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穩穩地行駛著。


    楚雲夕掀開車簾望出去,楚老太等人的身影慢慢遠去,她忽然生出一股不舍之情。


    原身自小沒出過遠門,走得最遠的地方就是南溪鎮。


    張大夫發覺她眼中的不舍,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楚丫頭與他交情沒那麽深,卻願意隨他去未央城,救治一個原本不願救的人。


    是他強人所難了,事後無論能否救得恩師,他都欠楚丫頭一個大人情。


    “丫頭啊,你對未央城了解多少?”


    張大夫見她放下車簾,怕楚雲夕無聊,忍不住開口問。


    楚雲夕靠著車廂看他,知道老頭是怕她無聊,便道:“不甚了解。”


    張大夫微微鬆了口氣,撫了撫胡須道:“未央城的城主是當今陛下的三弟,很受先皇寵愛,五歲便有了未央城這個封地,是眾皇子中的獨一份。”


    “城主如此受寵,必是太子的熱門人選,能活到現在也是奇跡。”


    楚雲夕曆史上的奪嫡之爭,深覺這城主有幾把刷子。


    曆史上,凡是皇帝的愛子,沒幾個有好下場。


    張大夫讚賞地看他一眼,“丫頭啊,你很聰明,城主是眾多皇子中第一個投效當今皇上的人。”


    楚雲夕原本有些漫不經心,聽到這忽然來了興致,“難道城主的母親位份不高?”


    否則,城主怎麽會放棄奪嫡,反倒屈尊於其他皇子。


    張大夫笑著搖了搖頭,“城主的母親是貴妃,母族強盛,是有一爭之力的。”


    “難道他淡泊名利?”楚雲夕摸著下巴,覺得也隻有這解釋了。


    張大夫卻又笑著搖頭,“城主心思通透,比旁人看得清而已。當時,當今皇上的母親也為妃位,母族也不夠強盛,但當今皇上的母親與鎮國公夫人是手帕交,皇上與已故的林將軍情同手足。”


    聽到這,楚雲夕算是明白了城主為何不爭,因為爭不過。


    鎮國公府是三朝功勳貴族,林家世代守衛邊防,在朝堂上有絕對的話語權,連當時的皇帝都忌憚三分。


    若鎮國公府想扶持一人上位,皇帝也無可奈何。


    雖說皇權至上,但黃泉就是馬車,沒有文武權臣這馬,馬車是走不遠的。


    想到這裏,楚雲夕不由蹙起秀眉,當今皇上雖因鎮國公府的關係繼位,但心底還是很忌憚林家。


    林家可以左右儲君人選,這意味著,他們就可以動搖國之根本。


    作為一名帝王,絕不會讓鎮國公府繼續存在,卸磨殺驢是遲早的。


    林家被滅門,冤也不冤。


    冤的是,他們沒有背叛之心,卻慘遭滅族,幾代人的戍守邊防,卻隻引來帝王的疑心。


    不冤的是,這是一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帝王不會讓動搖皇權的存在久留,林家獲得殊榮富貴就該退避。


    其實,林遇深的爺爺已經叮囑子孫遮蔽鋒芒,不再接受爵位,早日退隱朝堂。


    可林遇深的父親與皇上一起長大,知道皇上有奪位之心,也相信皇上不會疑心林家,所以沒有遵從叮囑,依舊掌握軍權,並利用手中的權利讓當今皇上繼位。


    人總容易感情用事,習慣用情感去左右決定。


    一路上,張大夫擔心楚雲夕無聊,總會說一些采藥行醫的見聞,馬車上氣氛輕鬆也活絡,時間似乎也過得更快。


    到達未央城的時候,楚雲夕還在馬車上打盹,直到城門口檢查,掀開了車簾,她才揉著眼睛清醒。


    到了未央城,張大夫臉上的表情就更輕鬆了,他一路上都在擔心方家主的身體情況,雖然極力壓抑,但心中的煎熬隻有自己清楚。


    現在,終於到未央城了,張大夫看向方府的方位,一顆心激動又忐忑。


    他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見過恩師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情況如何。


    當年,他離開的時候,方家嫡係與長老的嫌隙很大,如今方家又是個什麽情況?


    想到這,張大夫白眉慢慢皺了起來,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他接到的那封信,並不是方家主親手所寫,信封還塗了特有的封蠟,信紙上還有恩師所創的一門奇毒,他離開方家時,恩師給了他一粒解藥讓他備用,否則他看完信就會毒發身亡。


    楚雲夕看出張大夫心緒不寧,以為他擔心方家主的身體,歎息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會盡力,你也別強求。”


    張大夫看向她,頓了頓才道:“記住,對外你是我的徒弟。”


    這是倆人在路上商量好的,方家情況不明,張大夫怕給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便想了這個法子。


    楚雲夕對名分不是很看重,她來方家目的不純,本來就想低調行事,對此更是樂意。


    未央城可比南溪鎮熱鬧得多,街道上行人眾多,服飾新穎華美,即便是尋常百姓,所穿的衣料也比南溪鎮的人要好上些許。


    街道兩麵的商販笑容熱烈,每個攤位跟前都圍著人,頗有一種安居樂業之感。


    張大夫見她看得興致勃勃,想了想道:“今日可能沒有時間,明日我陪你出來轉轉。”


    楚雲夕放下車簾,癟了癟嘴道:“姑娘家逛街,要你一老頭子陪著作甚!”


    張大夫,“……”好心被嫌棄了。


    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喜歡紮他的心。


    方家傳承數百年,是未央城最古老的家族,宅邸堪比城主府,大門口立了兩座雄獅,門楣光彩,頗有氣勢。


    楚雲夕先下了馬車,然後扶著張大夫下來,“師傅,您慢著點。”


    表麵上她是張大夫的徒弟,這表麵功夫就得做到位。


    張大夫聽著她微微壓低的聲音,強忍著心中的怪異,扶著她的胳膊下來。


    別說,這丫頭裝起小子還挺像那麽回事。


    方家大門口兩名守衛見他們過來,一人開口道:“你們是何人,來方府有何事?”


    說話的守衛濃眉緊皺,見他們衣著樸素無華,認定他們無權無勢,以為是來求醫的,眼底閃過一抹鄙夷輕視。


    良醫方家名聲在外,時常有人求醫求到門口來,他們見得多了。


    “我叫張衡,是方家主的徒弟,今日回了未央城,前來拜見恩師。”


    張大夫無視守衛的輕視,不卑不亢道。


    “我們家主哪有什麽徒弟,你這糟老頭子別亂攀關係。”濃眉守衛擺手不屑道。


    另一名守衛聞言卻神色微變,顯然是知道張大夫的身份。


    他眼神閃了閃,卻沒有提醒同伴,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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