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比槍械更強麽?”法蘭奇拄著塗漆手杖,搖頭嗤笑道:“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幼稚,還是瘋狂……”


    “或許吧。”李易安不置可否。


    “算了,我們還是先來談談,有關於我酬勞的事吧。”


    說著,法蘭奇便跛著腳湊近了些,用手杖末端輕戳著地板,“就像我們之前說好的那樣,你得給我70便士。”


    沒有多說什麽,李易安很幹脆地便掏出了兩枚銅便士,隨即遞出。


    “看在這些錢的份上,亨普勒先生,我建議您最好趕緊離開這,您得知道,您剛剛惹得麻煩可不小。”


    法蘭奇摘下舊氈帽抵在胸前,滿臉誠摯地勸說道,隨即重新戴上帽子,轉身拄著手杖,快步朝出口走去。


    隻是還未等法蘭奇來得及走出,盥洗室的鍍鐵門便是被從外推開,逼得他隻能無奈地後退。


    走進盥洗室的,先是套著深紅排扣馬甲的年輕酒保,緊跟其後的,則是大腹便便,身著黑正裝的三位紳士。


    “尊敬的先生們,你們這是……”


    法蘭奇剛拄著手杖站穩,便連忙是脫帽微鞠躬,神情肅然地說道。


    按照站位順序,盥洗室裏的這三位紳士,分別是卡薩斯先生,沃爾德先生以及雷弗勒斯先生。


    他們三位均是賭場裏的熟客,臨海港口附近,稍有些名氣的資本家,重點是,與達維遜先生是摯友。


    想到這,法蘭奇不留痕跡地瞥了眼洗漱台旁的李易安,眼神複雜。


    “雷弗勒斯先生,那位客人就是您要找的人。”年輕酒保微微欠身道。


    “很好,去把特洛瓦·巴頓那家夥給我喊進來,再去準備些酒。”


    留著濃密鬢角的雷弗勒斯,雙手疊握著深褐色手杖,傲慢地說道。


    他的手杖,無論是棍身長度亦或寬度,都比普通手杖要更突出些。


    手杖所用的材質,也並非是上層階級較為盛行的胡桃木,而是根裹著厚皮革的鋼棒,外表還附著層麻線纏繞,純粹為鞭笞而生的工具。


    在雷弗勒斯名下的紡織廠裏。


    他時常會用這根鞭笞手杖,去教訓那些膽敢怠惰的工人,久而久之,這便逐漸成了他身份的象征。


    “先提前說好,他的兩顆門牙得給我,這件事可沒得商量。”


    卡薩斯笑眯眯地望著李易安,仿佛在審視件珍藏品般,眼神炙熱。


    在上流社會裏,富人們有著些特殊癖好,他們會熱衷於去收集那些容貌姣好者的牙齒,來作為私藏臻品。


    “真希望能快些……”


    戴著新禮帽的沃爾德,則是從懷裏掏出塊鑲金的懷表,屈指彈開鏤空的表蓋,眉頭緊蹙著。


    自走進盥洗室開始,他們身上便是流露著傲慢與輕視,絲毫不掩飾。


    說話間,盥洗室的門卻再度推開,隨即又有新的陌生麵孔,快步走進。


    “巴頓先生,你來晚了2分15秒,所以我認為你後續得快些,以避免我錯過下一場的押注,那很重要。”


    一旁的沃爾德,慢斯條理地將懷表蓋上,重新塞回外套,隨即催促道。


    “很抱歉,尊敬的先生們,但我必需得先看完‘閃電莫蒂’的表演。”特洛瓦·巴頓歉意地微笑著,並解釋道。


    “那好孩子成績怎樣?”卡薩斯有些好奇地詢問道。


    “102,很不錯的成績,您真該去親眼看看,那場表演簡直是精彩。”


    說著,特洛瓦搖了搖頭,仿佛是在替他們錯失了“閃電莫蒂”那精彩的狩鼠表演,而感到遺憾。


    “夠了,我可沒有雇傭你來聊天,特洛瓦·巴頓,你最好動作快些。”


    雷弗勒斯發出冷哼聲,並用手杖敲擊著地磚,語氣嚴厲地催促道。


    “請放鬆些,雷弗勒斯先生……”


    特洛瓦輕笑著,不急不緩地朝著洗漱台的方向走去,神色輕鬆。


    “在毫無空隙逃脫的‘圍欄’裏,灰鼠無論怎麽掙紮,都會被獵犬銜咬住,輕易地撕扯至血肉淋漓。”


    說話間,特洛瓦已是走近洗漱台,微笑著看向李易安,“你認為我說的對麽,孱弱的小灰鼠?”


    “我很讚同你說的,除了有一點……”


    說著,李易安緩緩咧開嘴,滿臉懇切地指正道:“灰鼠,貌似是您啊。”


    “狂妄,愚蠢,又嘴硬的家夥!”


    說話間,特洛瓦渾身骨骼爆響,毫無征兆地驟然揮拳砸出,神貌猙獰。


    極為標準流暢的短距離直拳,這是他最擅長的套路。


    先利用言語分散他人注意力,再憑借著他嫻熟迅猛的近身直拳,便可在瞬間奠定勝機。


    嘭!!


    拳臂碰撞。


    特洛瓦這偷襲性質的直拳,卻是被李易安並疊豎起的雙臂抵住,毫無撼動,仿佛早有預料般。


    “好快的反應速度,有練過。”


    特洛瓦瞳孔微縮,迅速作出判斷,當即毫不猶豫地連撤幾步,目光閃爍不定地重新審視起對手。


    “真是的,我可是被陰死過一次,那印象簡直尤為深刻……”


    李易安卻不以為然,活動著脖子爆出“喀嚓”脆響,渾身緩緩彌漫出危險的氣息,臉龐隱隱扭曲。


    直至今日,他仍清楚地記得,他在第一次踏入夢魘時,被殉道者近身擒摔時的錯愕與無助。


    出於對死亡的心悸,自那後李易安在遇襲時,肌肉便時刻地繃緊著,絲毫不敢懈怠。


    他也養成了時刻警戒的習慣,這近乎於本能地防禦意識。


    因為他很清楚,他在噩夢裏被殺死,來日大概率還能讀檔重生,但在現實緯度裏,卻沒有所謂的讀檔。


    他的命僅隻有一條。


    “你對我出拳,就是想害我,你想害我,就是想殺我……”李易安緩緩說道,眼神猙獰。


    “我是個惜命的人,所以得清理掉任何威脅我的存在,這就是規則。”


    說罷,李易安猛得一踏地麵,整個人便驟然撲向特洛瓦,右臂肌肉寸寸暴起,宛如活物般。


    “別企圖逃避我,你該清楚的。”


    “在毫無空隙的‘圍欄’裏,孱弱的灰鼠無論怎樣掙紮,最終都會被獵犬抓住、銜咬住,撕碎至血肉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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