卡洛琳,客戶應該到了吧?”真是巧,客戶前腳剛到,亞瑟的電話就來了。


    “師傅,客戶已經到了,正在看圖紙呢,但好像沒有看得上眼的。”安安回應著。


    亞瑟沉默了半晌,給了安安一個艱巨且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就是由安安親手設計一款西裝給客戶。


    這怎麽可能呢?來這裏不過才一個多月的光景,別說圖紙了,就是打掃衛生也沒得到過亞瑟的認可,讓安安親手設計,這不是天方夜譚麽?


    可師傅命不敢違抗啊!安安隻好先硬著頭皮接下了。


    她猶豫再三,不敢跟客戶開口,畢竟自己從來沒碰過設計,萬一丟了這單生意,還真在這裏白幹三年啊?


    可安安又想到電話裏亞瑟的口吻,就像小時候班主任逼著去參加演講比賽那樣,自己隻好恭敬不如從命,即使前路坎坷,也得去碰碰壁。


    “先生,我們鋪子裏目前所有的設計圖紙,都不是最好的,您看我來給您量身設計一套西裝可以嗎?”說實話,安安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沒有底氣。


    “哦?你還是學徒,就可以動手設計西裝了,你有信心嗎?”


    當然沒有!安安現在連學徒都算不上,哪來的自信?


    “我......”安安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牽扯到自己未來三年的命運,怎麽能這麽輕易有信心呢?


    “好了,是亞瑟交代你的吧,既然他老人家說了,那看樣子你也不差嘛,就交給你了,一周的時間,一周後我讓我的助理來拿圖紙。”


    說罷,男人便順手拿起鋪子裏那把唯一的黑傘揚長而去。


    “走還不忘拿著傘,這人可真是摳門!”安安趁著男人出門後,小聲嘟噥了一句。


    安安心裏徹底亂套了,雖然自己的繪畫功底是有的,但是哪裏懂得什麽西裝的設計?這就給了一周的時間,光是學習都不夠,別說上手設計了。


    真讓人頭疼!


    她突然想到了杜青峰,也許他能夠幫到自己,於是拿起手機打了場外求助熱線。


    一陣寒暄後,安安徹底絕望了,杜青峰被亞瑟派到三亞去伺候另一個大客戶了,唉!真是山窮水盡全死路啊!


    好在,杜青峰將一些基礎的設計原理發到了安安的郵箱裏,這下,安安真得沒日沒夜的苦練了,希望在一周後可以完美交差。


    於是那幾天,安安都是整條街最晚關門的,她一個人在店裏挑燈熬夜,比高考那年還要下功夫,看來成年人的世界除了苦就是淚啊,想混口飯吃怎麽就這麽難呢?


    也是在那幾天,安安才見識到,原來陪自己通宵達旦的,不隻是淩晨四點的路燈,還有一群一樣苦逼的上班族,他們每天四點從一棟棟寫字樓爬出來,像一具行屍走肉般,賣上一杯熱豆漿,毫無生命力的走在大街上,鑽進一條條胡同裏。


    雖然有這麽多人“陪”自己,安安還是很焦慮,畢竟自己是個姑娘,冬天的夜晚又這麽的長,一個人走在路上,還是怕怕的,腦海裏全都是那些可怕的畫麵,她想著,自己不會就這麽被綁架吧?然後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被關進一個暗室,每天都虐待自己,直到有天把自己殺掉,然後拿器官去販賣。


    這個念頭越想越可怕,就這麽熬夜熬到第三天的時候,安安決定不回家了,直接在鋪子裏睡得了。


    可這個決定顯然是錯誤的,安安腦補的可怕的畫麵,發生了!


    那天的安安已經疲憊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多了,饑腸轆轆的安安決定去後麵小廚房泡一碗泡麵。


    就在她哼著歌,流著口水泡泡麵的時候,鋪子大門的風鈴突然響了起來,安安一下子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這串風鈴,是亞瑟為了聽得到客人開門的聲音專門掛在門外的,可這麽晚了,哪有客人會來做西裝?這個時間來的,不是小偷,就是殺人犯!


    安安的心整個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從小廚房裏閉著眼睛摸到一把水果刀,戰戰兢兢往門外走。


    她在心裏默念著:“求老天爺保佑,一定要保佑卓安安,不要死於壞人之手,我的未來還長著呢,我還不想死,保佑,保佑......”


    她便這麽在心裏念叨著,邊一步步往門外挪。


    突然,門外的燈全滅了,她的眼前閃過一個黑影,這下把安安嚇壞了,她呆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心想自己就快完蛋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直接拒絕了亞瑟的任務,哪怕白幹三年,也不能在這裏白搭進去一條人命啊!


    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似乎也受到了驚嚇,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這讓安安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人是鬼。


    就這麽過了大概一分多鍾,黑影開始移動,她朝著安安一步步走來,可此時的安安,腳底仿佛粘上了強力膠,動彈不得。


    直到黑影站在了她的麵前,她才想到手裏還有一把水果刀,安安瘋了似的拚命朝黑影揮舞著。


    黑影躲了一下,可還是沒躲開安安的亂刀,一下被劃到了手,他叫了一聲:“住手!我不是壞人!”


    這個聲音?好熟悉!


    安安慌了,難不成自己多想了?這個黑影,難道是杜青峰?


    於是她趕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呈現在安安眼前的,先是一隻“血淋淋”的右手,那隻手緊緊護著臉,生怕安安的水果刀給自己毀了容。


    安安踮起腳尖,想看清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杜青峰。


    那個人緩緩的把手放下,慢慢睜開眼睛,兩個人都驚呆了,半天沒說出話。


    最後,他們支支吾吾的異口同聲:“是你?”


    是顏寒,這個熟悉的聲音是顏寒,安安已經來不及想他是怎麽來到這個地方了,看清他的那一瞬間,安安腦子裏都是逃來北京之前,他們發生的那些事。


    是安安,那個被自己嚇壞了的人是安安,顏寒不知道她怎麽會在這裏,但是他也來不及去想這些了,顏寒對安安的愧疚,在他見到她的那刻,無限放大。


    他們冷靜了片刻,安安拿出醫藥箱,給顏寒簡單處理了傷口,他們誰都沒說話,因為不知道從何說起。


    直到燈突然亮了,兩個人四目相對,顏寒率先開了口:“你,怎麽在這裏?”


    安安去倒了兩杯咖啡,反正都這麽晚了,喝咖啡也不怕睡不著,即使不喝咖啡,估計今天也是個不眠夜吧!


    安安跟顏寒講了自從米果發現自己在他們的新房子之後,發生了什麽事,當然,安安也在跟顏寒道歉,她以為兩個人已經為自己吵到不可開交了,所以內心也是愧疚萬分。


    然而,顏寒卻不關心安安有多愧疚,也不關心這件事對自己和米果的關係的影響,他關心的,是安安好不好。


    “安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就這麽一個人跑來北京,一定受了不少苦,怪我,怪我......”


    他們兩個人這麽多年來,相愛相殺,但唯一培養出來的默契就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所有的矛盾,是的,所有矛盾,絲毫不誇張。


    兩個人就這麽聊到了天亮。


    原來顏寒來這裏是為了工作,而那天那個難纏的客戶,就是顏寒的上司。


    就像亞瑟一樣,顏寒的上司也十分挑剔,為了參加女兒的婚禮,他跑遍了全城的西裝店,但是都不滿意,不得已才來求助亞瑟這位老朋友。


    而顏寒就這麽被他派來對接西裝的工作了。


    “你怎麽給人跑腿了?”安安十分不解,顏寒好歹也是公司骨幹,天天坐辦公室,喝喝茶寫寫方案,怎麽來給人跑腿了呢?


    “這不嘛,老板的女兒婚禮,他要求大操大辦,可我們那兒的婚禮策劃公司,他一個看不上,這又趕上我升職加薪,就隻好表現表現了,我主動請命,給老板的女兒策劃一場完美的婚禮,可唯獨不完美的是沒有他看得上眼的西裝啊!我隻好按照老板的要求,來這跑腿了。”


    原來是這樣。


    你說命運是不是愛捉弄人?安安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跟顏寒聯絡了,沒想到兩個人卻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相遇,這是緣分嗎?


    那天之後,顏寒每天都會跟安安見麵,這次他們絲毫沒有顧慮,畢竟兩個人都是為了工作,畢竟兩個人都在離家上千公裏的北京,天高皇帝遠,誰能管得著?


    顏寒跟安安心裏各自懷著私念,要是能再相處一段時間,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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